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方六爺還請了不少其他鎖鋪的師傅來開鎖?”


    “對,除了咱們,還有三四家也是有名氣的,今兒主要是來開那把叫駟轅的鎖,說是誰能打開,誰就是擂主,可以拿走一百兩銀子!”


    “一百兩?”剛吐出幾顆山楂籽的徐陶睜大了眼睛。“在哪兒啊?沒看見啊!別是吉金哥哥瞎說的吧?”


    吉金性情好,從來不帶急眼的,隻點了點他的鼻頭道:“你眼睛不好啊!那台子上一個小紅供桌上蓋著紅綢子,壓著一柄太極圖鎖的,那就是一百兩銀子!”


    亭歡卻不在聽徐陶和吉金吵嘴,心裏已經想通了一點,太原府離著陝西不算很近,真有可能得到駟轅鎖嗎?


    突然被敲鑼聲從沉思裏驚醒,一個壯漢穿著件茶褐色的棉襖,頭上紮了一條紅綢帶手持銅鑼跳上擂台“咣咣咣”敲了三下!


    人群漸漸擁攏過來,天氣寒冷,大家都差不多一個姿勢,雙手插在棉衣袖口裏,縮著脖子,一講話白霧茫茫的倒也挺有趣的。


    “該來都來了嗎?”聽他問的俗,看熱鬧的人都笑答:“都來了!”


    “該到的都到了嗎?”“到了!”


    “一百兩銀子看見沒?”


    “看見啥啊?沒看見!”人群中有起哄的叫“把綢子拿開,在日頭地下照的亮堂堂的才叫看見呢!”


    也有人叫:“綢子拿開了也沒你什麽事!你又不會開鎖!”


    “我看看不行?我這輩子還沒見過這麽些銀子呢!”


    “見過又怎樣?又不是你的,小心害眼病!”


    “老兄說的是紅眼病吧!”


    “哈哈哈……”


    哄笑間,一個身材魁梧,方額大臉濃眉膽鼻,麵色黑紅的男子撩著袍角一躍而上,他朝眾人一作揖,目光掃視人群朗聲道:“各位鎖行的前輩和同輩以及晚輩們,歡迎各位來到我大垳鎖鋪的開鎖擂台,在下掌櫃的方六,我大垳鎖鋪從唐時便已經存在,乃陝西芷陽官營製鎖坊,曆經幾百年盛名不衰……”


    “當年留下了兩件古鎖,有一件至今無緣解開”他張開雙臂伸出手掌,左右各上來一個小童,木盤墊著紅綢子,各放了一把鎖。


    “這把上凰木鎖,雖然是木質的,卻精妙絕倫,這把鎖在下已經解開過了,今日取出來,主要是給同行們欣賞的,畢竟流傳下來的古木鎖是極少的!”


    “這把便是駟轅鎖,在下至今也未能解開!甚是遺憾!不過,在下特地邀請了京城裏手藝最上乘的幾家鎖鋪的掌櫃前來,想必定有高手能解開;請問東興鎖鋪的毛掌櫃可在?”


    人群裏一位老者舉了舉手道:“六爺,在下在此……”


    “茂源鎖鋪的秋師傅可曾到了?”


    亭歡前方五步遠一位三十來歲左右的胖男子道“來了!謝六爺邀請!”


    “還有……號稱是做了世麵上最大鎖的歡觹鎖鋪,還解了一個十二輪的文字鎖,而今已是聲名大噪啊!嗬嗬,掌櫃的可曾來?”


    亭歡笑著卻不作答。


    “歡觹鎖鋪!歡觹鎖鋪這個觹字可不得了啊!我們大垳也隻敢說傳自唐,且特地避開芷陽的名號,另取大垳二字,以全仰古追思之敬意。這歡觹鎖鋪想必大有來頭,特意引用上古最早的鎖名來命名,方某甚是佩服啊!”


    嗬嗬,果然吧!


    他幹巴巴的說著佩服,臉上毫無佩服之意,隻提了提嘴角嗤然一笑。


    “方才不是看見歡觹來人的嗎?怎麽沒人答應啊?也太不懂規矩了!”


    那東興鎖鋪的毛掌櫃大笑道:“六爺您太講究根正淵源了,如今是個人就敢開鎖鋪,也不知用了什麽不入流的技術給人做鎖開鎖的,六爺既為鎖行最德高望重之人,也有指點監督後輩之責啊!”


    “想必是這樣的正式場合嚇著了?今兒沒敢來吧?”一個留著一小撮三角胡子的男人晃著腦袋說。


    “喲!是金星鎖行的李老板吧!方才沒有問候您,還請見諒!”


    “客氣什麽!您是前輩,晚一點看見我也沒什麽要緊的!”


    “方才六爺您可說錯了,什麽世麵上最大的鎖啊!聽說東陵裏老太後陪葬用的海岡山鐵金木大箱子,那上麵的鎖才是最大的呢!足足的三十寸!她歡觹的哪裏就最大了,笑話!”


    “您那是聽天橋上說書的瞎編的吧!哈哈”


    “三十寸的鎖,那箱子得多大?比棺材還大幾倍呢,直接把老太後放箱子得了唄!”人群裏哄笑起來,方六爺麵色微微一沉,咳嗽了幾聲,才又漸漸安靜下來。


    “歡觹鎖鋪真的沒人來嗎?”方六爺的目光在人群裏搜尋著。


    從這方六爺一上台,先以功夫現身,後又不倫不類的作揖,話說的倨傲,還找了一群人來幫腔增勢,亭歡已經猜到他擺這擂台的目的絕不會太簡單。


    吉金清了清喉嚨道:“來了!”


    方六爺的目光一亮,直直的看過來道:“敢問小師傅是掌櫃的嗎?”


    “不能吧?掌櫃的不是說是個小丫頭嗎?”


    亭歡清脆道:“我是掌櫃的”


    “哦!不知小姑娘是剛來的呢了還是早就來了?連問了幾聲沒人應,該不是怯場了吧……”方六爺笑,周圍捧場的人也跟著笑。


    一個油滑的聲音道:“喲,這麽個小嬌娘學什麽製鎖啊?鎖個男人就成了唄!”


    “這等花容月貌的,隻怕是要被男人鎖在房內不許出來了吧!哈哈哈……”聽得兩人猥瑣的笑,吉金和廣安都變了色,心內惱怒,卻不知道要怎麽回敬一下。


    大正牌坊左側一家老字號摘星茶樓,三樓臨街的雅座開著半扇滿是拐子紋的花窗,窗下坐著個穿銀狐大氅、頭戴玉冠的公子,聽了這話迅速皺緊了眉頭;他身旁一位臉色赤紅、身材高壯之人吩咐身後的隨從:“公主視南宮小姐為知己,豈容那幾張臭嘴褻瀆,去管上……”


    前麵那人正嘻笑著說:“小嬌娘缺不缺男……”一樣黑乎乎的東西淩空飛來“啪”地狠狠打在嘴上!疼得他一聲尖叫向後頭栽去,要不是後麵的人扶著他早就倒地上了,另一個正發傻呢,第二塊也重重砸在嘴皮上,瞬間鮮血直流,人群嘩然,大家四處張望尋找,你看我我看你根本看不出誰有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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