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妙正挨著甄妍坐著,埋頭吃得歡快,根本沒有往這邊看上一眼。


    蔣宸收回目光,伸手拿了一碗粉色的麵條,恰好是甄妙今日衣裙的顏色。


    “宸表弟,你什麽時候學會先下手為強了?”甄煥取笑道。


    蔣宸看完甄妙拿麵條,完全是下意識的動作,被甄煥這麽一說,頓時窘了。


    幸好端麵條的丫鬟道:“這是我家四姑娘特意做給二姑娘吃的,怎麽做的我們府上廚子恐怕都不知道。不過這麵條有個雅致名字,喚作彩虹麵條兒。”


    另一個丫鬟明顯俏皮些,笑道:“所以蔣公子先下手為強是對的嘛,這麵條每一種顏色口味都不同,一個人卻隻能選兩個顏色呢。”


    眾人都笑起來。


    韓慶宇往甄妙那邊看了一眼。


    這位四姨妹,似乎和阿寧說的有些不一樣呢。


    一頓飯吃的喜慶熱鬧,因著甄妙做的彩虹麵條,更是添了幾分趣味,連整日念叨著阿貴的老伯爺都多吃了一碗,看著精神好了許多,廢話也少了,老夫人暗暗滿意。


    要不以後讓四丫頭天天給老混蛋做彩虹麵條得了。


    想起老伯爺,老夫人就牙疼。


    跟著這麽胡鬧的一個主兒過了這麽多年,說夫妻情分其實並沒多少,她隻盼著一家安樂,伯府別敗落下去,子孫有個不錯的出路就行了。


    看著一臉羞意的甄妍,還有幾個huā骨朵般的孫女,老夫人欣慰的點點頭。


    一日就這麽過去。


    建安伯世子按耐了幾日,終於尋了個機會給六皇子那邊送了信兒。


    六皇子看著信上的內容,狹長的眸子眯起來一笑,眸中波光點點,說不出的風華流彩。


    “主子,建安伯世子的人還在等著您回話,您看——”


    “拿筆墨來。”六皇子笑得光華璀璨。


    腦海中浮現那個女子怯弱寧靜的模樣。卻是一聲冷笑。


    真是不知所謂,到底是她,還是建安伯府,竟以為他一個皇子。會允許一個血脈不明的孽種生下來?


    隻有一個幼女……嗬嗬,真以為他想兒子想瘋了麽?


    便是她已經進了府才有的,這個孩子他都不可能要!


    他的長子可以不是正妃所出,但卻絕不能由一個無媒苟合的女子肚子裏爬出來!


    小廝接過六皇子寫的書信,出去遞給等候的人:“這是我們主子的答複。”


    說著塞了一個元寶:“這是我們主子賞你的。”


    等待的小廝大喜,連連謝過,回了建安伯府直接去見世子甄建文。


    “六皇子回信了?”甄建文見小廝喜上眉梢,心中一喜。


    小廝連連點頭:“回了,還賞了小的一個元寶。”


    他雖不知道世子傳的是什麽信兒,但對方既然給了回信。還給了打賞,看來這趟差事辦得不錯。


    甄建文也是這麽認為,打開信一看,差點以為自己看錯了。


    上麵明明白白寫著,孩子不留。人兩個月後抬進府。


    甄建文手一抖,信落到了地上。


    這怎麽可能!


    小廝忙俯身去撿。


    甄建文抬腳把小廝踹翻:“誰讓你碰的,滾出去!”


    等小廝連滾帶爬的出去,甄建文卻越來越煩躁,抬腳去了大夫人蔣氏那兒。


    “世子今兒沒上衙?”蔣氏明知故問。


    甄建文忍了又忍,還是把信遞給蔣氏:“蔣氏,你看看。這是六皇子的回複。”


    蔣氏看一眼,心中就樂了。


    到底是皇子!


    甄建文還接受不了這個事實:“既然是六皇子不顧俗禮要了靜兒,他怎麽會,怎麽會——”


    蔣氏心中嗤笑。


    世子這是以為他的寶貝女兒魅力極大,把皇子都迷得神魂顛倒了麽?


    不顧俗禮,可能是情不自禁。還有一種更大的可能——送上門來的不要白不要,不是麽?


    如果是後者,六皇子憑什麽會要這個孩子?


    真以為是寶貝金疙瘩嗎?


    蔣氏不明白世子平日看著也是精明的,怎麽遇到三丫頭的事,就拎不清了呢?


    早就預料到這個結果的蔣氏無聲笑了笑。


    “那依夫人看。此事該如何?”


    “世子,您是糊塗了麽?此事自然是六皇子怎麽說,我們伯府就照做了,不然還有別的選擇嗎?”蔣氏終於痛痛快快的說出了這句話。


    一個庶女,也想踩在她的女兒頭上嗎?


    嗬嗬。


    甄建文總算認清了這個事實:“那就拜托夫人去料理此事吧。”


    蔣氏搖搖頭:“世子,這事若是由妾身去做,靜兒恐怕要恨我一輩子了。”


    甄建文沉默一會兒,道:“那我來安排吧。”


    謝煙閣。


    甄靜倚在榻上,正算著日子。


    甄妍回門都過去好幾日了,按理說,也到時候了。


    不一會兒蘭香進來:“姑娘,林嬤嬤請您去明華苑。”


    甄靜笑了:“我收拾一下就來。”


    “姑娘,婢子伺候您。”蘭香手腳利落的給甄靜收拾好,扶著她出去。


    路過站著的劉嬤嬤那,甄靜笑一聲:“這些時日,辛苦劉嬤嬤了,日後我會記著劉嬤嬤的辛勞的。”


    “不敢勞三姑娘惦記。”劉嬤嬤恭聲道。


    甄靜隻覺長出一口氣,頭也不回的離開了謝煙閣。


    如今桂huā開的正好,甄妙打算采一些做桂huā糕,帶著兩個丫頭正在園子裏打桂huā。


    “哎,阿鸞,別打低處的,這桂huā,要采高處向陽的才好吃。”甄妙喊住了阿鸞,拿著個小竹竿墊了腳夠樹尖上的,卻夠不著。


    “姑娘,看我的!”青鴿把竹竿一扔,上前一步,雙手抱住樹幹猛搖。


    桂huā撲簌簌落下來,落得三人滿頭滿臉。


    “姑娘。您看,好多!”


    甄妙哭笑不得:“青鴿,你快給我停下,你這麽搖。桂huā雖然搖下來了,可怎麽分得清哪些是樹尖上的,哪些是低處的呢?”


    “噢,我忘了。”青鴿不好意思的撓撓頭。


    甄妙仰頭看著桂huā歎氣。


    她答應給老夫人做桂huā糕,可偏偏碰到和吃相關的事兒就有點強迫,用次一等的桂huā做不出那個味來,就情願不做的好。


    甄妙四下瞄瞄。


    沒人!


    “阿鸞,有梯子麽?”


    阿鸞抬頭看看,搖搖頭:“梯子沒有靠的地方啊。”


    “那——你會爬樹嗎?”


    阿鸞臉色怪異的搖搖頭。


    “青鴿,你呢?”


    青鴿一臉慚愧:“姑娘。婢子隻會搖樹。”


    甄妙露出個意味深長的笑。


    阿鸞看的心中一沉,搶先道:“姑娘,您該不會想爬樹吧?”


    看阿鸞一副你要是敢爬樹,我就死給你看的表情,甄妙摸摸鼻子:“哪能呢。你家姑娘溫婉賢淑,哪能做出爬樹這種事兒!”


    好後悔帶丫鬟出來……


    輕笑聲傳來。


    甄妙回了頭,就見甄煥、蔣宸和新來的四表哥溫墨言站在不遠處,旁邊還站著甄冰甄玉並溫雅涵姐妹。


    “大哥,你們今日不是一起出去買菊了麽?”


    甄妍的婚事一過,日子就很快到了八月底,眼看著重陽節要到了。


    重陽節前。青年男女們買菊來養,到了重陽那日再擺出來一起評賞是件雅事。


    一大早,甄煥就領著兄弟姐妹們出府了,唯獨甄妙沒有去。


    “四妹,原來你死活不去,是跑這來辣手摧huā了。”甄煥笑得古怪。顯然是想到了甄妙曾經從樹上摔下來的事。


    甄妙倒是一臉坦然:“我就是知道自己擅長辣手摧huā才不去買菊huā的,這桂huā吃進肚子裏可不叫辣手摧huā,這叫善始善終。”


    “謬論!”甄煥撇撇嘴。


    “表妹是要那樹尖上的桂huā嗎?”溫墨言問。


    “嗯。”甄妙點頭。


    溫墨言走了過來:“表妹把兜子給我,我來試試。”


    接過甄妙遞過來的兜子,溫墨言挽起衣袖褲腿。在眾人目瞪口呆中,十分利落的上了樹。


    甄妙倒是沒有驚訝。


    記得小時候去外祖家,就見識過這位表哥爬樹的。


    那一次被二舅舅發現,他還被狠揍了一頓。


    “表妹,這裏的行麽?”溫墨言踩在樹上笑著往下望去,陽光灑落在他臉上,看起來竟有些透明。


    “可以的,四表哥,小心點——”甄妙叮囑道。


    蔣宸抿了唇走過來。


    見他挽起衣袖,甄妙納悶:“蔣表哥,你做什麽?”


    “爬樹。”蔣宸有些不敢看甄妙的眼睛,強撐著道“我也會的。”


    好吧,他說謊了。


    早知道不多讀那麽多書了,爬樹什麽的,應該不難吧?


    蔣宸表現的雲淡風輕,心中卻緊張無比。


    到底該先伸哪條腿呢?


    “蔣表哥,不用了。”甄妙不知道蔣宸的糾結,實話實說“我覺得,這樹恐怕禁不住兩個人。”


    蔣宸……


    摘夠了桂huā,溫墨言利落的下了樹,把兜子遞給甄妙。


    甄妙道了謝:“四表哥,等做好了桂huā糕,給你送去。”


    “咳咳。”甄煥咳嗽一聲。


    甄妙忙道:“四表哥摘了這麽多,大家恐怕都要吃撐的。”


    甄玉撇撇嘴,剛要笑話她就想著吃,人卻怔住了,眼睛直直望著前方。


    眾人察覺她的異常,都順著目光望去。


    就見一個披著真紅鬥篷的纖細女子站在不遠處,正靜靜的望著這邊,身邊還跟著一個嬤嬤。


    竟是許久未見的甄靜!


    “怎麽會是三姐!”甄玉不可思議的道。


    一時之間,眾人誰都沒有言語。


    甄靜施施然走了過來。


    ps:有氣無力的求粉紅,滾去睡覺了,童鞋們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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