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大夫給田氏和三郎看病,自是不必多提。


    羅二老爺在馨園憋了一肚子火,等了許久才等到田氏回來,不滿地道:“怎麽,你還留在那裏,寬慰那小畜生不成?”


    田氏想到三郎那冷冷的眼神,心裏就是一陣難受,再聽羅二老爺這麽說,再也忍不住道:“老爺,您口口聲聲罵三郎是小畜生,那我們又是什麽?”


    羅二老爺氣得手一抖,揚起來就打了田氏一巴掌。


    田氏被打懵了,隨後發了狂般往羅二老爺身上撞:“我跟你拚了,反正自打有了嫣娘,你根本不把我當人看了。元娘已經出嫁了,我帶著兩個兒子都死了幹淨,你就把嫣娘扶了正,守著她給你生的小畜生過日子好了!”


    田氏這豁出去的哭鬧,反倒哭出了羅二老爺幾分理智來。


    是啊,這蠢婦就算沒了,嫣娘一個通房也沒有扶正的可能,若再娶了繼室,娘家是個不好惹的,反倒還不如現在呢。


    至少現在他偏寵嫣娘,田氏可沒有娘家能給她撐腰!


    再者說,兒子到底還是頂重要的。


    他推開田氏,冷靜下來:“田氏,別鬧了,我們好好商量一下吧。”


    “商量什麽?”


    “當然是二郎和三郎的事兒。二郎自幼聰慧,學業出色,斷不能被謠言毀了!”


    三個兒女中,二郎是長子,又最聰慧,無論是羅二老爺還是田氏,心裏都是最疼他的,聽羅二老爺這麽一說。田氏就問:“那老爺的意思是——”


    羅二老爺咬了咬牙,歎道:“就把那謠言,推到三郎身上吧,反正他們兄弟是孿生子。”


    田氏嚇了一跳:“老爺,這怎麽行,那謠言傳得多難聽,哪個男兒能受這種侮辱啊!”


    羅二老爺冷笑:“不這樣。難道讓二郎生受著不成?你別忘了今年就是鄉試了。以二郎的才能,定是會中舉的,可要是在這種謠言下。他還能專心備考嗎?萬一有人拿此事做文章,說不定他鄉試的資格都要沒了!”


    “本來就是謠言,等散了就是了,也可以悄悄派人出去傳。說隻是他們兄弟吵架,傳錯了。”


    羅二老爺嗤笑一聲:“愚蠢。你這就是當斷不斷反受其亂了,兄弟打架,這種事哪戶人家都不是沒有過,本不是什麽大事兒。這牙齒還有碰到嘴唇的呢,可真的傳出去,兄弟反目。能是什麽好聽的?對二郎難道沒影響?”


    見田氏不語,他繼續道:“就派人悄悄傳開。說昨夜那人其實是三郎,不是二郎,隻不過他們兄弟二人太相像,才說錯了。反正隻是謠言,誰還能追根究底不成?且這謠言越亂,旁人反倒不會那麽深信了。”


    見田氏還不做聲,羅二老爺冷笑道:“三郎那小畜生,也該受點挫折了!他現在就敢有那種見不得人的心思,若是不受點懲罰,將來豈不是敢做出更大逆不道的事來?他又不需要科考,傳些流言影響也不大,反能打磨一下他的性子,說不定還是好事呢。”


    田氏這才微微點頭,算是默認了。


    二郎在國子監讀書,並不住宿,每日都是要回家的,這頭一日倒是無人說什麽,可第二日再去,就發覺同窗看他的目光頗為異樣。


    等下了課,有那素來和二郎不對付的走過來,目光上下打量一番,笑嘻嘻道:“羅二,我聽說你那屁股上有個紅棗大的胎記,是不是呀?讓我們看看可好?”


    二郎一怔。


    他整日在國子監,回府就該洗漱休息了,那傳言自然是還沒到他耳邊的。


    他心中翻騰,不知外麵是如何傳的,麵上卻依舊平靜,冷冷地道:“我也聽說你屁股上有個蜈蚣大的疤,是小時候爬樹偷鄰居家的棗子刮的,不如你也脫了褲子,讓我看看可好?”


    “你!”那人被二郎堵的說不出話來。


    他屁股上當然沒有疤,可他也不可能真的脫下褲子證明,這羅二委實可恨,向來牙尖嘴利的!有什麽了不起,等將來從國公府分出去,不過是個芝麻大的小官的兒子。


    倒是旁邊素來交好的一人笑道:“楊三小時候調皮,屁股上要真的落了疤,倒是沒什麽好說的,隻要他將來的媳婦不嫌棄就行了。”


    這話說的眾人一陣哄笑。


    那人用異樣目光瞄著二郎,意味深長笑道:“倒是羅二你那胎記,能傳出來可是有意思啊。”


    至於究竟哪裏有意思,卻不說了,那些聽到流言的人,都露出了然的笑意。


    隻有二郎又羞又惱,冷冷道:“不知所謂!”


    等回了府,急匆匆找田氏問了,這才知道是怎麽回事兒。


    二郎當下大惱。


    “二郎,你也別急。”田氏勸道,當下把羅二老爺交代的話說了,“雖說這有些對不住三郎,可既然他有錯在先,還牽連了你,認下此事也是應該的。”


    二郎聽了,心中冷笑。


    這謠言,說不準就是三郎傳出去的,想他那日和自己反目的樣子,又哪還把他這個哥哥放在眼裏。


    “娘,怎麽能讓三弟擔下這樣的名聲,我是當哥哥的,有事自然該站在前麵!”


    “二郎。”田氏心下感動,看著兒子欣慰地道,“你有這個心就成了,今年鄉試好好準備,來年春闈若能出頭,順利進入官場,將來拉扯一把你弟弟就成了。”


    “娘,您放心,親兄弟打斷骨頭還連著筋,三郎對我現在雖還有些誤會,以後他年紀大些,懂事了,會想通的。”


    田氏連連點頭,把這兩日心裏盤算的事兒說了:“三郎就是孩子心性,才惹出這些事來,娘想著,是該給他早日娶親,讓他早點懂事了。二郎,你雖是哥哥,但你們是雙生子,三郎早一步成親,倒也不算沒了規矩。你是要參加科考的,依著娘和你爹的意思,還是等明年春闈後,再給你定親。若是那時你能有個進士的身份,挑選的餘地就大了。”


    “這些事,兒子都聽爹娘的。”二郎笑道,“不知三弟的親事,娘是不是有打算了?”


    田氏遲疑一下,問道:“二郎,你看你表妹如何?“


    “表妹?”二郎挑挑眉,“是瑩表妹嗎?”


    “不,是田雪。她年紀雖比田瑩小些,可我看著是個懂事的。”


    二郎含笑點頭:“雪表妹是個不錯的。”


    田氏這才有了些底氣。


    本來,她雖喜歡那個侄女,可娘家倒了,是覺得配不上她兒子的,可三郎思慕嫣娘之事一旦露出端倪,那就是要命的事兒,還是早點給他娶妻收心的好。


    如今那謠言傳出去,對三郎的名聲大有影響,想要短時間內尋門中意的親事可就難了,既然如此,把田雪定給兒子,也是無奈之舉了。


    “就是你外祖家沒落了,有些委屈三郎了。”


    二郎正色道:“娘,外祖家再沒落,那也是您的娘家,我們斷沒有嫌棄的道理。若不然,由兒子娶表妹也是可以的。”


    田氏大急:“休胡說,你是嫡長子,婚事哪能草率了!”


    說到這裏有些心驚:“二郎,你該不會是對你表妹——”


    “娘,兒子向來把兩個表妹當親妹妹看的,您這樣說,可讓兒子無地自容了,兒子是看您為難——”


    “再為難,也沒有拿你的婚事亂彈琴的道理!”被二郎這麽一說,田氏那心思終於定了下來。


    二郎微微一笑。


    等再過了一兩日,外麵流言悄悄變了,二郎再去國子監,就有人用同情語氣說起三郎。


    二郎自是全力維護三郎:“我們都是讀聖賢書的,豈能隨便聽信那些無稽之談!若是人雲亦雲,又如何做一個平心持正、意誌堅定之人?”


    一番話說的不少人赧然,二郎在國子監倒是恢複了往常的日子。


    三郎聽到那些流言,隻大笑了幾聲,找到羅四叔,請他盡快帶自己去兵營。


    這個家,他再也不想回來了!


    羅四叔假期還沒到,戚氏有孕,他自然是不想提前走的,可看侄兒這樣子到底可憐,便點了點頭,提前帶著三郎回了兵營。


    田氏本想和三郎提前說一聲的,可這幾日三郎一直避著她,現在人又走了,一時半會兒回不來,幹脆和羅二老爺商量後,見他不反對,就直接去了娘家。反正這婚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三郎不知曉倒也不妨事。


    聽田氏有意把田雪定給三郎,田母大喜,叫來田雪的母親一提,她更是喜上眉梢。


    外麵的流言她也聽說了,可那種無稽之談哪能當真,再者說,就真有那麽一回事兒又怎麽樣,就田家眼下的處境,女兒能嫁進國公府去,已經是天大的造化了。


    等田氏走了,田瑩的母親知道了此事,惱恨的不行。


    都是娘家侄女,田瑩還比田雪大上幾個月呢,小姑子給兒子娶親,不說田瑩反說田雪,實在是欺人太甚!


    隻是她知道現在得罪不起田氏,隻得把惱恨壓在心裏,對著田雪的母親沒少說些風涼話,田雪的母親得了好處,自是置之不理。


    兩家敲定了日子,很快就下了定,婚期便定在了來年春日。(未完待續)


    ps:感謝晴空墨色前些日子打賞的和氏璧。感謝投粉紅和打賞的童鞋們,順便求粉紅票,月底了。r4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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