聽說柳家錢莊早前兩個月就開始籌辦婚事,看得出,柳家很在意和徐家結親。


    萇笛帶著央魚放河燈,在空白的薄木板上用防水的顏料寫下自己的心願。然後把燈放進河中,讓它隨著潺潺的河水流向遠方。


    萇笛虔誠的把燈放進河中,問央魚:“你許了什麽願?”見她衣領有些皺亂,伸手幫她理了理。


    央魚受寵若驚,小聲道:“希望扶蘇哥哥在上郡安好無憂,哥哥在鹹陽仕途亨運,還有姐姐和呂家,永遠平安。”


    “我隻寫了一個願望。”萇笛笑了笑,道:“央魚歡,一世安。”


    央魚緊張的絞袖子,她沒有拿手帕的習慣,所以隻有袖子給她絞。


    “姐姐……”


    蔣舒芳興奮的聲音打斷央魚要說的話:“萇笛、央魚,你們快過來看看呀!”


    “看什麽?”萇笛一切如常,神色淡淡的,拉了央魚的手往幾步遠的蔣舒芳那邊走,調笑道::“什麽事能讓蔣家三小姐大驚失色。”


    蔣舒芳一副看好戲的模樣,把她拖到自己原來站到那個位置,手指了一個方向。


    “你看!你看!”她興奮的喊道。


    萇笛依言望去,看到人群擁擠中,一抹嬌豔的鵝黃色吸人眼球,旁邊還有一個圓不隆冬的大冬瓜。


    哦,不,是柳家小少爺。


    幾個月不見,又胖了一圈呀。


    大冬瓜抓住徐嬌嬌的手臂,徐嬌嬌嫌惡的甩開,大冬瓜又張嘴說了什麽,徐嬌嬌更是退後一步遠離他。


    隔了將近一丈距離,萇笛能看清楚徐嬌嬌不堪受辱的神情已經是極限了。


    “他們在爭執什麽?”萇笛蹙眉。


    擁擠的人群,摩肩接踵。萇笛一從那個位置退出來,瞬間就被一個虯髯大漢占了位置,三個人被人群擠到了一個賣繡品的攤子旁。


    蔣舒芳嘻嘻笑道:“惡人自有惡人磨,徐嬌嬌這回可是鹹魚再難翻身了。”


    “別得意太早,徐嬌嬌嫁進了柳家,就是柳家錢莊的少夫人。柳家的勢力比起蔣家雖不及,但也不可小覷。”


    萇笛已經派人去柳家打聽清楚了。柳氏夫婦老來得子,對這個唯一的兒子百依百順,隻要徐嬌嬌過門後哄好了柳家小少爺,那她在柳家的日子一定能過得十分舒坦。


    但是,奇了怪了,自己為什麽會想徐嬌嬌能過的好呢?那可是呂殊的情敵呀!


    萇笛在心裏惡寒自己了一把,用力甩甩頭,甩去這些不著邊的東西。


    想想贏政胡亥和趙高,應該已經渡河到達了太原,該往雁門方向去了。


    蔣舒芳生氣了,雙手叉腰道:“萇笛你又在想什麽?”


    萇笛神遊天外,又遊回來,泰若自然的笑笑道:“沒想什麽呀。”


    蔣舒芳狐疑的看看臉不紅心不跳的萇笛,又看看惶恐搖頭不知的央魚,終是選擇了放棄。


    隻聽萇笛清麗的聲音說道:“就是想鹹陽了,不知道哥哥……他在鹹陽怎麽樣了?”


    這是個傷感的話題,蔣舒芳也傷感了:“小時候多好,長大了就要為家族爭臉,操大人們的心。”


    蔣舒芳幫著母親操持著蔣家,現在還要被母親逼婚,萇笛卻說她想要離開這個是非之地,著實不厚道。


    “暫時不會走,得年後吧。”萇笛安撫的說出大概的日期。


    蔣舒芳勉強的笑了笑,抓起萇笛的手,放在央魚的手心上。


    “我們呢,小時候都是好玩伴,再打再鬧,現在都是好朋友,陽鎮永遠是你們的家。”


    萇笛苦笑道:“好,我們永遠不會忘了回家。”


    萇笛心裏也沒底,她的家到底在哪兒呢?


    在趙國嗎?那是央魚和張子房的家。


    在鹹陽嗎?那是胡亥和扶蘇哥哥的家。


    在泗水陽鎮嗎?這是呂殊和呂公的家。


    她的家,她不知道在哪裏。


    ————————————


    瘋玩了一整天,萇笛和蔣舒芳在綠茵胡同口告別,她帶著央魚回到家中,才發現呂殊和子嬰都在興致缺缺的蹲在客廳的太師椅上。


    萇笛喝道:“都給我下來,成何體統!”


    好好的椅子不坐,非要爬上去站著蹲著,閑的麽?


    “你們倆很閑嗎?”


    呂殊撇撇嘴,一臉肉痛的的神情表示她不想說話。


    萇笛轉向子嬰:“你說。”


    “大家都去睡了,我和呂殊在這裏等你們……不是!是等你。”


    萇笛說道:“等我跟等央魚不一樣嗎?”


    子嬰連忙矢口否認道:“才不一樣呢。”


    “你們倆快去睡吧,時候不早了。”


    都快子時了,連外麵的燈會都偃旗息鼓了。


    萇笛發現呂殊和子嬰無視了她說的話,扶額道:“趕緊下來,兩位小祖宗——”


    呂殊百無聊賴的兩腳一蹬,跳了下來。子嬰也跟著抬腳跳下來,結果蹲得久,腿麻得厲害,差點摔個麵撲地,幸好央魚及時跳過去拽住他。


    子嬰見是央魚接住了自己,身子不安的扭了一下。央魚身子板本就瘦弱,被子嬰這麽壞心一扭,二人齊齊重心不穩,重重摔在地上。


    萇笛看著央魚去接住子嬰,再與呂殊一起看著子嬰被央魚跟肉餅似的壓在地上。


    “央魚你個笨蛋,快壓死小爺了!”


    子嬰大呼救命,萇笛才出手把央魚拉起來,還給子嬰新鮮的空氣。


    “哼!”子嬰捂住被壓在地上變得通紅的臉,霸氣拂袖而去。


    小爺他絕逼不會承認,是央魚玲瓏有致的身軀壓在他身上,他臉紅了!


    呂殊從桌子的暗屜裏拿出一小摞物什。


    “這是什麽?”央魚好奇的問道。


    用特殊工藝製的幹羊皮,條條道道,落款著“呂文”這個名字。


    地契!


    萇笛拍了下自己額頭,才想起來在徐嬌嬌及笈的前夕,劉季許給呂家的地契。


    “劉季拿給你的?”


    呂殊興致缺缺的搖頭道:“我今天都沒有看到他……”


    那就是川先生回家之後轉交給呂殊,囑托她給自己的。


    萇笛摸她的頭:“是你在避著他,還是他在避著你,我現在也是分不清了。”


    呂殊看著她,雙眼寫著懵懂。


    萇笛笑了笑,讓央魚先去睡覺。


    “姐姐和呂殊姐姐也早點睡。”央魚關心的說完,才小步離開。


    “我也要去睡了。”萇笛再次拍拍她的肩。


    呂殊咬牙切齒道:“你放我鴿子!”


    她還以為萇笛有什麽悄悄話跟她說,所以才支開央魚,結果就告訴自己,她要先去睡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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