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宴結束,胡亥和趙高並排走出華麗奢靡的府邸。


    宮人們恭敬謹慎的站立在兩側,美人芊芊小鳥依人的小步跟在趙高後麵。


    胡亥笑道:“恭喜趙大人,喜得美人歸。”


    趙高臉色略微陰沉道:“方才多謝胡亥公子的美言了。”他訕訕道:“若不是您順舟幫忙,趙高怎麽能得到這麽個嬌滴滴的美人呢?”


    “祝趙大人今晚好夢。”胡亥低笑,由宮女服侍著上了馬車。


    看著馬車絕塵踏踏遠去,趙高差點噴出一口老血。


    芊芊款步走上前來,潔白的柔荑抱住趙高的手臂,嗬氣如蘭道:“大人,咱們回家吧~”


    趙高心裏就嗬嗬了。


    但麵上仍牽扯出一絲笑意,動作僵硬的摟住美人柔軟要,他說道:“好啊。”


    啊呸,好個屁!


    趙高心裏想罵娘!


    府邸中一片哀嚎,底下的美人痛哭求饒。


    “就這麽想看爬上十八的床?”公子將閭高高在上的坐著,懷裏的美姬討好的捧著一顆剝了皮的瑩透青提子。


    他張嘴含住滑溜的青提子,舌頭在美姬的指尖打了個旋兒。


    美姬嬌嗔喚道:“公子壞~”


    公子將閭道:“那群三心二意的女人,本公子才懶得搭理呢。”他的臉突然變得陰鷙,冷聲道:“皇弟,把這群見異思遷的女人處置了。”


    裹在黛色裏公子高動了動嘴唇道:“皇兄放心。”


    公子將閭便擁著美姬走進了華美的院落。


    層層華燈,裏麵映射出笙歌曼舞,鶯鶯燕燕。


    數十個絕色美人哭喊求饒,被公子高身後的殺士血賤當場。


    公子高歎道:“身為皇兄的女人,還想著爬上十八的床,心比天高——”


    命比紙薄。


    可歎。


    夜朗星疏,胡亥回到宮中住處,閻樂迎上前單膝跪地。


    胡亥解下夜裏擋露的披風,宮女接過退下,殿中隻剩下胡亥和閻樂兩個人,他從容的坐下。


    金碧輝煌的宮殿中,胡亥藍色的衣袍鮮亮明豔。


    “泗水那邊怎麽樣?”他的手靠在太師椅扶手上,輕輕扣著。


    閻樂回道:“挺好的。蔣家對呂家禮待,徐家頭上頂著郡守大人不敢妄動。就是,就是劉家難辦了點,劉季跟呂家走得太近了。”近得有些不尋常!


    胡亥蹙眉,這些關他什麽事?


    “她還好嗎?”他耐著性子,合歡花色的薄唇微抿。


    宮中的合歡花樹已經花苞滿枝,花香滿園。萇笛今年怕是看不到合歡花開了。


    “誰?”閻樂很沒腦子的問了一句,旋即腦海中靈光一閃,訕訕答道:“萇姑娘很好呀。”


    很好是哪裏好?


    胡亥的眼神徒然變得威脅,就像公子將閭那樣的,看上去很陰冷,閻樂不禁打了個寒顫。


    他連忙道:“萇姑娘在泗水過得自在舒心,還跟蔣家小姐交好,並且時不時參加鎮上的詩歌茶會,日子活得可舒坦了呢。”


    胡亥歎道:“那就好。”可是不免又覺得心中空落落的。


    她開心快樂的日子裏,居然沒有自己。


    閻樂認真問道:“公子您什麽時候把萇姑娘接回來?”


    他太悲催了,鹹陽泗水兩邊跑。


    好吧,其實是下麵的人在兩邊跑,他隻負責每天給自家公子匯報情況。


    胡亥也認真的想了想,抿唇道:“她才走了不到三個月,而且鹹陽的事還沒有解決,她回來隻會有危險,還是再等等吧。”


    閻樂欲哭無淚,還等?那得等到什麽時候呀?


    公子每天愁眉不展,對萇姑娘牽腸掛肚,臉色陰晴不定,受苦的可是他!


    閻樂添上一把火,高聲道:“公子你再等下去,萇姑娘可就被被人搶跑了!”


    “嗯?”胡亥輕聲蹙眉,緩緩問道:“此話怎講?莫不是你有事瞞著我,竟還有我不知道的?”


    閻樂心下嘎嗒一下,有些退縮,可一想,又勇敢上前。


    他給自己鼓了鼓氣,說道:“蔣家少爺對萇姑娘蓄謀已久,蔣家小姐在一旁煽風點火,蔣家太太對萇姑娘虎視眈眈。公子您說,你還不急?”


    胡亥居然笑了,笑聲甘亮愉悅,說道:“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意思是順其自然。


    閻樂愕然,他家公子就這麽無所謂了?


    那可是萇姑娘呀,這麽多年來,閻樂親眼看著公子為那個坎坷的女子殫精竭慮,不惜忤逆自己的父皇。


    下一秒隻聽得胡亥笑道:“萇笛哪能這般容易就被她們誘了去,那還是萇笛麽?萇笛是我一個人的,誰都搶不走。”


    閻樂麵色一喜,心裏繃著的弦踏實了。他家公子從不做沒有把握的事。


    “對了,公子,泗水的信您怎麽還沒回呢?”閻樂多嘴道。


    胡亥靜默了一會兒,久到閻樂後悔問出這種沒腦子的話。


    他才緩慢道:“你們做事太不幹淨了。”


    閻樂抬頭看向胡亥的眼睛,一片沉寂的深海下是怒意在波濤翻滾。


    閻樂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道:“公子……”他哪裏又做錯了?


    “讓你們去截殺張良,卻重傷了劉季,還讓張良把密信送到了萇笛手中。”


    閻樂半跪的身子開始細微的顫抖,解釋道:“公子,那天本來馬上就能捉到張良的,誰知道劉季突然跑出來了。底下的人下手沒個輕重,這才……”把劉季弄了個半死不活。


    胡亥搖搖頭,神倦的閉上眼睛,緩慢道:“十天前,我收到她的信,信裏的內容質問我為什麽要傷害張良和劉季?”


    不得不說,他嫉妒了,萇笛居然為了別的兩個男人來質問他。


    心中不免酸脹酸脹的。


    閻樂心驚,他沒有想到萇笛會直接了當的質問胡亥。


    他換個話題,道:“公子,我不是推卸責任的意思,而是劉季和張良交好,萇姑娘呂家都不會允許公子您傷害他們倆的,現在我們該怎麽辦?”


    該怎麽辦?胡亥也為難了。


    張良一心行刺複仇,他不得不殺,萇笛又視張良為藍顏好友,斷不會允許他胡來的。


    胡亥思索片刻,睜開眼睛道:“截殺令不用撤回來,你先把這件事交給趙高手下的人去做。”他頓了頓,想了下,繼續道:“還有小半個月就要隨父皇出發南巡了,到時候派些可信之人暗中潛伏尾隨,等著張良,伺機而待。”


    閻樂意會心明,劉季可以放過,張良不能活著。


    胡亥歎氣,轉身進了內殿,半柱香後出來。


    “起來吧。”


    閻樂低著頭起身,接下胡亥遞給他的青色竹筒。


    “盡快送到泗水。”胡亥說道,“你親自去。”


    閻樂莫名的看了胡亥一眼,低頭應道:“是,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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