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步步的走動,兩個多月的時間不短,卻也一晃而過。


    大街小巷都聽得見孩童們放鞭炮的聲音。今兒是除夕,蘇媽媽早早的就吩咐了廚房的丫鬟婆子們去外頭采辦食材。


    現在不同往日,畢竟是除夕,有些該注意的事情,自然是該注意。畢竟圖個喜慶,蘇媽媽自然也不會含糊,親自點了幾個廚房裏得力的廚娘跟著一同去采辦。蘇府又是整個蘇家的宗家,不管是祭祀祖宗,還是其他的事情,都得蘇府的人點了頭。


    蘇家的祠堂在老屋那邊,倒是沒有建在蘇府。不過饒是如此,蘇府依舊忙碌不已。每一麵的祭祀的豬牛羊得準備,紅綢子、上好的瓜果也得擺上。


    蘇媽媽指揮著丫鬟們在大堂裏擺上桌案,奉上豬牛羊,又擺上香爐,蠟燭。下麵放著十幾個蒲團。


    雖說祠堂沒有在蘇府,不過等祠堂那邊的祭祀完了,老太太還是要帶著府上的子嗣們拜天地,求來年有個好兆頭。


    老太太起得早,蘇府外頭,早已經有分支的人等候著,隻等老太太帶著眾人祭祀。


    老太太穿得體麵,蘇彥寧、如錦、三太太、蘇昔容也都跟著老太太一同往祠堂那邊去,畢竟拜祖先是頭等大事。


    祠堂那邊早就已經有族裏的人準備好了一切。


    等老太太一行人到了祠堂的時候,蘇家的人都已經到了祠堂。


    如錦和蘇昔容二人一起扶著老太太進了祠堂的大門,便有幾個年過半百的老人過來招呼。


    其中一人說道:“老嫂子,現在時辰還早。這祠堂裏有些東西還未曾準備好,您瞧瞧是不是去裏間歇息一會兒?”


    老太太的眼皮因蒼老,皮膚鬆弛,遮住了半個眼睛。反倒是讓人看不清她的目光,和心裏想的東西。


    不過老太太平日裏安靜平淡的麵孔現在卻帶著一絲慍怒,冷聲說道:“哼。老九,祠堂的事情一向是你在打理,難不成你連今日祭祀都忘了不成,現在時辰雖早,可你瞧瞧燭台為何隻擺了三個?上頭的白綢子竟也有散落下來的。不是我這個老婆子說閑話,就算有些東西還沒有打理妥當,可這些打理了的。竟也沒有打理好,這是蘇家祖宗的祭祀,不是兒戲。”


    九老太爺被老太太說得啞口無言,他支支吾吾了半晌,才說道:“老嫂子莫生氣。我就讓那些不長眼睛的人重新弄一遍。”


    說完,九老太爺便跟身邊的下人說了幾句,那人附和,告退離開,又吆喝起其他人仔細了。


    老太太聽著那人的聲音,眉心的皮膚皺得更厲害。


    如錦低門順眼的在老太太跟前伺候著,卻也不時大量四周。這裏忙碌的下人不少,有的擺了水果,有的擺了瓜子花生。有的在擺地上的蒲團,看起來忙碌,卻也井井有條。


    九老太爺身邊還有幾個年過花甲的老頭兒,看起來跟九老太爺都有幾分相似。


    老太太在他們的建議下先進了祠堂的裏屋坐下。


    幾位老者倒是一團和氣,老太太自然也和氣待人。


    老太太看了半晌那幾位老者,便說道:“這些年多謝了幾位老哥。蘇家才能毅力百多年不倒。”


    “老嫂子說哪裏話,咱們都姓蘇,辦的事自然就是蘇家的。”九老太爺起身,弓著身子向老太太行禮。


    老太太笑嗬嗬的點點頭。


    蘇彥寧百無聊賴的捧著茶杯玩耍,如錦規規矩矩的站在老太太的身後,這裏畢竟都是長輩,她這個後輩自然沒有資格坐。


    三太太和蘇昔容也自然是站在老太太的身後。


    老太太抬手,拉著如錦的手讓她走出來。


    如錦臉上始終保持著微笑,卻不知道老太太是什麽心思。她走了出來,老太太才說道:“上一年我府上情況有些特殊,沒有時間給你們介紹,這就是彥寧的妻子,我蘇府的大少奶奶。”


    說完,老太太又對如錦說道:“如錦,坐在前麵的是咱們蘇家旁支的九老太爺、往後的幾位是旁支的二老太爺、三老太爺、六老太爺。本來這祠堂該是由咱們府上派人過來打理著,不過自老太爺去世後,咱們府上便沒有精力打理,就讓九老太爺幫襯著。”


    如錦轉過身子,雙手放在左腰,曲腿對九老太爺福了福身子,說道:“謝過九老太爺的照拂,謝過幾位老太爺對我家老太太的照拂。”


    如錦表現的落落大方,反倒是讓九老太爺眾人意外不已。不過九老太爺卻根本就沒有把如錦放在心裏,原本對著老太太笑容滿麵的樣子突然就冷了下來,說道:“老嫂子,她的身份又怎有資格參加咱們蘇家的祭祀。”


    老太太的手指扣著茶杯,猛的往高腳茶幾上一放,冷哼道:“她是我蘇家嫡支第六代嫡長媳,她若是沒有資格到祠堂來祭祀,你們又有什麽資格!”


    老太太說話豪不給麵子。


    蘇家是京城的大家族,隻可惜嫡支衰落,雖說嫡支的爺們兒都有成就,就如她的夫君,被封為理國公,可子嗣卻並不多。而蘇家九個旁支,每一支枝繁葉茂。早就想著奪嫡,隻是那幾支的蘇家血脈畢竟是遠了,就算想要奪嫡,誰也不肯服了誰。


    可饒是如此,嫡支和旁支的爭鬥卻從來都沒有停止過。自老太爺去世後,嫡支的實力已經大不如前,當時蘇彥寧羽翼未豐,她又是個婦道人家,可好歹還是當初皇上封的誥命夫人,哪怕是當今皇上見了,也要禮讓三分。也正因為如此,旁支才不敢對他們蘇府老的和小的動手。


    但為了壓住旁支的野心,老太太還是把每年祭祀的權利給了旁支的九老太爺。如此一來,她這邊的壓力才少了些。本來想等著蘇彥寧長大了繼承族長之位,那時候,九老太爺吞下去的,也還是得全都吐出來。


    不過蘇彥寧竟為了雲幽雪做出那等荒唐的事情。老太太本來已經覺得嫡支沒有希望了,也就認可了九老太爺的所有作為,甚至等她百年之後。就是九老太爺那一支做族長,不過老天又給了她一個天大的玩笑,本以為沒有了希望,可現在又看到了希望。


    孫兒恢複了正常,又有了一個好孫媳,她自然就不可能放手。


    九老太爺聽到老太太咄咄逼人的話,下巴上花白的胡子不停的抖動。他強壓著心裏頭的衝動說道:“老嫂子說的是,剛才就當我老糊塗了,竟忘了是府上的少奶奶。”


    不是忘了,是壓根就沒有把如錦放在眼裏。


    如錦臉上的表情輕微的動了一下,連帶著眼眸中都有了一絲波動。她不可置信的看著老太太,她覺得,自己竟有些明白老太太為何會對她如此好。


    她的目光不停的從這些人身上掃過去,落到蘇彥寧身上的時候,竟瞧見蘇彥寧意味深長的笑容。一顆心竟不停的往下掉,根本就沒個底子。


    老太太把如錦招過來,雙手拉著如錦的手,不停的摩挲。


    她的聲音很輕的說道:“上一年你還是個新婦,便沒有讓你來見識這樣的大場麵。可畢竟是我蘇府的媳婦,自然也該見見蘇家的宗族們。你可要記著了,咱們蘇家,除了理國公府這一脈是嫡支以外,其他的都是旁支,不過像九老太爺這樣德高望重的長輩。也依舊得尊重。”


    嫡支的身份素來比旁支尊貴,不過畢竟都是蘇家的人,都是有血緣關係的,長輩自然要尊重,可是平輩,或是晚輩,自然該如何做,就如何做。


    如錦覺得自己的身子有些僵硬,老太太的皮膚每每在她的手上劃過的時候,渾身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九老太爺咬牙切齒,本來今天他還想跟這個老太婆提起族長的事情,畢竟蘇家自理國公府過世以後,就沒有族長,一個大家族沒有族長,不管在哪裏都是個笑話。可蘇家最大的悲哀竟是蘇家本族的族長,還得請求一個外來的媳婦同意。


    九老太爺已經打理了祠堂好幾年,自然也就是代族長,是了,就是代族長,偏偏多了一個“代”字,他在整個族裏頭都有不低的聲望,他這一輩還活著的也隻有現在這麽幾個,好不容易許了不少好處讓他們都同意支持他做族長,卻沒想到這個老太婆一來竟把一個才過門一年的媳婦搬出來。


    這個媳婦還是個衝喜媳婦,怎能讓他不生氣。老太太目光平淡的看著幾位老太爺,她說道:“彥寧的媳婦自嫁到我蘇家以來,賢惠的孝敬長輩,又是個懂大道理的。咱們家的彥寧年齡也大了,我想著,也是時候該繼承族長這個位置了吧。”


    九老太爺還沒有提出族長的事情,老太太竟也先提了出來。


    “不可能!”九老太爺的反應極大,“咱們蘇家的族長素來都是嫡支有能力之人擔任,他蘇彥寧何德何能,竟讓他擔任族長。再說,他年紀太輕,又怎能擔任一族的大任?”


    老太太笑眯眯的看著九老太爺說道:“咱們蘇家的族長從來都不是用年齡來說話,彥寧雖然年輕,但也不是個不學無術的,不說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好歹四書五經熟讀。雖沒有太多的閱曆,但有賢內助把持著,必定能成大氣候。”


    老太太的目光又落在如錦的身上。


    如錦死死的咬著牙,是啊,她終於知道老太太為何對她這般好。她若是有出息,隻要蘇彥寧是個懂得是非的人,也根本就不需要蘇彥寧有多麽的出色,那麽蘇彥寧就能成為蘇家的族長。


    嗬嗬,蘇家,這麽龐大的百年世家,竟要掌握在女人的手裏嗎……親們新年快樂……今天一直在忙碌過年的事情,隻有一更,明天緋落補上r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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