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回,這年輕女子的語音清晰了許多,大家都聽見了,跟著柳若姒和柳若姍的眾丫頭媳婦好些都驚的張大了嘴。柳若姍也驚的瞪大了眼睛,她下意識地扯柳若姒的衣袖。


    盡管心中已經有了一些心理準備,但是聽這女人清楚的說出來,柳若姒也是吃驚的,不過她並沒有表現出來。感覺到柳若姍拉扯她的衣袖,柳若姒就扭過頭去,看柳若姍。


    柳若姍嘴巴開口,聲音壓的低低的。


    “……是大伯父的外室……”


    柳若姒不由得仔細打量了一眼柳若姍。這個女人,她們都並不認識,並不是柳府內的人。再聽她說的話,柳若姒就是猜也能猜到這樣的結論。但是,看柳若姍的神態語氣,似乎並不是猜測出來的。倒好像是柳若姍早就知道這件事,隻是沒有想到,會在這個時候,這個地方,以這樣的一種方式,見到了這母女兩個。


    那邊史嬤嬤見這年輕女子說出這樣一番話出來,就急出了一身的汗出來。不過,看著眼前隻有柳若姒和柳若姍兩個姑娘家,史嬤嬤還有些心存僥幸,就上前又給柳若姒和柳若姍行禮。


    “兩位姑娘,可別聽這女人胡說八道。這是個瘋子。”史嬤嬤就說那年輕女子是個瘋子,“跟姑娘們說了,並不是姑娘們該過問的事情。姑娘們隻當沒聽見,沒看見吧,老奴這就把人帶走。……鬧出來,姑娘們要吃虧的。”


    史嬤嬤這是連哄騙再加上嚇唬,隻是,她這樣的一番說辭,或許可以說退從前的柳若姒。但是對現在的柳若姒,卻是一點效用也沒有。


    “這並不是別的事。你也聽見了,她說的是大老爺的骨血,這是柳家的大事。”柳若姒隻掃了史嬤嬤一眼,“她是不是瘋子,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我無法判斷。隻有……”


    柳若姒又掃了一眼在場的眾人。


    “隻有帶到老太太跟前。請老太太分辨一個真假來。”柳若姒沉聲說道。


    柳若姒話音落地,史嬤嬤立刻就有些腿軟,再看那年輕的女人,臉上卻露出得救了的喜悅來。這女人頭發散亂,臉也花了,看不出模樣如何,不過柳若姒不由得心中暗暗感歎,不管怎樣,這是一個聰明的女人。


    這女人的聰明之處。就在於她能抓/住機會,說出來的那兩句話。這女人並不提她自己是誰,隻說那小女孩是柳大老爺的女兒。


    即便這裏站的不是柳若姒,而是柳家的其他人。他們對柳大老爺外室的死活可以視而不見,但是卻不能不管這個小女孩。


    不管是出於母性的犧牲精神,還是出於精明的計較。這個女人正是抓/住了這一點,為小女孩,也為她自己。求到了一絲的生機。


    柳若姒也並不看那女人感激地衝她跪拜,一麵隻叫六月和臘月過去,將小女孩帶了過來。六月心熱,就要替那小女孩解開捆綁的繩索,柳若姒隻一眼就製止了她這樣的舉動。


    就這一會工夫,對小女孩也不會造成更多的傷害。柳若姒潛意識地覺得,保持這樣將人帶到柳老太太的麵前,應該是最為恰當的方式。


    “這事真假還是兩說,先帶到老太太跟前,一切都聽老太太的。”柳若姒就又說道。


    “對。對,帶給老太太看看。讓老太太瞧瞧,家裏這些人表麵和和氣氣的。背地裏多心毒手狠,就沒把她老人家放在眼裏。”柳若姍也道。


    這句話,雖是經由柳若姍的嘴裏說出來的,但分明就是柳三太太的聲口,說的正是柳大太太。


    柳若姒要帶人去見柳老太太,史嬤嬤急的如同熱鍋上的螞蟻。柳大太太當她是心腹,交給她辦的事情,如果捅到了柳老太太跟前,那一切可就都完了。


    史嬤嬤幹脆一咬牙,給手下的眾丫頭婆子使眼色,就要搶了人走。她心裏打的如意算盤,隻要將人帶出府去,過後不論柳若姒和柳若姍說什麽,都是死無對證的一件事,再由大太太出麵,也就大事化小,小事化無了。這婆子活了這麽大的年紀,也算是個人精,且對柳大太太忠心耿耿,就抱著寧願得罪了柳若姒和柳若姍的心思,也要為柳大太太將事情辦妥了。


    這母女兩個就是禍根,留不得,越早處理掉,越好。


    史嬤嬤帶著人要搶人,但小女孩已經被柳若姒領到了身邊,別的丫頭婆子膽子再大,也不敢上柳若姒身邊來搶人。史嬤嬤見別人不敢上前,隻得奓著膽子,自己上前來。


    柳若姒見史嬤嬤張著手,凶神惡煞的過來,不由得就惱了,抬手就扇了史嬤嬤一巴掌。


    “打她,打死這欺主罔上的老奴才。”柳若姍就道,一邊趁勢踢了史嬤嬤一腳,就招呼身邊的人圍住史嬤嬤打。


    那些人搶了那年輕的女子,卻抓不到小女孩,一時之間走又走不得,留也留不得。


    柳若姒就對柳若姍使了個眼色,一麵讓臘月和六月抱了小女孩,離開眾人就往柳老太太的院子裏去。


    “三姐姐,你快去,請了老太太來。”柳若姍並沒有跟著柳若姒,而是帶著跟隨的人,將史嬤嬤等人強攔住了。


    史嬤嬤見柳若姒將小女孩帶走了,叫苦不迭。


    這邊正在僵持,就聽得不遠處腳步聲響。


    “這是怎麽了,”柳三太太帶著人從遠處快步趕過來,走到近前,就怒了,“哪裏大膽的奴才,竟然敢對姑娘動手。去,將這些奴才給我都拿下來,送去前麵,統統打死。”


    柳三太太顯然是有備而來,身後跟著一眾粗/壯的婆子,聽了柳三太太的吩咐,就一擁而上,片刻的工夫,就將史嬤嬤一幹人製服了。柳若姍趁這個工夫,已經在柳三太太耳邊嘰裏咕嚕,將事情的經過敘說了一遍,柳三太太就笑的滿麵春風,衝著柳若姒擺擺手。


    “這個事,是得到老太太跟前分辨分辨。走,咱們把人都帶上,一起去。”柳三太太就道。


    “慢著。”這邊要走,就見柳大太太帶著柳大/奶奶,並一幹的丫頭媳婦們也匆匆地趕了過來。


    比起柳三太太的滿麵春風,柳大太太此刻卻沉著臉,雖是她可以壓抑,但是明眼人還是能看出她那一臉的官司。


    “不過是我那院子裏處置一個小賊,怎麽就勞動了三太太。三太太且回去,我處置好了,自去與三太太交代。手下的奴才們不好,得罪了三太太、姑娘們,我讓她們給三太太、姑娘們賠禮,怎樣處置,也由得三太太。”柳大太太帶著人趕到,隻說那年輕的女子是賊,讓三太太不要理會,就要把人帶走。


    “大太太莫不是被人瞞哄了,哪裏來的賊?”柳三太太故作吃驚,笑道,“我也是聽下人們稟報,說是有咱們柳家的骨血上門來了,我想這可是大喜的事情,過來看看。誰想,這些大膽的奴才,竟要將人帶走殺害。多虧咱們家兩個丫頭碰見了,給攔下來,這些奴才,卻是連她們倆也不放過,一並要滅了口。這不,多虧我及時趕到了。”


    柳三太太正拿話氣柳大太太,就見柳二太太也帶著人急急忙忙地趕過來了。


    “姒兒,姒兒,”柳二太太沒看別人,隻看柳若姒,見柳若姒毫發無傷的樣子,才舒出一口氣來,“你沒事就好。”


    “娘,怎麽了?”柳若姒見來了這麽多人,知道今天的事情必定要去柳老太太跟前才能了局,因此也不忙了,就問柳二太太道。


    “是我,打發人給你/娘送的信兒。”柳三太太就笑道。


    “你可嚇壞我了。”柳二太太就埋怨柳三太太道。


    柳三太太聽了柳若姍打發的丫頭的稟報,立刻就猜到了是什麽事情,她一麵趕來,一麵還不忘記派人給柳二太太捎信兒。柳三太太派人告訴柳二太太,可沒說柳大老爺外室的事情。柳三太太知道,要是這麽說,柳二太太未必就會過來。柳三太太打發人,告訴柳二太太,說是柳若姒跟柳大太太的人起了衝突,那些人要對柳若姒不利。


    因此上,柳二太太忙就放下手裏的事,趕了過來。


    “過後我給嫂子賠禮,”柳三太太笑嘻嘻地,“大家夥都到了,咱們還是趕緊到老太太跟前,把事情說明白了,也省得大太太著急上火的。”


    這句話就說的更壞了,到了柳老太太跟前,柳大太太才更加著急上火那。


    柳大太太此刻雖心急火燎,然而大勢已去,她也無可奈何,站在那,身子就有些搖晃,多虧柳大/奶奶在旁邊扶住了,才不至於跌倒。


    “一個也別放跑了,都帶到老太太那裏去。”柳三太太就吩咐手下的人。


    一眾人簇簇擁擁地就往柳老太太的院子裏來。


    柳老太太已經得了消息,見幾個媳婦都到了,柳若姒和柳若姍還帶了個被捆的結結實實的小姑娘,後麵還有一個捆著的年輕女人,就露出滿麵的狐疑來。


    “是怎麽回事?”柳老太太就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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