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位將領各持意見,慢慢敞開膽子你一言我一語。


    甄月的心七上八下,表麵上波瀾不驚,實則早就急成一團,從眾人的言辭中,她知道東郯戰事不斷,阿仇已經開始統一郯國的步伐,與西郯的矛盾到了不可開交的地步。


    她偷偷看向身邊的北墨淩,男子自始至終獨自淺飲著酒,神情清冷,讓人無法揣摩,也不知他是否在聽眾人的建議。


    北宮君挑眉一笑,揮手道:“你們不用自我苦惱了,這件事想必淩王已經有決斷了。”倏地,北宮君端著酒杯徑直擠到第一席位,一雙似笑非笑的桃花眼看著姿態閑散的男子,攀著男子的肩膀,嘿嘿笑道:“墨淩,你都二十多歲的人了,也該有妻妾了,再這麽耗下去,我都子孫成群,你還是一個人,多孤單啊,是不是啊,小月月。”


    甄月本在心驚北墨淩會作何回答,豈不料最後將話鋒轉到她這裏,隻見眾人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模樣,她頓時不知如何回答,一雙複雜而淩厲乍起的眼睛望著嬉皮笑臉的北宮君。


    驀然間,北墨淩蹙起長眉,將搭在他肩上的北宮君用力拂開,驀然起身,渾身孤傲凜然,如劍鋒上的一滴鮮血,嘴角冷冷說道:“三日後大軍回朝,等接見西郯使臣再商定奪。”


    “是,淩王殿下。”眾將士全部肅然起身,一掃筵席上的熱鬧。


    “你們接著慶賀吧,本王先行一步。”北墨淩麵色陰沉,北宮君見此癟了癟嘴,在眾人擔憂的眼神中回到了主位。


    “恭送淩王。”眾人見淩王要先行離席,又全部起身行禮,脊背輕顫。


    北墨淩剛剛跨出一步,猛地頓住。低頭看向幾案邊的女子,沉聲說道:“你還坐著不動?”


    甄月聽到他的聲音,猛地回神,收起複雜的心緒,緩緩抬起頭。就見他一臉煞氣。渾身散發著一股刺人的寒氣,甄月知道這個男人喜怒無常,陰晴難辨,可沒想到他完全不顧及眾人在場,見他如此盛氣淩人的喚她,讓她內心倔強反抗的因子如噴泉般冒了出來。


    “我還沒吃飽呢。”她麵色淡漠的說道。


    “我飽了。”北墨淩長眉擰起,直接上前抓住她的手。二話不說便蠻力的將她帶出了南帳。


    帳內的各位將領麵麵相覷。場麵一時有些尷尬跟凝重,要是惹了淩王發怒,那可不得了,北宮君卻笑得格外開心,鬆著肩膀,一邊飲酒一邊道:“該吃吃,改喝喝,不要拘束。淩王隻是鬧點脾氣,怨朕在催他的婚事呢。與你們無關。”


    一場關於西郯和親的事便草草收起了起來,眾人漸漸放下忐忑的心繼續飲酒吃肉,一片和睦之色。


    “放開我!”出了南帳,甄月用力甩開他,卻依舊牢牢被他攥在手心上。


    “淩王殿下!”嘹亮的高亢之聲頓時響起,帳外連綿席座的兵士們全部起身行禮,大夥見淩王出了南帳,場麵一片肅靜,紛紛垂首著腦袋,不敢抬首。


    甄月見此便放輕了動作,依舊朝前行去,北墨淩鬆開她的手,示意眾將士免禮,便疾步跟了上去。


    夜晚的風很涼,一下一下吹在她紅暈的臉上,奶酒的酒氣也漸漸散去,讓她的大腦瞬間清醒,心中一股怒火排山倒海而來,走過南帳,四周一片靜寂,不時聽見蒼穹上的獵鷹撲閃著翅膀。


    她聽見身後的腳步聲,猛地轉身,卻不料硬生生撞進了他的懷裏,鼻尖的寒潭冷香瞬間籠罩在她周圍,登時,她退後一步,豈不料虛弱的身子因為彈力而向後仰去。


    “小心點,你一副怒不可遏的樣子做個誰看。”北墨淩眼疾手快攬住了她的纖腰,隻覺她柔軟無比。


    “放開我!”甄月將他一推,脫離他的懷抱,冷冷說道:“北墨淩,你大庭廣眾之下拉拉扯扯做什麽?我雖是囚犯,卻不是你的小貓小狗,我不希望別人用有色眼睛看我。”


    “有色眼睛?什麽意思?”北墨淩愣了愣,思忖著這新奇的詞是什麽意思。


    “不管何意,反正我不喜歡。”甄月覺得每次麵對他總是氣急敗壞,心中的淡定總是被他攪亂。


    北墨淩臉色漸漸陰沉起來,別扭的轉過一邊,棱角分明的臉色好似蒙了一層霜。


    半響過後,二人就佇立在營地東南角僵持著,甄月攏了攏披風,內心掙紮一番,聲音極輕:“好了,我也隻是怕別人誤會,以後我們還是以禮相待。”


    北墨淩眯了眯鳳目,冷冷一哼,似乎極其不屑於她的以禮相待,一臉寒意。


    甄月自然清楚他的秉性,又怎會是遵守教條禮節的人,她心中的悶氣依舊縈繞在心口,猛地轉身離去。


    “好了,別鬧了。”


    北墨淩行到她身邊,聲音有些別扭跟低沉,轉移話題道:“子虛說了,晚間不能著涼,這幾日你就好好待在屋裏,不要出來。”


    甄月斂去眼中的一抹精芒,貌似無心的說道:“我的傷無礙,倒是你,那位神醫診脈及時,否則你小命就沒了,聽說你還將他關了起來。”


    “怎麽?”北墨淩停住步伐,半邊俊美的臉龐隱在暗處,讓人神情難辨:“我中毒一事,不能傳出去,你想救他?莫非你認識他?”


    甄月心中一驚,沉聲說道:“不認識。”


    “就你這點道行還狡辯。”北墨淩冷冷一哼:“那個小子一直在囚牢嚷著要見你一麵,你還說不認識!”


    甄月手指發顫,倏地,坦然抬起頭,目光清澈的望著麵前的男子,聲色懼厲道:“得他人恩惠,就必須感恩,他勢死不救北瀛人,最後還是救了你,你怎可要他性命,我知道你不願中毒一事傳出去,作為醫者,對於病人的情況是絕對保密的,我相信他一定不會泄露出去。”


    “你相信他?”北墨淩忽然心口一澀,聲音一抹不易察覺的傷痛:“我以為你的信任是要付出很多鮮血與時間,沒想到你對一麵之緣的大夫會加以信任,這不像你的作風。”(未 完待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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