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夜辰和永夜對視,永夜沉默不語,這一次他並沒有抱著幼小的女兒過來。等待在這裏,他也很清楚並不能見到煙雨,但是這裏是離她最近的地方,或許她會走出來。


    縱然能相見,彼此咫尺天涯,也要相隔一段距離,不能接近!


    丈夫無法擁抱妻子,母親不可能去接近女兒,一家人分離難以相見,明明就是這樣短的距離,卻仿佛隔著一道天塹一般。一道牆,一扇門,阻隔了一家人不能相聚。


    永夜伸手拿起煙盒,想再抽一支香煙,但是煙盒裏麵空空如也,連一根香煙都沒有。


    他低頭看著窗台上的煙灰缸,一盒香煙,在不知不覺中被全部吸完。永夜沉默著,盯著煙灰缸裏麵堆積的煙蒂,時間就如同這嫋嫋的煙霧一般,隨風而逝,但是他在這裏抽了一盒煙,卻仍然沒有看到心愛的她,從門裏麵走出來。


    何時能相見?


    要多久,一家人才能重新相聚,其樂融融?


    司夜辰走到永夜的麵前,千言萬語都在心間,卻說不出一個字來。這一刻麵對永夜,司夜辰的心中滿是愧疚,為了葉妙妙母子,硬生生拆散了永夜一家人。剛剛出生沒有幾天,繈褓中的嬰兒沒有母親哺乳照顧,相愛的夫妻,別離難以相見。


    一牆之隔,兩個天地,裏麵是危險而致命的病毒,外麵是牽掛的親人。


    他拿出煙盒,從裏麵抽出一支香煙遞到永夜的麵前,永夜接過香煙放在唇邊,伸手去拿打火機。


    司夜辰伸手,親自用打火機為永夜點燃了香煙,永夜狠狠吸了一口香煙,吐出濃濃的煙霧,掩住唇忽然間咳嗽起來。


    “咳咳……”


    永夜扭開頭,被香煙嗆到,本來不應該這樣的,但是剛才他想問司夜辰,煙雨現在怎麽樣。一個大意緊張之下,永夜被煙嗆的不停地咳嗽,他伸手用拳頭抵在牆壁上,修長的身體因為咳嗽顫抖著。


    司夜辰低頭沉默不語,他很想告訴永夜,煙雨很好,現在有了最新的進展,一切很快就會結束。但是這些話,被堵在他的咽喉之中,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這些不過是安慰別人,給人寬心的話,對永夜這隻黑心狐狸來說,太過多餘而可笑。


    兩個人站在窗前,永夜麵壁咳嗽,司夜辰低頭盯著地上的影子。


    好久,永夜的咳嗽停了下來,手中的香煙也在他修長的手指中,被揉成了一團。


    司夜辰的唇蠕動了兩下,抬眼看著永夜想說什麽,但是一時間卻找不到一句合適的話可以說出來。


    永夜盯著緊閉的房門,真的很想能夠走進去,看看她怎麽樣,但是他不能!


    如果沒有女兒,他絕不會站在這裏久候,早就衝進去看煙雨了。但是為了女兒,他卻隻能站在這裏,明知不可能看到她,卻因為這裏是他能離她最近的地方,傻傻癡癡地等待在這裏。


    司夜辰也在盯著這扇門,裏麵有永夜心愛的妻子煙雨,有他摯愛的葉妙妙母子。


    一道門,讓司夜辰忽然間有一種陰陽相隔的感覺。


    不!


    不會的!


    他們隻是暫時的分離,再相見時,所有的陰影都會消失,雲開月明,一家人團聚在一起,再也不分開!


    兩個人都沉默不語,盯著那扇緊緊關閉的房門,這扇門對於他們來說,一腳就可以踹開,但是他們卻隻能在這裏看著,什麽都不能做!


    司夜辰握緊手中的煙盒,想拿出香煙來抽,但是裏麵連一根香煙都沒有。剛才最後一根香煙,他給了永夜,煙盒在他手心中變成一個紙團。


    永夜轉過身緩步離開,不是要在這裏一直等,等煙雨出來,隻是因為這裏離她更近一些,可以感覺到她的氣息。


    “夜……”


    司夜辰叫出永夜的名字,一個字仿佛有千斤重,他跟在永夜身後,看著這隻黑心狐狸。


    永夜沒有回頭也沒有說話,所有的話都是多餘的,如果事情結束,煙雨會第一個從裏麵衝出來。房門仍然緊緊地關閉,他和煙雨之間,隻能依靠手機聯係,彼此聽聽對方的聲音。連電話都很少打,煙雨總是在不停地忙碌,好像已經忘記她還有一個家,有丈夫和孩子。


    她,什麽時候才能平平安安地從裏麵出來?


    兩個男人一前一後走出去,長長的兩道影子,在走廊上搖曳著。


    兩個人走出走廊,遠離了緝毒瘋子組,司夜辰這個時候開口:“夜,我想應該快結束了。”


    永夜不說話,這句話是他最想聽到的,但是他更希望現在就可以結束。


    “快?”


    他在心中反複重複這一個字,“快”到底是有多麽快?有多長時間?


    他還要在擔心中,等多久?


    “夜,我欠你們的永遠都還不清,我不知道現在該對你說些什麽。”


    永夜修長的身影孤獨而寂寞,他緩步向前繼續走:“既然你不知道該說什麽,就什麽都不要說。”


    司夜辰追上前幾步,走到永夜的身邊:“夜,我隨時恭候你的吩咐!”


    永夜回眸看了司夜辰一眼,心中暗暗苦笑,如果可以,他真的不希望讓煙雨到緝毒瘋子組中去,不願意讓她去接觸那種致命可怕的病毒。他要的不是司夜辰的感謝,不是別人的平安無事,在他的心中,沒有人比煙雨母女更加重要。


    葉妙妙母子感染了病毒,煙雨說要親自去救小野貓,當時永夜沉默了很久都沒有表態,因為他不想剛剛生下女兒,身體虛弱精神疲憊的妻子,去做這樣危險的事情。


    煙雨的決定,是沒有人可以改變的,這一點永夜深知,最後他隻能眼睜睜地看著,煙雨走進這個地方。


    司夜辰的心中百種滋味,無論他怎麽樣做,都不可能彌補永夜夫妻。葉妙妙母子最後是不是能得救,他欠永夜和煙雨夫妻的恩情,永遠都還不清!


    永夜淡珀色的眸子,閃動千種琉璃般的奇幻光芒,他淡淡地看了司夜辰一眼,轉身無聲地遠去。


    這一刻,永夜的心中在暗暗祈禱,但願一切順利,可以立即結束。煙雨平安無事成功地走出來,葉妙妙母子也可以重獲新生。


    同樣的,這一刻司夜辰也在心中祈禱,兩個從來不信鬼神,隻相信自己的男人,都在這個時候,希望有神佛的存在,能庇護裏麵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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