驟然間,他們的嘴角還未裂開,就聽戰馬浩蕩,大地微微震動,四麵八方全是雷鳴般的吼叫,如同千軍萬馬。


    箭如雨林,劃破滿天的血氣,密密麻麻的西郯軍如同麥子般一個個倒下,鮮血染紅了西寧之地。


    “怎麽回事!”甄月與不遠處的季簡玄異口同聲,遙目望來,她頓時一驚,之前還在混戰的雲川軍竟然全部消失了!


    甄月與勇士們很快聚攏在一起,形成圓弧形,手中的兵器淩厲迅猛,將****而來的箭矢一一砍斷。


    須臾之間,上萬的東郯軍隊從斜坡山峭中澎騰而來,與退出戰場的雲川軍匯合,身後是飛揚翻騰的東郯鷹旗,足足六萬人馬頃刻形成了包圍之勢,戰鬥力驚人,勢氣勇猛。


    千軍萬馬呼嘯而來,像掀起的驚濤駭浪,將血腥的戰場撕開長長的口子,號角聲、嘶吼聲像發瘋的怪獸。


    然而漫天的飛劍,隆重的血氣,依舊擋不住那一抹熟悉的身姿,一身玄色鎧甲,在戰馬上英姿勃發,身手淩厲,目光銳利如鷹,曾經雅俊的少年經過戰場的磨礪,早就成了驍勇善戰,剛硬不凡的王者。


    這一刻,甄月覺得眼眶發紅,心情激動而酸澀,連手中的短劍都有些輕浮,但激烈的廝殺聲很快拉回了她飄遠的思緒。


    她手舉著短劍策馬奔向殺氣濃重的中部,一個個敵人在她的劍下倒去,血染紅了她的短劍,在她雪白的裙擺下留下豔麗的紅色,如同戰場上盛開的罌粟。


    混亂驚恐的西郯軍隊被打的措手不及,完全不知道早早就落入了對方的陷阱,圍剿劈天蓋地,麵對勢力強悍的東郯救援軍早就四處逃竄,這已經是一場毫無懸念的對決。


    西郯軍隊的統領早就被砍下了腦袋,像皮球一樣扔在西郯軍隊麵前,他們驚嚇的棄器而逃,早沒了一絲軍人的尊嚴。


    僅僅一個時辰,寬廣的平地,屍首堆積如山,鮮血蜿蜒成溪,天空的烏鴉伸出鋒利的爪子,不時停在砍斷的頭顱之上。


    西郯軍隊逃的逃,亡的亡,場麵血腥而混亂,不少被馬匹踐踏而亡的兵士們,哀嚎遍野,戰鬥力稍稍強一些的西郯軍在副將的帶領下,在東南角合力殺出一條縫隙,倉皇而逃。


    餘留下來的西郯兵士們大聲哀嚎,全部跪在地上,甘願成為戰俘,多達兩萬人馬。


    然而在戰場中間,一隊百人勇士,渾身浴血,手上的鋒刀早被鮮血覆蓋,更有甚者,手中還提著西郯兵士的腦袋。


    他們麵色無懼,靜靜望著龐大的東郯軍隊,隊伍中間,一個女子策馬上前,她的臉上全部粘滿了血漬,雪白的裙擺早就染成了紅色,不細看,根本就察覺不出這是一個女子。


    她將短劍插入劍稍,用袖子擦了擦臉頰,白皙的皮膚在火光下有著淡淡的紅,夜色早已降臨,濕熱的風微微帶起她額前的碎發,在清澈的眼瞼下投下淡淡的灰影。


    城樓上火把林立,撕扯著血腥的夜幕,七萬東郯軍隊不約而同靜寂下來,對於這隊神秘人馬,都帶著濃濃的戒備。


    隻見馬背上的玄鎧男子倒吸一口氣,深色的瞳孔翻江倒海,太多的情緒翻湧而出,驚訝、震驚、迷茫、傷痛、欣喜。


    他策馬飛奔而去,馬蹄濺起無數的血花,一劍劍劈砍仍舊抵抗而來的西郯兵士,遍地的橫屍、滿地的血氣、鋒利的彎刀,都無法阻擋他飛奔的馬蹄。


    “太子!”


    身後的部下大驚一聲,雖然這些敗軍投降,卻不能完全放鬆警惕,幾位將領帶著雲川軍緊隨而來。


    風輕輕拂過,像一雙溫暖而刺痛的手,仇晟勒繩停在甄月兩米之外,像一個迷途的孩子,眼神複雜的看著她,小心翼翼又欣喜若狂,唯恐這一切隻是一場黃粱美夢,太多個夜晚,讓他分不清真實與夢境。


    他害怕這是疲憊戰爭而帶來的幻覺,一碰即碎,他嗅著空氣中的血腥味,越發害怕起來。


    “阿仇,我回來了。”


    女子如清泉的聲音輕輕傳來,穿透血氣,穿透遺失的歲月,像一股大浪流進他的耳膜,他俊雅的麵容一頓,無法克製的翻身下馬。


    每一步像是踏在清淺時光的巨石,堅定而執著,歲月如梭,往事如潮,一年生死兩茫茫,在彼此的心中留下太多的遺憾跟傷懷。


    “小月……小……?”仇晟嘴唇有些許顫抖,在戰場上沉著冷靜的麵孔此刻不複存在,隻有最真實彷徨與激動,他伸出手卻不敢觸碰她,他不敢相信遠在千裏之外的她,會毫無症狀的出現在麵前,他不敢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


    她溫柔的笑著,將他的手握在手心,像以往無數個夜晚,與他緊緊貼在一起,感受彼此的安全,她依舊輕輕的說:“對不起,我回來晚了。”


    轟的一聲,大腦如同驚雷閃過,仇晟猛地將女子擁在懷中,鼻尖是濃濃的血腥,耳邊是西郯將士們的哀嚎,眼前是遍地的橫屍,這一刻,他什麽也感受不到,隻能感受懷中的女子。


    眼前似乎又出現鳳西門無奈分離的畫麵,太多的傷懷跟感慨在彼此心中劃開,像一根根刺,時刻告訴彼此,曾經的分離有多痛,有多傷!


    “小月,小月,真的是你,這一切都不是夢,真的是你。”仇晟一遍遍喚著她的名字,像旱水的魚兒拚命的吸著她的氣息。


    那一天,他以為她死了,再也回不來了,隻有他自己知道,每個夜晚都是煎熬度過,心口日益空落,靈魂好似同她一起離去,直到這一刻,他才真正的複活,從那個玉龍山的牢籠中走出來。


    甄月心口發疼,眼眶漸漸濕潤,一直懸著的心總算安定下來,她輕輕拍著他輕顫的脊背,回應著他執著的呼喚,從北瀛逃離,直到此刻,她才真正的覺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數萬的東郯將士們麵麵相覷,盡管疑惑,卻不敢打擾他們的相聚,天空的鷹隼撲簌著翅膀,漫天的血氣中似乎隻能瞧見兩個相擁在一起的身影,火光灑在他們身上,像涅盤的鳳凰。(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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