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小六子這麽說,景元帝饒有興趣的伸手摸了摸下巴,眯著眼睛問道:“為何太師說你是魏梁酒後失足落水的見證人?”


    小六子轉頭看了看太師,道:“皇上,興許是太師為了急證自己的清白聽差了,當時隔的那麽遠,小人若是說看到世子喝醉那不是擺明了作假麽。”


    韋太師沒想到這小六子居然在景元帝麵前變了說辭,一雙眼睛頓時瞪的溜圓,胡子也翹得老高:“你在老夫麵前可不是這麽說的!誰命你來如此陷害老夫?!”


    衝小六子吹胡子瞪眼之後,韋太師快步走到景元帝麵前躬身施禮,急切說道:“皇上,這個叫小六子的明明跟我說看到魏梁喝的酩酊大醉……”


    小六子插話道:“皇上,小人若不在太師麵前這麽說,我家老板和老板娘的命可就保不住了。”


    “你胡說!”


    “你閉嘴!”


    雖然被景元帝嗬斥閉嘴,但事關生死,韋太師還是繼續開口,對景元帝道:“皇上,臣從未威脅過小六子任何事情,還望皇上明察。”


    景元帝拿扇子在手中拍了拍,對小六子說道:“小六子,你可知誣陷朝廷重臣是多大的罪過?”


    小六子第三次給景元帝叩頭道:“皇上,小人不過是太白樓一個跑堂的,和太師這大人物素無瓜葛,若不是這次作證世子落水,根本就不知道太師長什麽樣,怎麽會陷害他,請皇上明察?”


    聽完它們兩人的分辯之詞,景元帝忽然對著身邊沉默了許久的魏源開了口:“老國公,且先不說魏梁有沒有喝醉,這小六子可是能作證他掉進了水裏。朕知道他是出了名的千杯不醉,但朕更知道他是出了名的旱鴨子,落到水裏撐不過半盞茶的工夫。朕知道你這個年紀痛失愛子心中難過,但也不能胡來圍困太師府,還不速速退去,辦好魏梁的後事才是正經!”


    魏梁是武將,在瞬息萬變的戰場之上掌管著數十萬人的生死,性格沉穩,若是跟太師比起來的話,說太師是塊爆碳,那他就是個大秤砣。


    現在景元帝話裏的意思直白明了,韋太師在一旁不停的點頭,並說道:“皇上,定國公世子好歹也曾是臣的外甥女婿,他的後事,臣願盡份綿薄之力。”


    “太師的心意朕明了,但這還要看老國公的意思。”


    魏梁一撩衣擺跪在了景元帝麵前,沉聲說道:“皇上,老臣的梁兒是落水而死不假,但臣有充分的證據證明他是被太師府中之人暗害落水的,並在落水後被人強行拖進水底。另外,梁兒的屍體被人發現的時候,雖說已經被水泡過,但老遠就能聞到一股酒氣,說明他確實醉了……”


    韋太師急忙插話進來:“皇上,可見臣並沒有讓人做假證,魏梁真是酒後失足落水,這才喪了命的。”


    不知景元帝想到了什麽,忽然發起呆來,半天都沒有出聲。


    韋太師和定國公忍不住又麵麵相覷的對視了一眼,都有些摸不著頭腦的感覺,然後忙著在腦海裏回想方才自己說過的話,心道難不成哪句話不留神犯了忌諱?


    季閑雲看著景元帝發呆的樣子,心中先給韋太師上了柱香,心說你這隻老螃蟹,今天八成要上鍋蒸個半死;然後他又轉頭看向魏梁,給他也點了根蠟,心道你也等著被扒層皮吧。


    杓昀抬眼望著發呆中的景元帝,伸手輕拽了拽他的袖子,小心的喊了聲父皇。


    景元帝像是被杓昀喊回了神,抬眼環視了一周,問道:“暄陽府伊可在?”


    暄陽府伊乃是皇城暄陽的父母官,掌管皇城的一切事物,小到誰家丟了隻狗,大到就如現在,當朝兩個重臣拔刀相向,這都歸他管。


    今早接到稟報,這位府伊的頭發胡子瞬間都愁白了一半,若不是還有皇城軍在旁邊震著,估計他連跳河去陪魏梁的心都有了。現在聽到景元帝喚他,不知是吉是凶的老府伊縮了縮脖子之後,還是硬著頭皮有了過去。


    景元帝對他倒也算是和顏悅色的,“陳愛卿,朕和你商量個事。”


    陳府伊頭皮麻得厲害,忙不迭的說道:“皇上有事盡管吩咐。”


    景元帝伸手在陳府伊肩上拍了幾下,笑道:“不用這麽緊張,朕隻想借借你的府伊大堂,過把府伊升堂審案的癮。”


    陳府伊雖然有些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的樣子,但是不斷的點頭,並說道:“皇上盡管用,臣這就回去準備。”


    擺手送走了陳府伊,景元帝又對著季閑雲勾了勾手指頭,那樣子,跟叫隻小狗沒什麽兩樣。


    季閑雲上前拍了下景元帝的手,特別不高興的說道:“我又不是狗,不許對我勾手指頭!”


    “朕今天要做暄陽府伊升堂審案,你給朕做次仵作怎麽樣?”


    季閑雲嫌棄的直搖頭,並說道:“我才不要和死人打交道,我要做師爺。”


    “你那筆爛字朕可沒眼看,這師爺你就不要想了,由昀兒來做。”


    這時候杓昀大致也明白了景元帝的打算,開心的接旨道:“兒臣遵旨。”


    季閑雲對著杓昀撇嘴道:“瞎開心什麽,你的字還沒秦小子的好看呢!”


    說道秦艽,正好就看到他撥開人群走了過來,季閑雲往他身後看了看,沒瞧到杓蘭跟在後麵,便好奇的問道:“你的心上小丫頭呢,怎麽舍得放你一個人出來亂晃?”


    秦艽這個時候哪還有跟季閑雲哈啦的心情,直接繞過他走到了景元帝的身邊。


    看到秦艽緊蹙在一起的眉心,景元帝的心中閃過一絲不好的預感,“阡陌,可是宮中出了什麽事?”


    秦艽的喉結上下滑動幾下,真不知該怎麽開口才好,畢竟宮裏才剛去了一位公主,尾七都還沒有過,現在又薨沒掉一位皇子,景元帝膝下本就子息單薄,這個噩耗他可怎麽受得了。


    看到秦艽久久不開口,隻是很哀傷的一直盯著自己看,景元帝的心一下子就揪了起來,手中的扇子啪的一下落到了地上。


    秦艽閉了閉眼,伸出兩手扶住景元帝的胳膊道:“還請皇上節哀,二皇子薨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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