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林峰想,還是還錢消災吧,否則,要吃大苦頭。錢是能掙的,而身體被傷害了,消滅了,就什麽也沒有了。


    於是,他爽快地說:“好,三萬就三萬。但我現在沒錢,這兩年掙到的工資,都寄回去還債了。我給你寫張欠條,兩年內還清。”


    馬小寶歎了一聲說:“劉林峰,我也沒辦法哪。不是我要逼你,是別人在逼我。我這錢是問夏老板,借的高利貸,後來你還不出,我看利息越來越多,就想辦法還了。實話告訴你吧。我是八分利借來的,想賺你二分利,沒想到偷雞不著,反蝕了把米。”


    劉林峰當然不會相信他的這種鬼話,就對他說:“事情已經這樣了,隻有想辦法補救。你給我一點時間,我出去想辦法,盡快把這錢還你,好不好?”


    馬小寶有些神秘地說:“這錢的事,先慢一慢,還是先說說那件事吧。”


    劉林峰著急地說:“那件事,我不是說了嗎?我。”


    馬小寶打斷他說:“你再想想,啊。吃了飯,我們再談。”說著就下去弄飯了。


    劉林峰覺得馬小寶真的太可怕了,不知他還會弄出些什麽名堂來。


    可吃了飯,馬小寶沒有上來,一直等到快天黑了,馬小寶才走了上來,後麵還跟著氣宇軒昂的韓少良。


    劉林峰見了韓少良,像見到救星一樣,連忙從床上坐起來,苦著臉說:“韓總,我冤枉啊,我根本沒有幹這件事,也不知道是誰幹的,他們卻把我釣過來,關在這裏。這是非法的,你要替我作主啊。”


    韓少良愣愣看著他,唬著臉說:“不是你幹的,那你說,是誰幹的?”


    劉林峰搖搖頭:“我真的不知道。不知道,總不能瞎說吧?那是要冤枉人的啊。”


    韓少良站在那間小房間的門口說:“你們經營部三個男人中,肯定有一個是內鬼,不是馬小寶,李錦明,就是你。他們都沒有逃跑,就你突然辭職,逃跑了。這不是心虛害怕,是什麽?啊?你還想抵賴?”


    劉林峰絕望地說:“韓總,不能這樣推想啊,我真的沒有幹,你就放了我吧。”


    韓少良想了想說:“我知道,在沒有證據之前,你就是幹了,也是不會承認的。那麽這樣好不好?劉林峰,看在你在公司工作了一年多的份上,我可以原諒你一次,但你必須,補償我一些損失。”


    “啊?”劉林峰驚悚得嘴巴張成了雞蛋形,眼睛也瞪大了。


    韓少良則輕描淡寫地說:“這次,你的匿名信,給我造成了一千多萬元的經濟損失,你就補償我十分之一吧,一百萬,怎麽樣?這夠寬容的吧?”


    劉林峰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也不相信這話,是從一個集團公司董事長的嘴裏說出來的。他驚恐萬丈地說:“韓總,你你,你怎麽這樣說啊?我沒有幹,怎麽補償你?再說,我也沒錢啊。”


    韓少良說:“你不是出去,自己當老板了嗎?現在沒錢不要緊,你寫張欠條,等你賺了錢還我也行,但不能超過三年。”


    說著要轉身要走,劉林峰撲上去,拉住他的衣襟,哀求說:“韓總,你不能走,你走了,他們要打死我的呀。”


    韓少良對馬小寶說:“隻要他肯寫欠條,就算了。怎麽辦呢?你打死他,也沒有用的,況且也不好。”


    馬小寶點點頭說:“嗯,我知道了。”


    “不,韓總。”劉林峰還是死死地扯住韓少良的衣服,“我真的沒有幹,我也沒有錢還你。你就行行好吧,我家裏還有一個老娘,一個女兒,要我撫養,我現在沒有工資,連生活都困難,哪裏還得起這麽多的錢啊?”


    “就是,你家裏窮,才想敲詐我的,是不是?”韓少良不僅不同情他,反而還這樣想,“但你不寫欠條,是不能出去的。”


    說著又要往外走,劉林峰拚命拉住他:“韓總,你不能這樣啊,你是一個集團公司的董事長,這麽有錢,還有乎這點小錢嗎?我真的沒幹,也沒錢還你啊——”


    韓少良回頭衝他嚷:“你不是很有種嗎?突然辭職,自己去當老板。那就去當吧,啊,讓你也嚐嚐當老板的滋味!”


    說著給馬小寶使了個眼色,馬小寶朝站在樓梯口的兩個打手一揮手,兩個打手就凶神惡煞地走過來:“放開他!”


    劉林峰絕望地放開他,痛苦地垂下頭,身子瑟瑟發抖。


    韓少良對馬小寶說:“他隻要寫欠條,就不要打他了。”說著,頭也不回地往下走去。


    馬小寶和那個橫肉打手也跟下去,英俊打手看住他。韓少良走了不一會,英俊打手也下去了,然後在下麵喁喁地商量事情。


    劉林峰坐在床沿上發呆。韓少良好歹毒啊,他懷疑我是內鬼,對我突然辭職也心懷不滿,就用這種手段逼我承認,對我進行報複,看來這次,我是在劫難逃了。


    過了一會兒,樓梯上響起腳步聲,然後門口一暗,進來一個人。劉林峰抬頭一看,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


    橫肉打手手裏拿著一把明晃晃的尖刀,足有一尺長。他站在他前麵,把尖刀在右手心裏拍拍,兩腿一抖一抖,拿著腔調說:“怎麽樣啊?肯不肯寫欠條?”


    這時,英俊打手也來到門口,殺氣騰騰地盯著他,把一張紙,一支筆遞到他麵前說:“識相的,就照韓總說的辦,寫一張一百萬元的欠條。”


    一股涼氣從頭頂直鑽腳底,劉林峰低下頭,緊張得瑟瑟發抖。但他不接紙筆,怎麽能寫?一寫,我這生就要被這筆債務纏死啊!


    “不肯寫,是吧?啪!”話音未落,一記響亮的耳光,就在他的右臉上炸響。


    劉林峰下意識地掩住臉,身子往床角裏縮:“你,憑什麽打人?”


    “啪!”左臉上又著一記:“憑什麽?憑你是內鬼!憑你不肯寫欠條!”橫肉打手咬牙切齒地說。


    劉林峰被打倒在床上。橫肉打手將尖刀往椅子上一插,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衣襟,拉起來左右開弓,連打了他四個耳光:“你寫不寫?啊?不寫,就打死你!”


    “強盜――”劉林峰的臉,被打得臉像撥郎鼓一樣搖著,眼冒金星,臉上著了火一般燒起來。


    他使勁抱住頭,躲避著喊:“韓少良,你不能這樣啊。馬小寶,來救救我吧……”


    “快寫!今天你不寫,是過不了這個關的。”橫肉打手吼叫一聲,拔了尖刀走出去。


    一會兒,劉林峰的臉就如發酵的饅頭一樣,腫了起來。越來越紫脹難看,把眼睛擠成了一條**。生長這麽大,他哪裏被人這麽狠心地打過?哪裏受到過這麽大的汙辱啊?


    開飯了,馬小寶來叫他吃飯。他死也不下去吃。馬小寶就端了飯菜,放到他床前的椅子上,說:“吃不吃隨你。但你千萬不要恨我,怎麽能恨我呢?我也是受害的,被韓總懷疑,差點被開除。是你自己不好,當內鬼,跟韓總作對。還要強,辭職去自己當老板。這都是你自己犯下的錯,對吧?另外,你欠我的那三萬元錢,也不是我白化你的,是不是?所以你不能恨我。”


    劉林峰感覺這個人,越來越無恥了,但他不能罵他,隻能忍氣吞聲地哀求和爭辯。


    一會兒,英俊打手來了。見放在凳上的紙,還是一張白紙,就走到他麵前,陰險地盯著他說:“你不寫,就休想從這裏走出去!”


    劉林峰真想撲上去,跟他拚命。


    英俊打手又說:“另外,馬總那三萬元錢,你必須一次性還清,喏,給你手機,快給人打電話,叫他們把錢送過來。”


    他的目光與橫肉打手不一樣。橫肉打手的目光,凶狠但遲鈍,而他的目光,則陰險尖銳,像錐子一樣直戳人的心髒。


    劉林峰不敢看他,顫抖著手,不接他的手機:“你們就是殺了我,也沒人給我送錢來的。”


    英俊打手眯起眼睛盯著他:“你再說一遍。”聲音輕輕的,帶點柔音。


    劉林峰閉上嘴巴,嚇得往牆角直縮。


    英俊打手看上去斯文,臉色白晰,柔弱無力的樣子。但臂力巨大,他抓住劉林峰的手,隻輕輕一拉,就把他從床上拉站在床前。然後抬起腳跟,狠狠地往他的腳趾上踩下去。


    “嗷——”劉林峰痛得嚎叫一聲,就蹲下來,臉色慘白,額上汗珠直冒,他捧住腳,拚命喊叫:“你們,索性殺了我吧……”


    英俊打手抓他胸襟時,感到他內衣口袋裏,有紙質的東西,就抓住他的頭發,將他按在床沿上,搜他的身。


    一搜,搜出四百多元錢,眼睛一亮:“好個混蛋,還說沒錢呢。”


    劉林峰的腳趾很快於血發黑。他倒在床上痛得渾身抽畜,呻吟不止。兩個打手見他已痛得身體虛弱,再打恐怕吃不消,就丟下他,下樓去了。


    過了一會,香味飄上來。劉林峰想,這幫強盜,把我的錢搶去買吃的了。他平時很節約,一分錢都恨不得要掰成兩半用,一天開銷絕不超過十元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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