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關捷報不斷,朝中卻不太平,諸位皇子眼看太子勢力越來越大,紛紛抱成一團,一時間彈劾太子的折子幾乎堆滿禦桌。


    皇帝問也不問,將太子罵得狗血淋頭!


    西禾最近為了探聽邊關消息,沒事就帶孟淮予回丞相府,聽到這事,便知道皇帝對太子產生了不滿。


    不過也難怪,每次皇帝罵太子,朝中一半的大臣都幫他說話……皇帝能不怒嗎?


    這種行為在皇帝看來就是‘私自結交大臣’(如果不是,那情況更加嚴重,說明朝臣和兒子都等著他退位,迫不及待登基了),已經嚴重威脅到皇帝屁股下的椅子。


    西禾搖了搖頭,太子被廢是遲早的事。


    將孟淮予交給舅舅帶,西禾和林氏說起了話,不過林氏也忙,說了沒兩句管事前來稟事,西禾就溜達去了書房。


    恰逢此時羌丞相回來,她便勸告他早做退路,太子靠不住。


    羌丞相嗬嗬冷笑:“那你說誰靠得住?孟煜川?”


    西禾搖著頭:“您錯了,是淮予。”


    羌丞相看她的眼神像在看神經病,連話都懶得說了,直接讓人把她扔出去。


    西禾抱住柱子:“爹,我看您是我爹才好心給您指條路,您不相信就算了,怎麽還對您閨女我動手呢?真的,您相信我,抱我兒子的大腿準沒錯!”


    羌丞相瞪向管事:“還愣著幹什麽?”


    管事尷尬地搓著手:“二小姐,您看這……”


    西禾哼一聲,也不待了,撂下一句‘煜王不是省油的燈’,背影瀟灑地離開了。


    她一走,羌丞相就摸著胡子陷入了沉思。


    管事忍不住詢問:“大人,我們要不要聽二小姐的,查查煜王?”


    羌丞相此時目光冷靜,哪裏還有剛才動輒發怒的樣子?顯然,剛才的樣子是做給女兒看的。


    女兒裝瘋賣傻,父親不遑多讓,二人倒不愧是父女。


    他盯著宣紙上的字若有所思:“你說這消息,是不是孟煜川特意交代她說的?”


    孟煜川雖年輕,但手握重軍,還是超一品侯爺,消息必然不比他少。


    管事也摸不準,隻能道:“二小姐雖聰慧,但心思一直在兒女之事上,可近來行事卻頗有章法……”


    聯係上次軍糧的事,意思就是,背後的人是孟煜川。


    羌丞相頜首:“那就派兩個人去查一查。”頓了頓,“順便查一查那孩子。”


    管事動作一頓,驚訝抬起頭:“您是說小世子?”


    羌丞相眉心一道深壑:“她既然說了,那就查查看,本相倒要看看孟煜川還藏了什麽秘密!”


    他堅定認為,二女兒雖然口頭上向著相公,但心裏還是向著丞相府的,孟淮予的身世說不準真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


    管事自是應下。


    西禾出了書房,在湖邊看到孟淮予在和小舅舅玩。


    羌慎去歲剛參加完科舉,已經是一名光榮的進士,在翰林院做編修,隻羌揚喜武不喜文,到現在論語都沒背完,還被拘在家裏念書。


    丞相府是由名師修建,亭台樓閣,有種江南的雅致。


    此時一大一小,正舉著根杆子在釣魚,凝神屏息,看上去認真極了。


    “嘿!”


    西禾突然出聲。


    羌揚嚇得一哆嗦,魚竿掉在地上,剛剛上鉤的魚兒也跑了。


    他氣得大罵:“羌綰,你是不是有病?”


    這句罵人的話還是跟西禾學的,上次這家夥嘴賤,說她壞話,西禾就回敬了一句‘有病’,然後毫不留情把人暴揍了一頓。


    羌揚自那天開始,對西禾更恨了,倆人見麵就掐。


    狗子都對西禾無語了:“你是不是閑的?”


    居然跟一個孩子過不去。


    西禾接住撲過來的便宜兒子,在心裏回了狗子一句‘對啊’,然後笑眯眯道:“羌揚,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怎麽能罵人呢?回頭我就告訴父親,讓他教你規矩。”


    羌揚最近因為抽查背書沒過,被他爹揍了一頓,根本不想湊羌丞相麵前去。


    頓時氣得不行:“動不動就告狀,羌綰,你是三歲娃娃嗎?”


    “娘不是三歲娃娃,宸兒才是。”


    小家夥立聲反駁。


    羌揚噎住。


    西禾笑了,親親小家夥的大腦門:“真乖!”


    她打量對麵的少年,十六七歲的模樣,此時叉著腰怒瞪著她,格外神采飛揚,根本料想不到這家夥最後連弱冠都沒活到,就被男主打死了。


    西禾忍不住提醒:“最近沒事就不要出門了,在家好生念書吧。”


    羌揚最煩讀書,這話不亦於火上澆油,羌揚直接沒好氣:“管好你自己吧,我的事少操心!”轉身就走。


    西禾:“……”


    沒過兩日,她就聽見羌揚和男主當街打了起來。


    此事的起因,是因為丞相一黨的人在朝堂上暴出了煜王的幾處私產。


    一直以來,煜王在京中都是以‘與世無爭的逍遙王爺’形象示眾,在諸多對皇位躍躍欲試的皇子中,也算是一派清流,連皇帝都多次讚他不喜俗物。


    可這回,有史以來第一次,眾人發現煜王的私產竟然這麽多!


    青樓,賭場,酒肆……個個在京城日進鬥金。


    當然,這不是最重要的,重點是在西山還有一處金礦,兩處銀礦,礦地裏還圈養不少私兵。


    煜王這是打算做什麽?


    這會再也沒有人相信他是個隻想逍遙快活的王爺了。


    於是一時間,不僅朝堂上,就連京中眾多人都對煜王的態度一改再改,甚至有人說他故意藏拙,其實和其他皇子一樣,對皇位虎視眈眈。


    “看不出來煜王爺竟有這等心計,果然是做大事的人。”


    “呸,大丈夫者,當光明磊落、襟懷坦白,如太子,如朝中諸位大臣,這等老謀深算的計倆實在上不的台麵……嗷!”


    羌揚的話沒說完,鼻子就挨了一拳。


    眾人還沒反應過來,就見一個華服少年衝過來,把羌揚摁地上,拳頭凶狠地往下砸……幸虧西禾提前放了人在羌揚身邊,不然就被打死了。


    不過羌揚也被打得很慘,鼻梁、肋骨,都被打斷。


    這事最後鬧到陛下麵前,皇帝把煜王臭罵一頓,隨後輕鬆放過。


    西禾去探望的時候,就見到羌丞相在書房罵下人,然而句句其實都是在罵皇帝——煜王欺上瞞下的行為皇帝固然生氣,但他正需要一個人壓製太子,自然不會真的懲罰煜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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