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萍跪在地上抱住滿頭是血的李漢明,嚇得麵如死灰。


    “老公,你別嚇我啊,別…嚇…我啊!”她渾身打顫,結結巴巴地說。


    “我沒事,別怕!”李漢明虛弱地說了一句,便閉上眼睛。


    “快打120!”旁邊有人說。


    孫萍哆哆嗦嗦地拿出手機,手顫抖的厲害。


    卡車司機也驚慌失措的下了車,“我已打了120,110。馬上就到。怎麽突然衝出來了?”


    湯希敏呆在路邊,這突發的遭遇把她的酒嚇醒了不少,她使勁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生疼,不是夢。


    李宇並沒有走遠,聽到嘈雜聲,拉著管鏡趕緊折返回來。


    當他看到爸爸躺在地上,頭上流著血時嚇得大哭起來,管鏡也在哥哥旁邊傷心地哭起來。


    “漢明,老公,你千萬要挺住啊,不能有事啊。你不要嚇我啊”孫萍用手捂住老公頭上往外冒血的傷口,一遍又一遍地說。


    很快警車與救護車呼叫而至。


    急救醫生簡單包紮了一下傷口便將傷者抬上擔架上了車。孫萍帶著兩孩子守在李漢明身邊,救護車一路呼嘯,往浦東人民醫院飛奔而去。


    一路上孫萍一直緊握老公的手,不斷地呼喚他:“老公,你一定要好起來,明天還要帶兩孩子出去玩呢,我們娘三都指望著你,你是我們的靠山,你一定要好起來,不要睡啊,老公,你知道我膽小,你知道我離不開你,你一定要堅強,一定要挺過來!”


    兩個孩子也不停地喊:“爸爸!爸爸!”


    李漢明在黑暗的世界裏聽到妻子與兒子的呼喚,他努力地尋找著他們,卻又覺得聲音聽起來實在是遙遠又模糊,而且還斷斷續續。他覺得自己整個身子特別沉,好象要墜入一個無底的深淵。


    “老公,你一定要堅持住啊!”孫萍把他的手抓起來放在自己的嘴唇上,她用力地親吻著愛人的手,眼淚糊了自己的臉也濕了老公的手。


    李漢明感受到了一種力量,他象被一陣波濤洶湧的潮水抬起又送回到了岸邊。


    在救護車到達醫院門口的時候,孫萍感覺到老公的手握了他一下,似乎在告訴她,她聽到了她的呼喚,在告訴她“不用擔心,我沒事。”


    看著丈夫被推進了急救室,看著醫生與護士推著器械與藥物進了門,孫萍摟著兩個孩子,安慰他們說:“爸爸沒事!宇兒,鏡兒,爸爸一定沒事的!爸爸說了明天要帶你們去歡樂穀。我們在門口等,好不好?”


    手術在緊張地進行中。


    李宇與管鏡一左一右緊挨著孫萍,管鏡把頭靠在媽媽的懷裏,半閉著眼睛,李宇臉色蒼白,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手術室的門。


    孫萍閉著眼,默默地祈禱。


    “老公,你一定要好起來!”


    “孫萍,李總情況怎麽樣?”洪黃天接到小湯的電話後忙趕了過來,他快步走到孫萍麵前,焦急地問。


    “還在搶救!”孫萍睜開淚眼,看著洪黃天說。她的眼睛一落到瑟瑟發抖的小湯身上,火就上來了:“小湯,你年齡也不算小了,怎麽這麽不懂事?你還說你愛他,是這樣愛的嗎?要是漢明有什麽事,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湯希敏傷心地一下子跪倒在手術室門前。


    “是我不好,老天懲罰我吧,現在讓我做什麽我都願意,是我錯了,懲罰我吧,一定要讓李總好起來,他是一個好男人,一定要讓他好起來!”


    孫萍看到湯希敏跪在門口的可憐模樣,心又軟起來。


    剛才那一瞬太可怕了,要不是漢明拉她一把,現在這個可憐的女孩子不知還能不能保留性命。可是…..老公,你救了她,你自己卻…..你一定要好起來!


    孫萍想起在醫院門口,丈夫握了一下自己的手,她堅信她的男人一定會挺過來的,他一定能好起來!


    終於兩個小時過去了,手術室的門總算開了。


    孫萍忙衝上前去問剛剛出門的醫生。


    “我老公怎麽樣?他沒事吧?”


    “暫時沒事,不過,病人現在處於昏迷期,什麽時候醒過來還需看他的體質。”


    孫萍聽完醫生的話,有些踉蹌地走到剛被推出急救室的老公身邊。


    李漢明臉色蒼白,眼睛緊閉著。頭上纏了厚厚的紗布。


    “漢明!老公!”孫萍流著淚俯下身子輕聲叫道。


    “病人還昏迷著呢!”護士小姐看了孫萍一眼,說。


    “剛才進門的時候他都有知覺,他握了我的手。”孫萍不相信地說。


    “那恐怕是你的幻覺。”護士用一種同情的語氣說。


    “不是幻覺,是真的。漢明,漢明!”孫萍低下頭去,她輕輕握住老公的手,希望李漢明能象剛才在醫院門口那樣再握自己一下。可這一次,漢明卻象睡著了一般。


    李漢明被轉到重症監護室。


    洪黃天安慰孫萍說:“李總沒事的。讓他睡一會就會醒過來了。啊?你別著急!”


    “爸爸!”李宇看著父親叫。


    管鏡也叫“爸爸!”


    孫萍看著兩個兒子,忽然想起自己除了是妻子還是一位母親,她必須要堅強,不能讓孩子感覺到無助與害怕。


    “宇兒,不早了,你帶著弟弟跟洪叔叔回去睡覺,媽媽在這守著爸爸。爸爸沒事的,明天你帶弟弟到食堂去吃飯,好不好?”


    “我想在這裏陪爸爸!”李宇說。


    “媽媽,我也陪著漢明爸爸!”管鏡看見哥哥不肯走,也乖巧地對媽媽說。


    湯希敏遠遠地跟在後麵。目光有些呆滯。她沒有想到事情會鬧成這樣。


    她衝李漢明吼叫得那麽凶,罵他是又高又冷又酷,罵他是冷血動物,可是在最關鍵的時刻,他卻毫無猶豫不顧個人安危地保護了她,要是不是他猛地把自己往後麵甩開,恐怕她…..她又想起那天夜晚,李漢明開著車默默護送自己的情形。


    老天啊,上帝啊,是我無知是我衝動,你懲罰我吧,一定要讓李總平安蘇醒過來!


    洪黃天看了病床上昏迷不醒的李漢明一眼,對孫萍說:“孫萍,我看還是你帶兩個孩子回去吧,我守在這裏。”


    小湯畏畏縮縮地走過來說,“我可以帶他們回去嗎?”


    李宇看見她,想到就是因為她大吵大鬧,蠻無講理,才害得爸爸為救她而受了這麽重的傷,心裏立馬就對她產生了一種憎恨。


    “我們不要你管!都是你!你走開!”李宇狠狠地盯著湯希敏說。


    湯希敏捂著臉轉身走了。


    “阿天,你去看看,別又出什麽事了。”孫萍看著離去的小湯背影,忙對洪黃天說。然後又轉向李宇,“宇兒,聽話,帶著弟弟跟洪叔叔一起回去。睡覺前記得把門鎖好,煤氣要關好。”


    “放心吧,我陪他們睡。“洪黃天對孫萍說,“明天早上我過來。”


    孫萍從老公的包裏拿出車鑰匙,遞給洪黃天,“車子停在川沙鎮上。明天你要是走不開的話就不要來了。”


    “沒事。我一定要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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