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元帝的朝堂可謂是兩大派對立,涇渭分明,太師韋韌和丞相杜仲身為兩派的精神領袖,互相看對方不順眼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你打我一拳我踹你一腳的事誰都沒少幹。


    隻要這兩派鬧的不是太過分,沒有影響到國計民生,景元帝端坐在朝堂之上都會睜隻眼閉隻眼,有時候這麽大個皇上無聊起來,還會跟鬥蛐蛐兒似的,拿根草戳戳這隻再捅捅那隻,就等著看他們掐起來,自己也好看個樂子。


    工部是丞相杜仲那個陣營裏麵的,按說這工部尚書都被韋韌給折騰進了大理寺的牢獄裏麵,向來護短的杜仲定不會與韋韌善罷甘休才對,至少也得將韋韌手底下一個尚書給折騰進牢裏才算完,但事情壞就壞在和內宅後院有關,且徐銘又動手打了女人,隻把杜仲氣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的,就是找不到個出手的理由,隻好眼睜睜的看著徐銘下獄。


    事情發生在五個月之前,那天,徐銘的一個妾氏和韋韌的一個妾氏都去了梨香苑聽戲,聽到興頭上,且見那武生扮相的戲子長得風流俊俏,她們兩個紛紛往台子上撂賞,你丟五兩我就丟上十兩,都憋著勁兒的想要壓對方一頭。


    偏生也趕巧了,她們二人帶出來的丫頭也都是不省心的,看到主子和別人因為個戲子杠上了,不但沒有勸阻,反而還在一旁努力的煽風點火,生怕自家主子被壓下一頭。【零↑九△小↓說△網】


    這相互較勁兒的過程中,兩個丫頭就開始拌嘴,含沙射影的譏諷對方,最後兩個主子為小丫頭出頭,也動起了嘴皮子,最最後的結果自然就是一言不合就動手,她們二人形象全無的廝打成了一團。


    說來也巧,就在梨香苑的老板著急上火的時候,徐銘正好從門口經過,那眼尖的老板仿佛一下子看到了天上掉下來的大救星,衝出門外去就將徐銘拉了進來,三言兩語將事情的起因敘說一遍,就躲到一邊靜觀事情的發展去了。


    那天恰逢一個故人的生辰,徐銘的心情本就不好,現在又看到自己的小妾和別人因為一個戲子氣了衝突,大怒之下就將那小妾甩了一個耳光,並用力踹了一腳,好巧不巧的,也不知道誰擠了一下,正好將一張桌子向前擠動了幾分,那小妾便一頭磕在了桌角上,眼睛一閉兩腿一伸就那麽死了。


    眾目睽睽之下殺了人,就算是誤殺,韋太師一派又怎會放過這大好機會,一番雷厲風行的動作之後,韋韌就被下了獄。


    案子上報到景元帝的龍書案前,景元帝隻是淡淡的說了一句,“這個徐銘真是大膽,改日等朕得了空親自審他!”


    景元帝這一個改日,就將事情給拖了下來,期間,太師韋韌曾催促了幾次,豈料景元帝將眼睛一瞪,吹著胡子生氣道:“怎麽,難道在太師看來,朕每日裏都閑著無事不成?!”


    說這話的時候,景元帝正靠在禦花園的九曲回橋上,抓著把魚食喂金魚。


    韋韌的下巴差點掉了下來,心道皇上你就是很閑啊,可他也就是剛來得及腹誹一下,因為景元帝接下來說道:“韋愛卿你應該知道的,這湖裏的魚,每一條都是太後在世時親手放進湖裏養的,交給別人照顧朕不放心,隻好親自照看它們,真是恨不得一個時辰當成兩個來用呢。”


    韋韌什麽話都不好再說,因此,一連五個多月過去,徐銘眼看著那窗外的石榴花都玩凋謝了,但是就沒有等到怎麽處理他的任何消息,而且家裏也沒有任何消息,他就像被人關進了一個與世隔絕的孤島,根本就不知道外麵的究竟怎麽樣了。


    這天,就在他無聊的又一次開始在狹小的窗口前數石榴花瓣的時候,卻看到兩個長相不俗的年輕人前後而來,最後停在了他的牢房門外。


    夜風將徐銘上下打量了一番,見他人到中年,雖然又經曆了五個多月的牢獄生活,但他的周身卻仍有一股驕傲的書生之氣在縈繞。秦艽的目光則是一下子被徐銘鼓鼓的肚子給吸引了過去,讓他差點兒笑了出來,因為事實果真如柳潤雨所說,徐銘的府伊跟塞了個冬瓜似的。


    徐銘下獄是在五個月之前,自然沒有見到過今年的新科狀元秦艽,而夜風雖為丞相杜仲的義子,但是自幼被景元帝看中,一個月中倒有二十多天不在丞相府中出現,徐銘去丞相府拜訪又是有時候的,因此見他的次數也是寥寥,現在也不過覺得他有些眼熟而已。


    “在下徐銘,請問兩位是……”


    夜風最後將目光停在了徐銘的臉上,聽到他的問話,直突突的問道:“你真的是徐銘,那個工部尚書?!”


    徐銘點頭道:“正是。”


    夜風招手叫來了牢頭,讓他將鎖打開,進了牢房之後,將左臂上的袖子捋了起來,伸到徐銘麵前問道:“既然你就是他,那可認得這個?”


    徐銘不解的將視線在夜風裸露的左臂上一掃,待他看到那顆豔紅的朱砂痣之後,頓時如遭雷擊,一下子就呆愣在了那裏。


    夜風看到他的反應,伸手放下了袖子,說道:“看來你認得這顆痣。”


    徐銘忽然間伸出手纂住了夜風的手腕,焦急的問道:“你娘呢,她現在怎麽樣,過得好不好?”


    夜風甩開徐銘的手,轉過身背對著徐銘恨聲說道:“她過得好不好難道你心裏不清楚!”


    徐銘轉過去走到夜風的麵前言辭懇切的說道:“這麽長時間沒見,我怎麽會知道她好不好,你快告訴我,她是不是很傷心難過,飯都吃不下?”


    “你若是真的這麽關心她,當年為何要將她一人留在建寧城裏?!”


    “你在胡說什麽,我怎麽會將她一個人留在那種地方……”徐銘忽然愣住了,詫異的看著夜風,試探著問道:“你說的那個娘,指的是誰,柳含煙嗎?”


    夜風隻覺得自己的心頭火一下子就衝到了腦門,“不是她又是誰?!難道你的女人多到自己都記不清楚了嗎?!”


    徐銘嗤笑一聲,“那種惡毒的女人,怎配做你的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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