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和世子夫人已經歇了,請各位回去吧。”紫蘇板著臉道。


    她本就是建安伯老夫人身邊的大丫鬟,素來有威嚴,這樣麵無表情的說話,周身氣度竟連國公府這邊的丫鬟婆子都鎮住了。


    一時間沒有人言語,麵麵相覷。


    一個嬌柔的女子聲音響起:“這位大姐兒,我們可是聽到這屋子裏有人喊救命呢,總要親眼看一看才放心,世子可是金尊玉貴的人,要是出了什麽事,這院子的人都別想活!”


    這樣一說,本來要離去的人都停住了腳步。


    紫蘇平靜看去,見說話的女子身材豐滿,柔中帶媚,暗暗皺眉,麵上卻不動聲色,淡淡問:“不知這是——”


    “我是世子爺的通房綺月。”綺月臉上適當的流露出一絲得色。


    這些日子以來,世子隻在她房裏歇著,雖沒有成事,別人又哪裏知道,早把她當成了院子裏的頭一人,分來的吃食、衣料都是最好的。


    如今世子夫人進門了,要說最忐忑的非她莫屬。


    世子要是從此不進她的門,將來她的日子可就一落千丈。


    借著這個機會,一是向世子表達她的關心,二是這洞房花燭夜要是被攪了,世子夫人在世子心中的地位恐怕就會差上一層。


    總是對她有利的。


    紫蘇冷笑一聲。


    她跟在老夫人身邊,這些狐媚手段見多了,莫以為她剛來到國公府,又隻是個丫頭,就隻得低頭不成?


    紫蘇這人天生臉冷,平日小丫頭看著都不自覺畏懼,現在臉這麽一沉,就更有氣勢了,平靜注視著綺月道:“原來是綺月姑娘。這是世子夫人的屋子,不知國公府是不是有這規矩,通房可以想進夫人屋子就進的?要是有,等我們姑娘回門,就要好好說道說道了,要是沒有,綺月姑娘又是憑了什麽進去看?憑你臉大嗎?”


    撲哧一聲,建安伯府來的幾個丫鬟都低笑出聲,望著紫蘇的眼神滿是崇拜。


    紫蘇姐姐神人啊,麵對她們隻有高冷,麵對這勞什子狐狸精,嘴利如刀啊。


    隻是這綺月是世子的通房,也不知這樣會不會惹來麻煩啊?


    同來的幾位通房亦是幸災樂禍的看著綺月。


    哼,讓你天天霸占著世子,還想和世子夫人較勁呢,這連世子夫人的麵還沒見著,就被一個丫鬟下了臉,看你以後還怎麽顯擺!


    其他丫鬟婆子更是心中有了思量。


    世子夫人身邊的大丫鬟都這麽強硬,看來世子夫人不是個簡單的,以後要小心著點做事了。


    綺月氣地直喘,咬牙道:“你又是憑了什麽攔著我?”


    紫蘇臉色更冷,淡淡道:“憑的自然是規矩,難道是憑我比你臉小嗎?”


    綺月臉都氣白了。


    這建安伯府的丫鬟,都這麽可怕嗎!


    屋內終於又傳來聲音:“紫蘇,帶青鴿和阿鸞她們幾個進來收拾一下,其餘人讓她們先散了吧。”


    清清脆脆的女子聲音,像是山泉潺潺而過。


    屋外的人瞬間沒了聲音


    緊跟著男子聲音響起:“有不走的,就丟出去!”


    這下子,再沒人遲疑,匆匆離去了,隻是每個人離去時都用嘲笑的目光掃了綺月一眼。


    綺月臉白如紙,隻覺無比難堪,捂著臉就跑了。


    紫蘇這才帶人進屋。


    羅天珵和甄妙已經穿戴好,隻是二人一人坐在床頭,一人站在床尾,氣氛詭異。


    隻有錦言毫不受影響的踩在桌案上,警惕的瞪著羅天珵。


    幾個丫鬟匆匆把屋子收拾幹淨。


    “紫蘇,給我打些水來,我漱口。”


    紫蘇黑著臉瞪甄妙一眼,這才轉身把水和帕子等物端來。


    竟然真的吃吐了把花燭夜弄成這樣,還有比她家姑娘更令人操心的嗎!


    至於丟人……呃,這個她們都習慣了。


    不知道紫蘇的腹誹,甄妙簌了口擦了手,覺得舒坦了許多,讓幾人退了下去。


    紫蘇繃著臉往外走,路過桌案時,手一伸把錦言脖子揪住,拎出去了。


    羅天珵眼睛一亮。


    這丫鬟是個可用之才,用來看牢那隻該死的八哥,再好不過了!


    室內再次安靜下來。


    甄妙見羅天珵站在床尾遲遲不動,翻身下床,走過去拉了拉他的衣角:“抱歉,我可能是吃多了。”


    羅天珵嘴角抽了抽。


    那飯菜還是他命人送過來的,敢情他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嗎?


    “沒事,睡吧。”冷淡的說完,抬腳向床榻走去。


    甄妙站著沒動,有些猶豫。


    這個“睡吧”,到底是哪個“睡吧”?


    這可真是考驗她的智慧!


    羅天珵氣得嘴角一歪:“眼睛閉上,睡。”


    難道她以為他是色中餓鬼,都這樣了還饑不擇食?


    和衣翻了個身,不再理會還在發愣的人。


    甄妙大大鬆了口氣,小心翼翼繞過羅天珵躺下。


    良久,聽著平穩的呼吸聲傳來,悄悄睜開眼睛,無聲歎了口氣。


    她不是吃多了,隻是純粹的惡心。


    這事情,似乎有些麻煩了。


    那一刻,不知怎麽就想著那雙手不知摸過多少女人,那濕潤溫熱的鼻息又輕拂到多少個女人的身上。


    然後,她就吐了,反胃的感覺壓都壓不住。


    真實的原因她不敢說,要是那人知道,會不會氣得掐死自己。


    甄妙無聲苦笑。


    明明理智上都說服自己平靜地迎接該過的人生了,畢竟她到了這個地方,就要遵循這個地方的規矩,無視規矩或者逃避,那不是她的心態。


    可身體卻該死的誠實,竟然接受不了一個要三妻四妾的男人!


    這可怎麽辦?


    甄妙悄悄把被子拉著蓋住臉,發愁的睡著了。


    羅天珵睜開了眼睛,冷清的目光落在甄妙臉上,有些出神。


    這個女人,真是讓人有深深的無力感。


    可奇怪的是,比起前一世,他對她的感覺卻好多了。


    至少這樣平靜的相伴而眠,是前世不可能會發生的事。


    羅天珵重新閉上了眼睛。


    第二日,甄妙睜了眼,就見羅天珵同樣睜著眼望她。


    二人相隔不到一尺的距離,近得能聞到彼此的氣息。


    “元帕怎麽辦?”話不可控製的脫口而出,甄妙懊惱的差點咬了舌頭。


    羅天珵嘴角微彎:“甄四,一大清早,你就邀請我嗎?”


    甄妙臉騰地紅了。


    誰邀請了,她隻是擔心回門時沒有烤豬。


    緋紅的麵頰,懊惱的神情。


    羅天珵眼眸漸深,或許把昨晚的事情完成也不錯。


    這樣想著就伸手,一下把甄妙摟進懷裏。


    甄妙身子頓時僵了,慌忙道:“大,大清早的……”


    她要是再吐了可怎麽辦啊!


    “大清早也沒事,時間還早得很。”羅天珵嘴貼在甄妙耳邊低語,然後手靈巧的鑽進了水紅中衣。


    甄妙死死咬著唇,拚命壓抑住翻江倒海的感覺。


    無論如何不能再吐了。


    這人再大度,也不能忍受這種侮辱吧。


    到時候惹怒了,她想把元帕弄個假都不成的,那真的要被休了。


    羅天珵埋首在稚嫩的身前,大手遊移著。


    觸手的光滑令他愛不釋手,根本難以停下來,那處更是難受的厲害,似乎要爆裂開來。


    伸出一隻手去拉水紅色的褲子,不經意掃了身下人的臉一眼,然後整個人僵住。


    那種咬牙忍受的神情,就像前世她和那個男人有了首尾後,自己再碰她時的模樣!


    滿腔的熱像是被澆了雪水,一絲熱乎氣都沒有。


    羅天珵默默坐了起來。


    甄妙詫異的睜開眼,見到對方的眼神心中一驚。


    這眼神,和她在水中見到的那雙正掐著她脖子時流露的眼神何其相似!


    幾乎是同時,甄妙臉上血色褪盡。


    羅天珵看在眼裏,隻覺前世和今生的容顏重疊在一起,腦袋嗡了一聲,雙手箍住甄妙肩膀,用力搖晃,厲聲問:“是不是你來了,是不是!”


    甄妙被搖得頭昏眼花說不出話來。


    昨日累了一天,一大早醒來又沒吃什麽東西,本就有些低血糖的甄妙眼一翻昏了過去。


    失去意識前閃過一個念頭。


    完了,她的夫君蛇精病又發作了,真他娘防不勝防!


    不知過了多久再次醒來,羅天珵還坐在床邊。


    甄妙下意識的抓著被子往後退了退。


    “君浩呢?”羅天珵突然問了一句。


    “啥?”甄妙反問。


    羅天珵緊緊盯著,不錯過她臉上任何表情,然後猛然鬆了一口氣。


    在他突然發問下,能掩飾的這麽好,表情毫無破綻,無論是前生認識的她,還是今世認識的她,都不可能做到的。


    不是她回來了,真好!


    不由自主的伸手把甄妙擁在了懷裏,這一刻,心中竟是無比的慶幸。


    天知道他有多怕那個女人會像他一樣回來,那會讓他剛剛看到陽光的生活再次陷入黑暗,還是毫無盡頭的黑暗,讓他恨不得和對方同入地獄的黑暗。


    頭抵在柔軟順滑的青絲上,羅天珵無聲苦笑。


    真奇怪,明明她還是她,隻是因為還未發生後來的事,他就欺騙自己還能有可以期待的姻緣,欺騙自己她們是兩個人呢。


    甄妙覺得氣氛有點怪,可是想著之前被搖暈的事,還是提醒了一句:“世子,你若是還想搖,能不能先讓我洗漱吃了早飯?”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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