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錦笑了笑,老太太一直對她很仁慈,但是她好像一直在挑戰老太太的底線。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如錦雙腿微曲,行了個禮,才離開春熙堂,顯然在很長一段時間裏,老太太都不想讓她來這邊呢!


    老太太看著如錦的背影,歎息的搖搖頭,不是她不相信如錦,她實在是怕了,興許再過個七八年,等如錦再也沒了生子嗣的念頭,再把孩子交給如錦帶吧。


    江媽媽擔憂的看著老太太,又看了一眼門簾,急急的說道:“少奶奶一向聽您的話,為何這次,您會如此忌憚少奶奶?”


    老太太手裏撚著佛珠,淡淡的說道:“你說,雲姨娘為何會早產?我年輕的時候就聽說孕婦一定不能受任何刺激,不然會對胎兒有影響。先頭我竟沒想明白,但想來想去,卻發現咱們全都掉進如錦挖的坑裏麵去了。那雲姨娘為何會早產?還不是被咱們逼的,你看著咱們什麽事情都沒有做,但仔細一想,如錦做的任何事情,都在刺激雲姨娘,這胎兒能保得住,已經算是奇跡了。”


    “那為什麽您還會放過她?”江媽媽心中氣憤,好不容易等到了一個孫少爺,竟被少奶奶給害了,她一直都以為少奶奶是人畜無害的。


    老太太搖頭,“你覺得她對我,對咱們蘇府如何?”


    江媽媽語塞,如錦從來蘇府之後就一直很孝順,從來都沒有做過傷害蘇府體麵的事情,她一直以為如錦是一個合格的少奶奶,可到頭來。


    “不怪她!”老太太說道。


    “老太太!”江媽媽臉上盡是驚訝,老太太竟會如此寬容。


    老太太雙眉緊緊的蹙在一起,“都以為我是個老婆子。做什麽事情都不把我放在眼裏頭了。”


    江媽媽低下頭,不明白老太太怎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你隻管做自己的事兒,當做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老太太叮囑道。


    江媽媽神色怪異,看著老太太的樣子並沒有生氣的樣子。不應該呀,既然老太太這般心疼重孫少爺,為何會是這種態度?


    她百思不得其解,卻依舊聽從了老太太的意思。當做什麽事情都不知道。


    如錦回到雲錦苑,瞧見蘇惜容趴在矮幾上睡著了,她睡得香甜,連口水都流出來了。


    屋子裏隻有蘇惜容一個人,其他的丫鬟竟也不知去了哪裏。


    現在還早,如錦讓爾珠給惜容蓋上被子,把矮幾上散亂的布料撤了。又到箱子裏拿出自己的繡品。


    這一幅繡品才剛開始起步。若是放得久了,就沒有手感,到時候繡出來的也隻是殘次品而已。


    爾珠和爾英也拿出了針線,隻是她們繡的是荷包和肚兜,爾珠的荷包就差一點狗邊兒就完工,她展開荷包說道:“奶奶,你說這個荷包用什麽線勾邊比較好?彩色蠶絲還是金線?”


    如錦接過荷包,瞧了瞧說道:“金線倒是可以,隻是你繡的這個荷包本就偏暗色,給老人和男子很好。給姑娘家用的話。就覺得老氣了,賣不出幾個錢來。可您瞧瞧哪家的男子和老人會到繡坊買繡品的?不過你這個荷包配上金線。不計成本的話,理應是最合適的。”


    爾珠拿過荷包說道:“正是這個意思呢,就怕我的繡工不好,拿不出手!”


    如錦揚了揚眉,驚詫的說道:“爾珠姐姐竟有心上人了?不知道哪個這麽有福氣,竟會得爾珠姐姐的青睞,讓我猜猜。是李二郎,還是蕭掌櫃?”


    爾珠臉上一片火辣辣的,輕唾了一聲說道:“ 哪裏有什麽心上人,就是瞧著他身邊也沒個貼身的荷包,就想著做一個。”


    “哦——”如錦拉長了聲調,一副很理解的樣子,讓爾珠的臉越發的燙了起來。


    她們的聲音很低,突然,如錦看到蘇惜容醒過來,說道:“爾英,給姑娘倒一杯熱茶過來。”


    蘇惜容的目光呆滯了一下,看著桌上如錦擺著的緞麵,竟還沒有回過神來。


    “肚子可是餓了,可要吃點心?”如錦招了招手,讓爾珠去外頭的桌子上把點心拿進來。


    蘇昔容看著如錦的神色越來越複雜。


    如錦本來沒有在意蘇昔容的異樣,低著頭繼續繡著緞麵,可蘇昔容一句話都沒有說,她抬起頭,正好看見蘇昔容驚惶的神色,便擔憂的問道:“怎麽,哪裏不舒服?”


    她伸出手拉著蘇昔容的手臂。


    蘇昔容把如錦的手挪開,悶悶的不說一句話。


    如錦臉上的笑容完全褪去,她說道:“昔容?你……是昔容?”


    蘇昔容抿著唇,眼眶裏很快就蒙上了一層霧水,“嫂子,你說我是不是會消失。”


    如錦的麵色一僵,蘇昔容還是個十歲的小姑娘,十歲以前在村子裏長大,根本就沒有接觸過什麽事情,可卻突然遇到這樣的事情,一個身體裏,突然出現另外一個人的靈魂。看來蘇昔容已經察覺到了。


    “昔容,這兩天你去了哪裏?”如錦屏住呼吸問道。


    蘇昔容搖搖頭,眼淚簌簌的往下掉。如錦有些慌張的拿著帕子擦掉蘇昔容臉上的淚珠子,安慰道:“怎麽會消失呢,瞧你這孩子說的。”


    可蘇昔容還是直掉眼淚,“我看到你和另一個我有說有笑的,明明應該是我自己的呀,可為什麽還會出現另一個人,我聽不到你們在說什麽,隻能看著。可你們根本就不知道那不是我!”


    如錦心頭一緊,蘇昔容一直在這裏,隻能看見,卻不能聽見他們說的話。她的心裏不自覺的就鬆了下來,好在昔容聽不見,也不知道她已經知道這個身體裏有兩個靈魂的存在。


    既然另一個蘇惜容不在了,應該是回到她原來的地方了吧。


    “沒事!”如錦走到昔容的身邊,把昔容抱進懷裏。


    蘇昔容無聲的哭泣,就算讓她做牛做馬,她也願意的,她不想死!


    如錦不知道該如何安慰這個十歲的女孩,她雖然有時候會狠心,但是,麵對這樣一個無助的小女孩,就算是鐵石心腸的人也會心軟。


    雖然她說沒事,但誰也不知道將來會發生什麽事情。從另一個蘇惜容出現的時間越來越長,她就猜測真正的蘇昔容會被另一個蘇惜容給替代。隻是這樣的話,她說不出口。


    或許是因為太迷茫無助,蘇昔容緊緊的靠在如錦的懷裏,這個時候,她是真的把如錦當做依靠,因為如錦終於知道有另一個冒牌的頂著她的身子。這幾天她一直惶恐不安,就怕那個人一直占著她的身子,她就會消失掉。


    “昔容,這種事情一定不能給任何人知道,就算是趙媽媽和林媽媽都不能說,知道嗎?若是讓其他人知道了,說不定會請什麽道士來捉你!”如今的聲音在蘇昔容的頭頂響起。


    畢竟這樣的事情太匪夷所思,絕對不能讓其他人知道。


    “嗯……”蘇昔容哽咽的應道,淚珠落在如錦的衣服上,浸濕了一大片。


    爾英把茶倒進來,爾珠把點心端進來,看到蘇昔容伏在如錦的懷裏哭泣,而人呢麵麵相覷,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如錦抬起頭,給二人使了眼色,讓二人把茶和點心放過來。


    爾珠點了點頭,把東西放下,和爾英一同出去。


    屋子裏隻剩下如錦和蘇昔容,如錦就像是哄孩子一樣,輕輕的拍著蘇昔容的後背,興許是哭累了,蘇昔容隻吃了兩塊點心,又窩在如錦的懷裏睡著了,等到再一次醒過來的時候,是蘇惜容。


    蘇惜容揉了揉眼睛,覺得眼睛幹澀,快速從如錦的懷裏爬起來。


    “咦,我怎麽趴在你的懷裏睡著了?”蘇惜容不停的揉眼睛,“我的眼睛好痛,有毛巾麽,給我拿一條冷毛巾來,好痛好痛。”


    如錦撐著下巴,看著蘇惜容臉頰通紅的嚷嚷著,笑嗬嗬的說道:“也就是在我懷裏睡了一會兒,竟然會臉紅。屋子裏沒有其他丫鬟,你要不要去那邊兒拿毛巾?”


    她揚了揚頭,用下巴指著洗臉架子那邊。


    蘇惜容尷尬的捂著臉哀嚎,“你怎麽就不給我一點麵子呀,幹嘛拆穿我!”


    如錦脫了鞋,坐到榻上,臉上都快笑出一朵花兒來,跟這個蘇惜容在一起心情竟不由得輕鬆。


    “好玩唄!”如錦又把緞麵和針線整理了出來,“跟你說真的,方才我見到蘇昔容了,她哭得很傷心,說能看到我跟你說話,隻是聽不到聲音,她以為自己要消失了。她還是個十歲的孩子!”


    說道這個話題,蘇惜容也走過來坐下,“難怪我的眼睛這麽疼,可我有什麽辦法,鬼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人家穿越要麽就是一次性穿了,要麽還能見到黑白無常,可我什麽都沒見到啊,一不小心睡個覺就能過來,有時候連吃飯上廁所就平白無故的又過來了,等我在那邊醒來的時候,也已經過了兩三天,那些失去的時間我都不知道去了哪裏。”


    “有時候我在想,興許有那麽一天,我真的會完完全全代替蘇昔容,你知道麽,我這次回去,發現失去的時間是十天,而在這邊,蘇昔容隻出現了一兩個時辰吧!”蘇昔容都快要抓狂了。


    “你好生準備一下吧,不管是在這邊還是在你那邊,都有好處!”如錦恢複了方才的憐憫。


    蘇昔容噎了一下,這表情也變化得太快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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