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三閉上了眼睛,他現在心裏那個悔呀,悔的得腸子都青了。真是自作孽不可活。木夏早就提醒過他,是他自己不聽,一頭撞了進去。是他自己找死,怨不得別人…………


    他萬念俱灰地閉上了眼睛,由著他們把自己抬到了馬房旁邊的空屋子裏,鼻端聞得一股濃烈的馬糞的味道。他苦笑,該是明天這幾匹馬也該換個地方了吧?


    兩個家丁把龔三往地上一放,竟慌手慌腳地跑了。有一個跑了幾步,又跑回來,砰地一聲,合上了房門。


    屋裏登時一片黑暗,雖然是五月底了,但夜晚還是冷得很。他身上隻有一套單衣,原來一路蓋著的被子也被撂在了馬車上,竟然沒有人想起來。


    他大睜著空洞的眼睛,胸口又隱隱作痛了起來,這兩天,愈發厲害了起來,他掙紮著,喘了兩口,想咳,卻發現咳不出來…………


    木夏回到屋子裏,在屋子裏呆呆地坐了半晌,紅燈她們幾個去提熱水去了。她腦子紛亂,隻想著龔三那幅樣子,心口悶悶得難受。


    她站起身子,想去開一開窗戶,卻是一陣子頭暈,跌回了椅子上,一邊的小丫頭見狀,上前一步:“夫人!


    剛回來的香喜忙上前一步,驚叫:“糟糕!夫人不會是染上了吧…………”


    紅燈也嚇了一跳,兩人扶著木夏坐下,也懶得洗澡了,隻是擰了帕子草草地給她擦洗了一下,就扶她上了床。慌忙給她蓋上被子,叫她休息。


    香喜兩人幹脆也不睡覺了,看看天色將亮,兩人就守著木夏,瞪眼看著窗戶紙發白。


    木夏睡不著,想著自己好好兒地會頭暈,也是害怕了起來,思忖自己莫不是真的給染上那病了?


    紅燈等著天一亮,就匆匆地出了院子去請大夫,卻被一個家丁給攔在門口,說是要問過大爺才能出去。紅燈急了,說木夏可能病了,要去請大夫。


    龔大聽得回報,也是吃了一驚。他一早安排人守在門口,就是怕木夏去找大夫給龔三醫治。他還未想出妥當的辦法來處理龔三的事情。那兩個人說得明白,這病,沒有特效藥,隻靠自身的抗力。有的能躲過。有的人染上了,隻能等死。而龔三顯然是屬於後者。


    他正苦惱怎麽隱瞞這個消息,特別是老娘,龔三可是她的命根子,要叫她知道,可是有的麻煩。


    現下,聽得木夏竟病了,心下咯噔一聲,抬腳就要去,走了兩步,又頓住,擺手說快去請大夫。


    大夫進來的時候,院子門口已經站了幾個人,龔大、龔二、還有龔夫人。龔夫人早起已經知道了這件事情,正去馬房那兒看了龔三回來,兒呀心肝地哭了一會,又回頭叫人去拿棉被來,正暗罵木夏狠心,竟讓龔三凍了一個晚上,卻是聽到木夏也病了。著實也是嚇了一大跳,心內忐忑:“這病真這麽厲害?才見了一麵就染上了?這……”


    她候在木夏院子外麵,心內想著,不時抬頭望一眼裏麵。想著如果小兒媳婦也染上,那可真是......她眼眶紅了起來。


    門簾子一掀,老大夫出來了。與紅燈說了幾句話,就提著藥箱走了過來。門外的人俱一頓,心道:完了,藥都不用開了。


    老大夫見龔夫人等人望過來,拱了拱手,說:“少奶奶是憂思過度,無妨。隻是,時日尚淺,要注意些,這月份的胎最是不穩了,得好好兒養著。”


    幾人麵麵相覷,不知該如何表情,這是,懷孕了?


    龔夫人卻是大喜,撲過去一把抓住老大夫:“真的嗎?有喜了?”


    老大夫笑著拱了拱手,就要走。龔夫人忙叫一旁的管家帶他去賬房領個紅封,自己卻是再也控製不住,顛顛地跑去告訴龔三了。


    半死不活的龔三聽得這個消息,兩眼登時迸發出亮光來,也不知哪來的力氣,竟昂起頭來,又重重地落了回去,兀自笑了,笑著笑著又流下淚來…………


    龔夫人看得眼淚直流:三兒有後了。


    這裏木夏聽得紅燈一說,也是楞了一下,情不自禁地雙手撫上小肚,她要做母親了。高興了一會,想起龔三,忽然翻身坐了起來,不行,她有孩子了。龔三不能有事。


    她得去看看。


    她咚地一聲下了床,就跑了出去。龔夫人剛出來,就見木夏跑來,嚇了一跳,趕忙去攔,奈何木夏已經一陣風跑了進去。


    “龔三!“


    她叫。


    …………


    木瑾看著木夏,驚奇:“你這是作什麽?快起來。”


    木夏滿臉淚痕,哽咽:“大姐姐,他就是個混蛋,當日我那般勸他,他全聽不進去......如今,我也是沒有法子了。他家裏人,你不知道,都不管他。都說沒有救了。可是,他是我孩子的父親,大姐姐,我有孩子了,我不甘心啊…………”


    她失聲痛哭了起來。


    木瑾驚異地看著她,腦子裏一團漿糊:龔三染上了時疫。不是龔自山麽?這是怎麽回事情?


    看著哭得眼淚鼻涕橫流的木夏,她的心也難過了起來,她去扶木夏,哽咽著:“大夫看過了麽?也許有辦法?”


    木夏反抓住她的手:“求求你,大姐姐,你不是經常進宮嗎?最好的大夫都在皇宮裏麵,你幫我問問太醫,多少銀子我們都出。”


    木瑾為難:“不是我不幫你,太醫怎麽可能會理我們這等小人物?”


    木夏發呆,頹然垂下手,再也說不上一句話。隻是淚水長流,再也說不得一個字,整個人看去竟然像失去了生機一樣。


    木瑾讓吉祥帶木夏去休息,木瑾也是惆悵。她理解木夏,好不容易要做母親了,卻被告知孩子的父親要…………她前世至死都沒有孩子,所以特別替木夏難過。


    院子外麵有人敲門,進來的是雲天,他笑嘻嘻地與吉祥說:“這是給黃毛的。”


    說著,抬手就扔過一隻兔子,兔子在地上打了個滾,反應過來,剛跑了兩步,就一頓被不知哪裏躥出來的黃毛給一把按住了,隻一口就咬斷了脖子,叼了起來,躲到水缸底下去了。一邊不忘朝雲天嗚地一聲。


    雲天高興得眯眼笑。


    吉祥跺腳,:這又是從哪弄來的兔子?血淋淋地,惡心死了。”


    雲天看著吉祥隻管嘻嘻笑。他與熊二想了許久,終於想出這麽一個方法來,每天打了活的獵物,扔給黃毛,這樣訓練著,先籠絡感情。再說,狼天性就是要捕獵,被這幾個丫頭當狗養著可不成。


    他朝著吉祥做了個鬼臉,轉身就要走。


    “等等!”


    木瑾忽然叫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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