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日再來。”


    劉煓拍拍手上不存在的灰,讓人把被砸成破爛的聘禮重新裝車,然後揚長而去。


    川先生讚歎道:“夠囂張。”


    幸好劉煓下聘的對象是央魚,這要是換成萇笛的話,隱匿在呂宅四周的私衛絕對會分分鍾把劉煓幹趴下。


    思及此,川先生有些擔憂的目光掃向下麵看熱鬧的鄉親們裏夾雜的精練小夥子們。


    雖然一路上這些私衛保護有佳,但對象隻是萇笛。他們的主人是公子胡亥,保不齊他們會不會對子嬰有什麽企圖。


    “不知道公子在上郡可還安好?”川先生低聲自言自語。


    人群漸散,潘勇才費力的靠近呂宅。他滿頭大汗,說道:“劉公子不在家。”


    “在不在已經沒什麽意義了,劉老爺已經走了。”萇笛說道:“就是不知道明天該怎麽辦?”


    劉煓這個人較真,說的話就一定會做到,他說明天來,明天呂家的門要是關著,他就能讓人用大鍾鐵木砸門。可要是開門相迎的話,劉煓舌燦如蓮,說不定真把央魚弄到劉家當媳婦了呢!


    劉季啊劉季,這回你是攤上大麻煩了。


    呂殊陰著臉回了房,連午飯都沒吃。


    第二天,劉煓果然帶著聘禮來了,不過劉季沒來。


    但這絲毫不妨礙劉煓發揮他死纏爛打的無敵精神,對麵鄉親們的指指點點,他可以淡定自如的站在人群中央任人品頭論足。


    臉皮厚成這樣也是夠了!


    “怎麽樣?丫頭想清楚沒?”劉煓問道,摸著小胡子滿臉期盼。


    央魚一臉羞憤的躲在萇笛身後,帶著哭腔說道:“伯父,這個遊戲不好玩……”


    “我這哪裏是玩。”劉煓佯裝生氣,大寬臉顯得肅整,有些嚇人,他道:“我家季兒英俊瀟灑威武霸氣才高八鬥文武雙全溫柔浪漫成熟穩重運籌帷幄空前絕後千年難遇,你這丫頭怎麽就這麽死心眼呢?”


    難為劉煓一口氣說了那麽一大溜成語,都不帶停頓的。


    萇笛無奈的說道:“伯父,念在你阿季的父親於是我們多番隱忍,你休得再得寸進尺。”


    她忽然有些羨慕蔣三小姐,有強硬不倒的後台,想做什麽就做什麽,不需要顧慮思量,隻要不把天捅破,自會有人替她收拾攤子。


    呂殊提著五環大砍刀走出來,陰冷的眼刀子掃向劉煓,劉煓雙手環胸,倚老賣老。


    呂殊一大砍刀砍下去,紅漆禮箱一分為二,綾羅珠寶散落一地。


    哇——


    完了完了,呂家小姐瘋了!


    人群開始轟動,他們紛紛後退,都被呂殊這番瘋狂的舉動嚇得不輕。


    “你們劉家欺人太甚!”


    呂殊雙手掩麵,在大庭廣眾之下眼淚掉下來。


    她蹲在地上,傷心的痛哭哀嚎,讓看戲的眾人都為之動容。


    劉煓一頓莫名其妙,冷不防被呂殊的舉動嚇到了。


    他連連後退好幾步,“呂殊,我可沒有欺負你,你不要冤枉我這個老人家哩。”


    “大寬臉你太過分了!”子嬰替呂殊打抱不平,心疼的用小小的懷抱擁住哭泣的呂殊。


    “我沒有!”劉煓急了,“小娃娃你可看清楚了,我下聘的對象是央魚,又不幹呂殊的事兒。她三番兩次攔著我砸了聘禮,我沒找她算賬已經是我大度了……”


    萇笛也適時出聲質問:“大家都看得明明白白,是你一次又一次逼得呂殊怒砸聘禮,哪有像您這樣上門提親的?”


    圍觀的人紛紛點頭。


    呂家小姐一向樂觀愛笑,卻被劉家老爺逼得當眾落淚,這是多大的深仇大恨呀!


    劉煓的臉青一陣白一陣,最後變幻成緋紅,他嚷道:“我帶著聘禮來替兒子提前也沒錯啊,是呂殊攔住我不讓我進呂宅,我招誰惹誰了?”


    呂殊忽然站起來朝劉煓衝過去,尖利的指甲在劉煓的老臉上抓留下一道血痕,她瘋狂的咆哮道:“你這出爾反爾的卑鄙老頭,明明說好不來招惹呂家的……”


    劉煓迅速跳開,伸手摸了下被呂殊卯足勁兒撓的血傷口,痛得齜牙咧嘴,卻在聽到呂殊咆哮而出的話語時僵在當場。


    萇笛蹙眉,怎麽還跟劉季的父親有牽扯?


    不及她多想,人群裏徒然擠進來一個幹練的攤販子。


    萇笛不認識,鄉親們卻認識。


    那人跑到劉煓麵前火急火燎的說道:“劉老爺,不好啦!”


    “我好得很。”劉煓用手遮擋著臉上的傷痕,問那人,“怎麽了?這麽著急?你家有人快不行了?”


    那人哪裏聽出來劉煓的消遣意味,隻急道:“不是我家,是你家!”


    場麵安靜下來了,靜默的看著那個急不可耐的小夥子。


    “我家怎麽了?”劉煓撇撇眼,問道。


    那人急得抓住劉煓的手,說道:“是你兒子,快要不行了,你快回家看看吧!”


    劉季?劉季昨天出門時還是好好的呢。


    劉煓嗤笑,擺明不信。


    “哎呀,他被人送回陽鎮時胸口就插著一把劍,大夫說不把劍拔出來劉公子就隻有死路一條了!”


    陽鎮的大夫治治傷風感冒還在行,刀劍之傷他們不會治也不敢治。


    劉煓想到什麽臉色已是一白,話不多說就轉身往家的方向跑,連地上散落的聘禮都不要了。


    人作鳥散狀,又趕去劉家看熱鬧去了。


    “劉季受傷了?嚴重嗎?不行了要死了?”,萇笛逮住那個來報信的人問道。


    “千真萬確!”他說道:“早我出鎮子,就看見一個年輕人用牛車拉著一個人,受了很重的傷。那人拉著我問我認不認識車上的人,我乍一看嚇了個半死,沛澤縣的人誰不認識劉公子……”


    劉季受了很重的傷,一把利劍刺入胸膛,離心髒隻有一指之隔,大夫們技窮見黜束手無策,真真是快不行了。


    川先生斜眼撇了一眼還處在崩潰狀態下的呂殊。


    嘖嘖,小情人受傷聽說快要死了,那丫頭居然連點反應都沒有?


    “我去看看。”川先生說著就要走,走了幾步又尷尬的回頭問道:“劉家在哪兒?”


    萇笛失笑,抬手給他指方向,呂殊已經用袖子胡亂擦點眼淚,眼神堅定的說道:“我知道,我帶你去。”


    鄉親們都往劉家瘋湧而去,川先生跟著他們自然能找到劉家,何不給呂殊一個台階下下。


    萇笛搖搖頭,眼中多了幾分凝重,劉季受傷受得太蹊蹺了。


    她把子嬰交給央魚,說道:“我也跟去看看,央魚你在家照顧好父親,他這幾日身子有些不適。”


    央魚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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