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最懂殿下的嬤嬤也萬萬沒想到,就在亭歡準備熄燈的前一刻,宣瀚居然來了,直奔她住的小暖閣。


    “你忘了今天答應我的事?”亭歡張著嘴像魚一樣開合了幾下都沒說出話。


    今天忙了一天,什麽事不能明天再說呢?那個懷蔭郡主突然進宮,又是接又是送又是宴請的,誰有功夫做他的事啊,再說他也知道的呀,這不是找茬嗎?


    “是手帕和字稿?”亭歡總算說出了正解。


    “你以為我冒著和母後翻臉的風險放你回來,是讓你睡大覺的?我是讓你幹活的!”他氣勢淩人,在夜晚,高大的身影像鐵塔一般佇立在門口。


    冰晶那裏也發現宣瀚來了,披衣捧燈走到門口探了一眼。宣瀚立刻發現了,回頭壓低聲音道:“不要驚動嬤嬤,我找亭歡有點事……”冰晶各看了兩人一眼,默默的回去,心裏想,這是什麽事啊?殿下還懂不懂男女之防。


    “您進來等一等,馬上就好!”亭歡快哭了,帕子是早就洗幹淨了,可是還得燙平啊!幸虧字是寫好的,不然熨完帕子還得磨墨寫字,知道的是欠下了宣瀚的債,不知道的還以為自己打算去考狀元呢!


    千春笑吟吟的給他倒了茶來,“殿下喝了酒,那便喝點清爽的甜茶吧!”


    對於吉金,千春和歌令,宣瀚的態度一向很好,他和煦的對她點了點頭。【零↑九△小↓說△網】


    “千春,我們的小銅熨鬥在哪裏?”


    千春走到自己住的隔間,一會兒便取了過來。又從炭盆裏用鐵鉗夾了兩塊小碳,包了半濕的厚毛巾準備去熨帕子。


    “不,你來!是你用了我的帕子,千春你給她……”亭歡差點背過氣去,柿子盡挑軟的捏!千春,呃,好像千春的性格比自己更軟吧!


    亭歡隻好接過熨鬥的長柄,慢慢的將鬥放在帕子上,實在是沒經驗,一下子滾起了帕子的邊,瞬間燙出一條褶子,宣瀚也不說話,隻搖搖頭看著。


    亭歡隻好往帕子上灑了水,重新來熨。


    就這麽熨皺了,灑水,皺了,再灑水,宣瀚就耐心的在旁邊看,一臉滿意的表情,亭歡忍著心中的怒氣一遍遍重複,心裏恨道:虧的自己以為他變好了不過才一個時辰,他哪裏會變好,他就是要折磨自己,以前在宮外不方便,現在可好了,自己送上門來,他想什麽時候來就什麽時候來!想怎麽欺負就怎麽欺負!大半夜的燙帕子,我一個鎖匠你叫我幹裁縫的活兒,你安的什麽心?


    終於熨平了,亭歡拎起來給他看看,他點點頭,亭歡將帕子鋪在桌上仔細的對折好,將蘭草調整到北方,哪裏是北?亭歡可吃不準,女人能知道左右的就算聰明人了,她勉強把帕子遞過去。


    宣瀚將她略略掰過一點,然後欣然接過道:“方才那裏是西北方……”


    亭歡撅著嘴翻眼看他,卻觸到他含著笑帶著星光的黑眸,不知不覺就緩和了自己的表情。


    “看來以後衣裳也可以交給你熨……”亭歡差點跌倒。


    宣瀚拿過桌上的字稿,頭也不回的就走了,“你可以睡了,以後答應我的事不能再忘了……”


    亭歡忙令千春關門,並惡狠狠說“誰來都不開了!”


    之後的幾天都過得平靜,除了吉妃每天過來蹭點心,禾棠帶著她,同她講些前朝以及先朝的典故,空了和千春一起學做針線,吉妃也教她用紙剪剪花什麽的,至於那個懷蔭郡主,從禾棠和吉妃的隻言片語之間聽說,每天會去給皇後請安,回來後也會去看看吉妃,剩下的時間便閉門不出。


    “人家到底也是大家閨秀,言行舉止自然不會出錯”冰晶隨口讚了一句,禾棠並沒有接口。


    過幾天,吉妃便來的少了,她的宮女過來說:“郡主唱的極好的曲子,娘娘聽了後愛跳上一段舞,兩人相處甚歡!”


    千春聽了說:“看來點心可以不必做那麽多了……”


    開春後,天氣轉暖。


    枝頭的新葉綠的人心裏也美美的,期間宣瀚還來過一次,帶來了房掌櫃那裏鑄好的鎖給亭歡看,還帶來了酥姬在星月堡給亭歡挑的首飾和媚花天宮的水粉。


    “母親好嗎?”亭歡的眼眶是微紅的。


    宣瀚有些詫異的轉身過來,“你哭了?你也會哭?”


    氣的亭歡笑了:“我是人當然會哭!”


    “哦”宣瀚了然。


    “你是想她了吧?她很好!生意也不錯……叫你不要擔心她,她還叫我問你,說你的事情可有進展?”


    亭歡立刻噎住了,臉色一片紅雲飄過。


    “是什麽進展?”宣瀚不肯放過她。


    “啊……是,就是學一些女紅、繡花之類的……”


    “對對對!你這方麵太差了,人家葉小姐可樣樣精通,裁衣、繡花、彈琴、唱詞就連廚藝也很厲害!你簡直不能比!”


    看見亭歡青著臉站著,眼光似霜刀刮過,宣瀚笑的十分得意。


    “你這個樣子以後怎麽嫁得掉?”他繼續補刀。


    “難不成帶一箱子鎖就去婆家了?”


    聽到這句的禾棠站住了腳,他居然會開玩笑!而且語氣輕鬆笑容燦爛,這是十幾年裏也沒有幾次的事,如果是因為亭歡,別的不說,我願意看見這樣的宣瀚!她悄悄的轉身走掉了。


    “我才不稀罕嫁人呢!”亭歡實在忍不住了,白了他一眼。


    “隻怕楊勳聽了這話要傷心了吧!”這話不是宣瀚說的,兩人一齊轉身,隻見宣渤慢慢走進廊下。


    “和楊勳又有什麽關係?”宣瀚又皺起了玉沃紋的眉頭。


    “你問她呀?”宣渤盯著亭歡的臉走近,他瘦了,而且,居然留起了胡須!


    “宣渤你多久沒剃須了?”


    宣渤瞥他一眼冷笑道:“我蓄須明誌!不打算剃了。”亭歡不願意看他,本來臉就長,還留了胡須,滿滿的渾濁氣質。


    “喲,這就更像你叔公了唄!”一轉頭,吉妃抱著胸走過來。


    “你最好換身皮袍子,三個月別洗澡,直接就回雪國當王去吧!”


    “等我從礦石裏煉出了金子想當什麽王不成?哼!”


    “煉什麽金子?”宣瀚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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