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查清楚了?”見柳三老爺回來了,柳二老爺忙就問道。


    “人跑了!”柳三老爺氣憤地摔手道。


    “怎麽回事?”柳老太太就問,一麵看見柳三老爺頭上有汗水,忙就叫小丫頭端上茶水來,又讓柳三老爺坐下,慢慢地說。


    柳三老爺大口喝了茶水,這才告訴柳老太太和眾人。


    柳二老爺回家來將柳二太太和柳若姒馬車的馬被下毒一事說了,當時有柳大老爺、柳三老爺還有柳三太太在,就都很重視,立刻就打發人將馬廄的一應人等都看守了起來,柳三老爺還怕下麵管事的問不清楚,親自帶了人去審問。


    “叫做鄭三兒的,是個酒鬼加賭鬼,因他晚上不睡,馬廄裏常指派了他夜裏喂馬。已經不知去向了,帶著人去了他的住處,但凡值錢的東西都沒了。問了人,都說這一天都沒見著,怕是昨天夜裏,或是今天一大早,就跑了。”


    經過查問,馬廄裏其他的人都沒有嫌疑,唯有這個爛賭鬼加酒鬼的鄭三兒形跡可疑。


    “平常有些好吃懶做,晚上幹活必定攀扯著別人。隻是昨個夜裏,特別的勤謹,讓別人都去歇著,隻他一人看著馬廄、喂馬。人問他怎麽了,隻說是賭錢贏了不少,心裏頭高興。”


    這麽說著,柳三老爺就從袖子中拿出一縷幹草來。


    “這是在鄭三兒住處發現的,我認得,正是毒馬草!”


    隻有這麽一個有嫌疑的人,卻已經跑了,又在他的住處找到了這樣確實的證據,那麽,給柳二太太的馬下毒的人,肯定就是這個鄭三兒無疑了。


    “既然是這樣混賬不堪的人,為什麽還留在府裏?他又有什麽緣故這麽做?這麽做。對他難道有好處不成?”


    一個賭鬼加酒鬼,靠著柳家的這碗飯糊口,如今畏罪潛逃,豈不是失去了飯碗?就算是這個鄭三兒做的。動機是什麽?柳二老爺和柳二太太待下曆來寬厚,且從來不管府裏麵的事情,要說這個鄭三兒對他們有怨恨,卻是說不過去的。


    “這些,就要問管家的人了。”柳三老爺就看向柳大老爺。


    柳大老爺板著臉,看向了柳大太太。


    “去拿huā名冊子來”柳大太太無可推脫,就向身邊伺候的小丫頭吩咐道,一麵解釋“前頭院子裏。都是外麵爺們兒的事情,我雖管著家,卻也隻和幾個管事說話。既然是這個人,他能跑去哪裏,勢必要拿了他回來。決不輕饒。”


    “前院後院,都是你管著的。你並不是新當的這個家,這麽一個人,你就說你不知道?還拿什麽huā名冊子?”柳大老爺十分不悅地道。


    眾人的目光,就都落在了柳大太太的身上。


    柳大太太見眾人如此,隻得掙紮著起身,扶著小丫頭的肩頭站著。


    “是我疏忽了。這些天”這麽說著,柳大太太的身子就有些搖晃,麵上的表情也淒楚了起來。


    “罷了,你們又不是不知道,她這幾天都在屋子裏,吃藥養病。並不曾問事。”柳老太太看著柳大太太的模樣,就開口說道。


    “老太太體恤,不過,畢竟老太太委托了我管家,還是我的不是。”柳大太太就從袖中抽/出帕子。抹了抹眼角,委屈的語氣中帶上了些哭音。


    是啊,柳大太太這幾天病的躺在chuang上,家事一概不理的。偏這個時候出了事,那自然是和柳大太太沒有幹係了。


    “你太太不知道,你也不知道?”柳大老爺又扭頭問柳大/奶奶。


    柳大/奶奶早在柳大太太起身的時候就忙站起來了,聽柳大老爺問她,她也是一臉的惶急和委屈。


    “鄭三兒這個人,媳婦是知道的。是家裏的老仆了,他娘老子是跟著曾祖伺候的,到老太爺的時候已經不大能夠做事,老太爺吩咐了特意照顧、榮養的。鄭三兒一直在府裏頭,雖是好賭好酒,老太爺看著他娘老子也一直養著他,隻派他閑差。到了太太和媳婦手裏,雖看著他不像,因有當初老太爺立的規矩,依舊派他在馬廄裏,也是閑養著。”


    “你這麽一說,我也想起來了。是有這麽一個人,老太爺也是因為他娘老子伺候了太老爺,有些功勞。他雖不成器,怎麽敢做這樣的事?”柳老太太就說道。


    “這樣的一個人,必定是什麽人給了他大筆的銀錢,讓他做的這件事!”柳三太太就道。


    “有人要害二太太和三丫頭?”柳老太太後知後覺。


    “這毒馬草咱們京城可是極少見,也斷沒有誤當做草料喂給馬吃的。”柳三老爺就道。


    正說著話,小丫頭匆忙進來稟報,說是馬廄的管事有事回稟。


    “讓他來回話。”柳老太太就道。


    馬廄的管事被領到柳老太太的屋外,隔著簾子在台階上跪了向屋裏麵回稟,說是剛才又有兩匹馬口吐白沫倒在馬廄內,眼看著不行了,似乎也是中了毒馬草的毒。


    “什麽?”柳老太太大驚“都是誰的馬?難道不隻要害二太太和三丫頭,還想著還別人不成。”


    “是大太太,還有大/奶奶的馬。”馬廄的管事就忙回道。


    “三匹馬在同一個馬廄裏,二太太的馬是上午中毒的,這兩匹馬卻是剛才中毒,除了鄭三兒,還有其他人下毒不成?”柳大/奶奶就有些驚慌失措地道。


    “奴才敢用人頭擔保,從今個早晨起,喂的草料都是好的。大/奶奶不知道這些,雖都是一樣的中毒,或有吃的多的,有吃的少的。再者,二太太的馬是出了城,大太太和大/奶奶的馬,一直就在馬廄裏,中毒後,發作的就慢些。”馬廄管事就道。


    “是這樣,我竟完全不懂。”柳大/奶奶就道。


    “哪裏怪得你,婦道人家,誰懂得這些個東西。”柳老太太就道。


    “這樣,那鄭三兒就並非是衝著二嬸和三妹妹。”柳大/奶奶就撫著胸口,似乎想到了什麽“或許,還是衝著太太和我的麵居多。”


    “這話怎麽說?”柳大太太忙就問柳大/奶奶。


    “太太不記得了?前幾天,太太和我出門去禮部尚書家裏赴席,馬車準備的慢了些,是我問起來,說是這鄭三兒喝醉了酒誤事。當時我很生氣,叫人去罵了他。好像還說過,要攆他出去的話。”


    “莫不是因為這個,那奴才就記恨上了咱們娘兒們?”


    “那樣的混賬東西,也未可知!”柳大太太沉著臉道,這樣說,是也讚同柳大/奶奶所說的話了。


    “便是記恨了管家的,二太太可從來不問家裏的事。大太太和大/奶奶,一個病著,一個忙著管家,都不會出門,隻有二太太昨個兒就吩咐了下頭準備馬車,今天要出門。”柳三太太狐疑地掃視著柳大太太和柳大/奶奶,一麵說道。


    “他一個糊塗蟲子,能知道什麽那。若是知道這些,也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了。”柳大太太就道“這麽說,是我們連累了二太太。”


    鄭三兒因為挨了罵,還要被攆走,因此記恨上了主子,覺得反正也要被攆出去了,就鋌而走險,給柳大太太和柳大/奶奶的馬下了毒,然後逃之天天。


    可是,柳大太太和柳大/奶奶誰都沒有出門,沒有用到馬車,反而是柳二太太用了馬車,差點出了事故。


    “必是知道二太太跟咱們好,才捎帶上了二太太的馬。”柳大太太就道,一麵滿懷歉意地看著柳二太太。


    “必定是這樣。”柳老太太就道.


    柳大太太就撫著小丫頭的肩膀,在柳老太太跟前跪了下來,柳大/奶奶也跟著一起跪了。


    “驚嚇了二太太和三丫頭,都是媳婦們的錯,請老太太責罰。”


    “這種事,怎麽怪的了你們。”柳老太太就道,看著柳大太太焦黃的臉,就更有些不忍,就讓身邊的丫頭去將兩個人攙扶起來。“好在二太太和三丫頭都沒什麽事。”


    “二嬸和三妹妹是吉人天相。”柳大/奶奶立刻陪笑道。


    “依老太太的意思”柳三老爺就問柳老太太。


    “你們拿了帖子去衙門裏,抓捕那個奴才。就是他有幾輩子的老臉,做下這樣的天打雷劈的事,也饒不了他。抓他回來,依法處置就是。”柳老太太就吩咐道。


    柳三老爺和柳三太太對這樣的結果並不大滿意,柳三太太就想說些什麽,卻被柳三老爺一個眼色止住了。柳大老爺沉吟不語,柳二老爺和柳二太太對視了一眼也沒說什麽。


    柳若姒低了頭,也沒有說話。


    方才柳大太太和柳大/奶奶所說的鄭三兒的動機,似乎也說的過去,然而仔細考量,卻是破綻多多,她是絕不會相信的。然而,就算這裏頭有某些人的首尾,如今鄭三兒不知去向,除非能找到鄭三兒,這個時候說別的,都沒有用處。


    暗處的人,打發走了鄭三兒,那就是做了萬全的準備了。這件事,暫時不宜窮追不舍。


    沒有確切的證據,要說是柳大太太和柳大/奶奶做的手腳,柳老太太第一個就不會相信。但是,柳若姒也不打算就這麽輕易放過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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