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晚膳,西禾在院子裏走一圈消食,隨後進屋在丫鬟的伺候下睡了過去。


    天幕徹底黯下來,屋裏的燭火熄滅,丫鬟婆子紛紛回屋休息,整個院子變得靜悄悄,不知過了多久,一主一仆從府外歸來,被擋在了緊閉的院門前。


    孟煜川看著漆黑寂靜的院子,薄唇微抿。


    青竹:“……”


    還不等他說些什麽,主子轉身走了。


    他左右看了兩眼,重重歎口氣,趕緊跟上。


    次日天光大亮,西禾剛醒來,就聽說昨晚孟煜川在她這吃了個閉門羹。


    西禾:???


    洗漱完,她帶兩個丫鬟去正院伺候婆婆用膳,呂氏倒不是苛刻兒媳的人,也說過不必天天去,是原主想要好名聲,這才每日不懈怠地獻殷勤。


    侯府氣勢宏偉,木質長廊曲曲折折,院子裏栽種著花木,初夏,開得正盛。


    西禾到主院的時候,婆婆呂氏已經起了,身邊兩個大丫鬟俯首恭敬與她說些什麽,看到她,微微頜首,破天荒一句話沒搭理。


    西禾垂下眼簾,猜測呂氏是聽到了昨晚的事,故意讓她反省呢。


    果然,直到開飯,老太君被丫鬟攙扶著進來,孟淮予也迷蒙著一雙醉眼被奶娘抱著進屋,一家子依次坐下,她卻被首次立了規矩,站著伺候。


    西禾:“……”


    以前原主飯前總是問一句‘兒媳伺候您用膳’。


    她初來乍到,不合適做太多改變,於是也跟著問了一句,正準備坐下,誰知道呂氏竟然點頭了。


    “嗯,伺候你相公吧。”


    西禾立刻瞪圓了一雙清澈的杏眼。


    竟然不按套路出牌……


    她抿了抿唇,看向孟煜川。男子正側首與老太君說話,一身玄色箭袖常服,麵如冠玉,瞧著是個端方自持的君子。


    呂氏聲音不大不小,一時間,主子丫鬟都不由看向西禾。


    孟煜川也看了過來。


    西禾走過去,從丫鬟手裏接過筷子,快速掃了眼桌子,給他夾了個煎得麵皮金黃微焦的肉餡兒烙餅。


    誰知道,屋子裏頓時更安靜了,丫鬟忍不住低下頭。


    老太君目光沉沉地看著她,眼看著就要發火。


    “坐下吧。”


    孟煜川道。


    西禾便在他身旁的凳子上坐下了。


    這頓早膳吃得食不知味,好不容易吃完,老太君拐彎抹角又含著深意地讓她謹言慎行等等,直到乖孫鬧了起來,這才揮手讓她走。


    回到院子,西禾問劉嬤嬤,這才知道孟煜川不吃烙餅。


    西禾:“……慣的他。”


    仔細扒拉記憶,好像確實是這樣,不過她當時沒想那麽多,所以就忘了。


    吩咐丫鬟去廚房端碗牛乳來,西禾問了句孟煜川?才知吃完飯這人便去兵部了。


    本朝五天一大朝,三天一小朝,平時隻需要準時去點個卯,如今太平盛世,朝堂之上事情也不多,如孟煜川等手握兵權的侯爺,更是清閑。


    不過西禾知道,這一切都是暫時的,再過不久,邊關會傳來戰報。


    北遼南下,守城軍不敵,一連失了兩座城。


    孟煜川臨危受命,據說連家來不及回,就匆匆帶手下快馬加鞭去了邊關……此乃後事,現在姑且不提。


    喝完牛乳,西禾略作休息,便坐馬車回了丞相府。


    正院,老太君聽到消息,氣得拂杯子,啪啦,砸在地上四分五裂。


    “她定是回去告狀了!”


    西禾表示冤枉,她明明是回去挨罵了。


    昨日她擅自帶小世子出去玩,驚動了整個侯府,丞相府那邊自然也得到了消息,一大早,丞相府就命人前來讓她回家一趟。


    於是,西禾剛進了二房的門,凳子還沒坐熱乎,丞相夫人那邊就來人了。


    衛氏麵露擔憂:“夫人不會罵你吧?”


    衛氏嫁給羌二爺前便知道自己這輩子是和孩子沒緣了,因而對原主很好,不過丞相夫人在那杵著,她這份關心自是小心謹慎,生怕惹了丞相夫人的厭。


    西禾笑了笑:“娘親要是擔心,不如陪女兒一道去?”


    衛氏傻眼了:“這,夫人並未喊我……”


    西禾牽著她的手起身:“您是我娘,就算不喊,去又何妨?”


    雖說一筆寫不出兩個‘羌’字,但她著實看不慣丞相夫婦那偏心眼的勁,有機會給他們添添堵,她樂意至極。


    穿過長廊,繞過開滿鮮花的園子,二人到了正院。


    丞相夫人聽見倆人進來,沒甚在意,隻拉下臉,不怒自威,打定主義教訓教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兒,讓她知道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


    “羌綰,你可知……”


    一抬眼看到親密挽著手進來的母女。


    衛氏一身素衣溫婉可親,不過此時卻有些尷尬,目光閃躲,不敢正眼瞧人。


    她身旁的女孩,一改往日大紅大紫的裝扮,著了件湘妃色長裙,腰肢纖細,蓮步輕移,麵上笑盈盈的。


    “綰兒見過夫人。”


    微微屈膝見禮,隨後扶著衛氏坐在了凳子上。


    丞相夫人不知為何,忽然覺得這一幕十分刺眼。


    西禾在衛氏坐立不安的目光中,為她添了杯茶,看向丞相夫人:“夫人,聽丫鬟說您找我?不知所謂何事?”


    丞相夫人心道,你自己做了什麽你心裏不清楚?


    當下便一拍桌子,道:“跪下!”


    西禾:“……”


    怎麽一個二個,都這麽喜歡讓她跪?


    丞相夫人年逾四十,但保養得宜,瞧著才三十多歲,此時眉眼含怒:“你想嫁我們也讓你嫁了,你還有什麽不滿足?結親是結兩姓之好,你昨日卻……你哪兒來那麽大的膽子?!”


    昨日聽到消息,她差點氣暈了,這丫頭,簡直膽大包天!


    她知不知道孟煜川是誰?知不知道就連她爹對上此人也要小心算計?更遑論太子對他無比重視,要是知道她膽敢弄死孟煜川的兒子,十條命都不夠她謔謔的。


    丞相夫人簡直想劈開她腦子看看,裏麵是不是裝滿了稻草?


    西禾一臉無辜:“夫人,您說什麽呢?我不過帶小世子出去透透風,怎麽你這意思,是說我對他不利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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