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霜從蘇宅出來,王府的馬車已經等候在門口,小妮子仰頭看天,輕歎了口氣,這個朝代沒有星期幾一說,如果今兒是星期五的話,那這或許真的就是黑色星期五了呢。


    邁步朝馬車的方向走,小妮子的腳步,不禁放慢了下來,待那人來到跟前時,想都沒想,直接張開雙臂,伸手環住他的腰,把自己摔在了他的懷裏。


    這樣的舉動,在這個朝代算是另類、不合規矩的,可柳霜此刻真的想不了那麽多,她就想在自己男人的懷裏靠會兒,然後再去考慮其他的事情。


    四爺對於自己媳婦兒的表現,也是一臉的受寵若驚。成親這麽多年,他心知自己的媳婦兒,是比較開放、不拘小節的,可就算如此,在大街上就敢這麽摟摟抱抱,還真是第一次。


    不過驚訝歸驚訝,四爺還是彎腰,把人打橫著抱起來,朝馬車的方向走去,等夫妻倆都進了馬車是,四爺再低頭,柳霜已經完完全全的睡著了。


    一天的渾渾噩噩,在看見自家男人的那一刹那,緊繃的情緒全部得到了放鬆,這困倦也就席卷而來,四爺心疼的給她蓋了件外套,就那麽摟著嬌妻,一路回了皇宮……


    ……


    雲淩國太後殯天,停朝七日,舉國上下服喪一個月,一個月之內,百姓不許辦喜事,不許店鋪開業,京城之內更是不許聚眾作樂。街頭巷尾的百姓,也全都穿著素衣遊走,沒有豔麗的服裝。


    皇宮內仍舊每天按時的哭靈,皇後樂晞一邊守靈,一邊還要忙著處理宮中的各項事情,所以這兒媳婦守靈,基本上也都是柳霜全權在代表。


    張晴因為張明遠的由頭,名正言順的偷懶在一旁,而她又心疼樂晞,所以自打守靈第一****從蘇家回來之後,就一直都守在太後的棺材前,除了吃飯、解決生理大事之外,甚至就連晚上,都不曾離開過靈堂。


    四爺見嬌妻這般,無比的心疼,可終究一句勸說的話都沒有。他們夫妻多年,對彼此的脾氣、性格,那是十分的了解,她對母後的感情雖然比不上自己跟皇兄那般深,但也是走心的把母後當做了親娘一般的對待。


    隻要嶽母那邊有的東西,母後這邊勢必就有。而那日自己從外地回來時,她說了皇兄跟母後的計劃,那會兒聲淚俱下的模樣,自己至今都仍然記得。想去阻止,可計劃已經實行,他根本也是無能為力,隻能任由繼續發展下去。


    皇上從禦書房忙完,來到靈堂,看見柳霜仍舊木訥的跪在那裏,皺著眉頭走過去,小聲的開口說道:


    “霜兒,去偏殿歇歇吧,朕在這兒就行了。”


    柳霜聞言沒有說話,隻是緩緩地搖搖頭,皇上見她這般固執,扭頭看著自己的親弟弟,使了一個顏色。四爺見狀,也是搖頭、擺手的拒絕。


    夫妻倆都是這般的堅持,皇上自然也就無法再說下去,扭頭看著跟著進來的柳玉清,衝他使了個顏色,小夥子為難的瞅了一眼眼神呆滯的二姐。


    皇上看著他的表現,雙手背後,擰著眉頭沒有吱聲,柳玉清無奈,隻能走上前,來到二姐的身邊,小聲的說:


    “姐,我有事兒找你,你出來一下。”


    柳霜聞言並沒有動,仍是跪在那裏,輕輕地開口道:“別勸了,頭七過去之後,我自然就休息了。”這話不僅是說給柳玉清聽得,也是說給一旁的皇上聽得。


    眾人見她如此堅持,也都放棄了再去遊說的想法,紛紛跪在棺材前,開始守靈……


    都說人死了的七天之後,靈魂會回到生前居住的地方看看,終於到了太後的頭七,一大早樂晞就開始張羅著晚上祭奠的事情,又是找和尚來念經,又是準備各種供品、供果。


    柳霜也沒有閑著,在準備晚上祭奠之後,大臣們吃飯的席麵。宮裏的這個規矩,就跟尋常百姓家,誰家死個人,出殯之後擺桌是一個道理。


    這幾日朝堂不用上,可這些王公大臣們還真是不閑著,每天天不亮就進宮開始守靈,晚上直到半夜還不能走,終於這最難熬的七天守靈結束了。


    明日,這些人又開始恢複上朝,再來哭靈就一天三次定時定點兒,沒有這麽折騰的時候了。皇上一早就下了令,讓柳霜全權負責今天的晚宴。


    這活兒可不是輕鬆的,不能弄得太熱鬧,也不能弄得冷清。菜色更是有講究,葷素都要有,但是這菜卻不能像平日裏宮宴那般熱鬧。


    花花綠綠的更是不可以,弄成像花一樣的也是不可取,這還真是難為了禦膳房的那些太監們。宮裏上一次辦喪事,那都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當初掌管禦膳房的太監,這會兒早就已經沒了影兒,所以一時之間,所有人都跟沒頭蒼蠅一般的亂了陣腳。柳霜在禦膳房親自盯著,看著那些做飯的家夥事,微微蹙了下眉頭。


    扭頭隨手找來一個嬤嬤,開口道:“你去找皇後,問一下皇後娘娘,這宮裏宮宴的家夥事兒,是不是另外還有一套。”


    “是,奴婢遵命。”嬤嬤屈膝行禮一下,轉身離開。


    柳霜也沒有閑著,直接找來太監,讓其開始另起爐灶,禦膳房後麵是一片空地,從柳霜第一次進宮,誤打誤撞的來到這時,她就已經注意到了。


    指著那片空地,派人過去開始搭灶台,她這麽一說,一個年紀尚輕的太監,長長的“哦”了一聲,說:


    “啟稟王妃,奴才想起來了,當年前總管操辦先皇那次的宴席,就是在這後麵搭了灶台的,那鍋還有東西都收在……收在……收在哪兒了呢?”


    小太監越是想說,卻越想不出來。柳霜看著他的樣子,明白的點點頭,找來禦膳房掌管倉庫的太監,詢問了個大概。不過這兩個太監年紀都不大,想必當年的事情,也是肯定沒有什麽印象。


    如今看來,就隻能好好再找一下了,正當柳霜想法子的時候,身後竟傳來——


    “睿親王妃,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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