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是孩子天性,一會愁雲四海,一會展顏歡笑,拉起跪地的小安子,一眨眼就跑的不見了蹤影。


    “多管閑事的丫頭。”


    男子抬起步子就朝前行去,她卻覺得心情輕鬆,問道:“你好像挺關心這個小孩的,應該不是因為他是你侄子吧。”


    北墨淩的眸色閃過一絲疼惜,最後被寒風吹散在眼角,他靜靜說道:“他從小喪母。”


    此時的甄月並不知道這句話的沉重跟淒涼,後來從小離口中才得知,這個小男孩的母親是個浣衣院的宮女,身份低微,血統低賤,為了不讓孩子被其他人取笑,便在誕下他後,一尺白綾自盡了,北宮君念她一片慈愛,便將孩子過繼到德妃的膝下,也算免了被人垢笑的命運。


    直到很久以後,她才慢慢明白,為何一向冷漠的他會待這個小男孩不同,隻是的等她真正明白的時候,已經經曆了半生滄桑。


    五月初四,夜落星沉,冷月染血,平靜的表麵之下一片蕭瑟。


    戌時時分,夜風漸起,幽靜的巧雲居一個端著參湯的女子從寢殿走出來,身穿粉色衣裙,肩上披著黑色披風,腦袋微微垂著,從衣著發飾上看便是小離,昏暗的殿門漸漸關閉,露出裏麵利落的身影,遠遠望去一眼便知是巧雲居的主。


    小離微微俯禮,直到殿門緊閉,才端著冷卻的參湯離去,夜晚清涼的風刮來,青絲飛揚,女子又把頭低了幾分。


    腳步均勻,身影穩當,走出巧雲居便直奔木和院,四周寂靜。黑暗籠罩了一切,透不出一絲光來,隻有冷月傾灑滿地,帶起一陣孤寂,她將托盤放在木和院的廚房內。警惕看了四周。便戴起披風上的帽子,動作敏捷的越牆而出,點足輕起,好似夜間黑鷹,來去如風,細微的動作沒有驚動府內的高手。


    此小離非小離,而是變裝後的甄月。在巧雲居殿門口故意露出身影的女子。才是真正的小離,此時的小離全身冷汗的躺在暖榻上,雙手合十,默默祈禱,一切平安順利。


    而這一夜注定是無法安睡的一夜,陣陣血氣籠罩在蒼茫的月色下,印下淡淡紅光,黑暗的街巷萬籟俱靜。天氣漸漸轉暖,夜晚的風依舊寒入骨髓。整個漢鄲城遊走著井然有序的禁衛軍,鎧甲之聲增添了肅殺之感。


    受訓於麒麟坊的頂尖殺手,出行任務之時,必定探查地形,製定逃跑路線,步步規劃,勢必要滴水不漏。


    甄月平日沒事便出來閑逛,早就將漢鄲城的大街小巷摸了個徹底,她嫻熟的朝東北角躍去,不時隱匿在黑暗中,躲過巡查的禁衛軍,身影如魅,好似夜晚出獵的夜豹。


    她嘴角一絲笑意,哥哥的藥包果然有效,雖然恢複了八成,卻足夠她完成計劃。


    紫晶別宮地處聖宮的東北角,殿宇雄偉,美輪美奐,在蒼茫的月色下,散發著一股暈光。


    西郯使者約五十人,夜夜都有人把守,但是北瀛帝君為了表地主之誼,依舊派了一部分禁衛軍守護在外麵,生性敏感多疑的西郯人卻不敢有一分放鬆,唯恐一招不慎被北瀛殺害。


    禁衛軍都是鐵錚錚的漢子,與西郯本就看不對眼,雖然人守在外麵,卻保持著一定距離,除非裏麵血光布天,他們也會等到主子的命令下達才會衝進去。


    嘭的一聲輕微細響,甄月用力拉了拉五爪勾的繩索,身子靈巧的攀爬而上,月光灑下來,好似一隻靈貓,轉瞬間就無影無蹤。


    紫晶別宮麵積極廣,閣樓林立,處處是亭台水榭,甄月攀爬在一個高樹上,淩厲的眼睛微微眯著,三更的梆子在遠處響起,蕩起沉重的回應,那些巡查的西郯兵困意連連,每日都平安無事,今日想來也是尋常的一天,便留下一小隊伍,其餘都回了住所休息。


    零星的燈光寥寥無幾,極其顯眼的便是一座古樸的樓閣,微黃的燈光透過窗紙,撕扯著夜色,公孫淮是西郯的士大夫,學識淵博,是西郯比較有威望的政治人物,喜歡挑燈夜讀,據說在二十年前,是文職官員選拔中的頭魁,這個時辰還不休息,除了他便沒有其他人。


    甄月眼神掙紮一番,漸漸冷了下來,她不能婦人之仁,必須解決此人再逃離北瀛,她是利落的行動派,身子躍下高樹直奔樓閣。


    雕梁畫柱的樓閣,書卷味濃重,織錦繡品掛滿牆壁,昏黃的燈光折射在上麵,顯得有絲猙獰,正在大理石桌案奮筆疾書的公孫淮見燈光有些昏暗,又將蠟芯撚長了些,瞬間室內亮堂不少,隻聽窗欞啪的一聲清脆。


    寒冷的風瞬間吹進溫暖的室內,公孫淮皺了皺眉頭,看了沙漏,都這個時辰,該去歇息了,起身走向微敞開的窗欞,微微疑惑:“怎麽開了?明明關好的。”


    關了窗子,忽覺心頭莫名一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他轉過身子,還沒來得急的站穩,就猛地身形一晃,麵露驚恐。


    隻見女子坐在暖榻邊姿態閑散,身穿黑色披風,好整以暇的看著驚慌的公孫淮。


    “你是何人!你怎麽進來的!”公孫淮厲喝一聲,但見對方是一個女子,也就緩下心口莫名的驚恐。


    “公孫大人記性這麽差,這才隔了多久就不認識小女子了。”


    甄月淡淡抬起頭,讓一張俏麗的臉孔露在燈光之下,一雙淩厲的眼睛好似躍刀的閃電。


    “是你!”公孫淮不可置信的看著她,但一個女子神不知鬼不覺的就躲開巡查兵,來到他的住所,那此人覺對不簡單,他沉聲道:“不知姑娘三更半夜的來到此處是做什麽?要是拜訪可以明日清晨再來,姑娘既是欽定的淩王妃,理應行事穩重。”


    甄月冷笑的看著他,說道:“殺人怎麽能白天呢,自然是要月黑風高。”


    “你說什麽!”


    “公孫大人耳朵這麽不靈活。”她站起身,步態閑散:“你本是已逝郯帝看重的重臣,卻與吳荀狼狽為奸,助他挾皇子以令諸侯,想必七年前盛京大亂,郯帝中毒,你也脫不了幹係!”(未 完待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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