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老師的目光像麻雀,會一跳一跳地躍動。它一會兒跳到她的胸脯上,一會兒又跳到她的臉上,一會兒就跳到她的眼睛裏。而每當與她凝神尚老師的目光一對上,它就停下來不動了。


    開始,馬莉莉與尚老師對視的時間比較短,而且一對視,她就會臉紅心跳,趕緊移開。後來就越來越長,有時甚至對視到身體顫抖了才分開。


    這樣漸漸地,馬莉莉就暗戀上了尚老師。每天到了學校,她隻要一聽到尚老師的腳步聲,或者說話聲,心跳就會加快。


    尚老師一走進教室,馬莉莉就覺得教室裏特別明亮,格外溫馨。心裏感到說不出地興奮和緊張,有時臉也會漲得通紅。


    而隻要與尚老師深深對視一眼,馬莉莉心裏就會感到更加甜美和踏實。可要是哪一節課上尚老師別著臉不與她對視,她心裏就會感到難受;半天看不到尚老師的身影,她就會感到惆悵和失落。


    尚老師開始有事沒事地把她往辦公室裏叫,不是談作業,就是談心。盡管談來談去,無非是這幾句話,勸她用功讀書,鼓勵她積極上進,老生常談,可她就是愛聽,還邊聽邊輕輕地點頭。


    馬莉莉站在尚老師的身旁,覺得好溫馨,好幸福,有時還會莫明其妙地臉紅心跳,激動得喘不過氣來。


    後來,尚老師抓住《大學語文》課代表金向陽,在外麵喝酒滋事一事大做文章,不僅讓他在班上作公開檢查,對他進行嚴厲批評,還撒了他課代表的職務。


    這樣,尚老師就順利成章地換馬莉莉當了《大學語文》課代表。一節寫作課上,尚老師在宣布這個決定前,先是表揚她聽課專心,作業認真,作文寫得越來越好。還讀了她寫一篇題為《我的理想》的作文。並且說她思想上迫切要求進步,各方麵表現積極,是一個值得重點培養的好苗子,然後才宣布了這個激動人心的決定。


    馬莉莉得到尚老師的表揚,高興得心花怒放。後來又聽尚老師宣布這個出人意外的決定,她更是激動得滿臉通紅,低著頭,抖著腳,不知如何是好。


    尚老師在講了這次作文的要求後,就讓同學們開始寫作文。他背著手在教室的過道裏走了一圈,走到馬莉莉身邊停下來,臉色平靜地看著她,一本正經地說:“你來一下。”


    馬莉莉在同學們的注目下,激動地站起來,低著頭跟尚老師向辦公室走去。


    到了辦公室裏,尚老師見裏邊沒有別的老師,親切地壓低聲說:“來,你站過來一點。”


    馬莉莉往他身邊移了一步,低頭站在那裏,咬著嘴唇,緊張得氣也不敢出。尚老師抬頭盯著她,溫柔地說:“你知道,我為什麽提你當課代表嗎?”


    馬莉莉的心狂跳起來,臉發著燒,搖了搖頭。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她更不知道自己的心為什麽跳得這麽快。


    尚老師更加溫柔地說:“這樣,你就可以經常到我辦公室裏來了。”


    馬莉莉朦朧地聽懂了這句話的意思,心跳得更快了。但不敢抬起頭來看尚老師的目光,更不敢說話,也不知道說什麽。她當時隻覺得聽了這話,心裏感覺好開心,好激動。


    “呃,怎麽說呢?”尚老師像跟她談戀愛一樣,有些不好意思地說,“你長得漂亮,又特別乖巧可愛,還有上進心,真的讓老師很喜歡。”


    尚老師頓了頓,又像蚊子叫一樣地輕聲說:“所以,我想重點培養你。以後,你有什麽問題,或者有什麽心裏話,就來跟我說,好不好?”


    “嗯。”馬莉莉聽話地點點頭。


    尚老師又溫柔地說:“莉莉,不要有什麽顧慮,更不要害怕,啊?”


    尚老師的表情顯得有些神秘,說的話似乎也有話外音,可她當時沒有真正領會。她隻感到尚老師對她特別好,特別關心,所以心裏很是感激和不安。


    馬莉莉緊張地站在那裏,激動得臉紅如血,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一會兒,下課鍾聲響了。尚老師見一個老師走進來,連忙提高聲音說:“你到教室裏去吧,以後班裏有什麽情況,特別是對課程有什麽意見,多來向我反映。”


    “尚老師,我走了。”馬莉莉說著,感激地看了尚老師一眼,就激動地跑出辦公室。


    回到教室,馬莉莉坐到自己的位置上,眼睛看著課本,心裏卻亂得一個字也看不進去。


    以後,馬莉莉就真的經常往尚老師的辦公室裏跑。不是去交作業本,就是去拿作文簿。不是去反映同學們學習上的問題,就是去匯報班級裏的情況。


    而馬莉莉每次去,尚老師總是臉帶微笑,問長問短,顯得特別親切。她發現尚老師盯自己的目光越來越亮,越來越直。


    有時,辦公室裏沒有別的老師,尚老師就會站起來,在她身邊蹭來蹭去,或者在她的背上親熱地拍一拍,怪怪地笑一笑。


    馬莉莉畢竟還小,不僅沒有感到這有什麽不正常,還覺得這是尚老師看得起自己,所以心裏覺得很是溫馨和甜蜜,對尚老師也更加敬慕和熱愛了。


    出事的那天,一點跡像和征兆都沒有顯露出來。


    下午第三節自習課退了以後,馬莉莉本來想做完作業就回宿舍了。可她正要收拾書本走出教室的時候,尚老師走了進來。


    尚老師臉色像往常一樣平靜,默默地走到她身旁,衝她說:“班裏還有六本作業沒有交上來,你看看是哪六個同學?催他們做好了再回去。”


    馬莉莉點點頭:“嗯。”


    尚老師又說:“你今天一定要收齊了,親自交到我手裏才回去,聽見了嗎?”


    馬莉莉又乖巧地“嗯”了一聲。尚老師的話,對她來說就是聖旨。她沒有在意尚老師為什麽特別強調“親自”兩個字。


    尚老師一走,馬莉莉就認真地對還沒有走出教室的同學說:“還有六個同學,沒有交作業。”馬莉莉說完,重新坐下來看書,等那幾個還沒有做完作業的同學。


    沒想到一個叫高昕的同學,磨磨蹭蹭的就是做不完。眼看天就要黑下來了,他還伏在桌上慢慢地做著。


    馬莉莉工作很認真,沒收齊就堅決不去交。她已經催了高昕三次了,不好一直催,隻得耐著性子等。


    馬莉莉也不想讓高昕幫她代交,怕他不負責任遲交上去,也怕尚老師怪她不盡責。這樣等高昕做完作業,天已經完全暗了下來。


    馬莉莉一個人拿了遲交的作業本,跨上那輛女式自行車,匆匆向前麵的教師辦公樓騎去。可到了辦公室樓前麵一看,尚老師的辦公室門關著。


    馬莉莉頓了自行車,走上去推了推門,鎖住了。她又去推了推窗,也關死了。怪了,今天怎麽連窗子都關死了?


    有幾次,馬莉莉來交作業本,門關了,她都是從窗子裏把作業本放到裏麵那張放熱水瓶的桌子上的。


    怎麽辦?馬莉莉看著手裏的作業本,心裏想,放在書包裏,明天一早交吧。或者就放在辦公室的窗台上,尚老師晚上或明天上午來辦公,會看到的。她便將六本作業本放在窗台上,轉身走下台階。


    可尚老師說,今天一定要收齊了,親自交到他手上,才能回宿舍。對,她想起來了,尚老師是說要“親自”交到他手上的。


    這樣想著,馬莉莉連忙退上去,從窗台上拿了作業本,跨上自行車往學校後麵的教師生活區騎去。


    馬莉莉知道尚老師住在學校生活區最後排最西邊的那一間宿舍裏。她去過一次,那次是跟林小鶯一起去的。隻站在門外,把作文本交給尚老師就走了,沒有走進去。


    這是一所綜合性的大學。校園很大,南北分為教學和生活兩個相對獨立的區域,中間用一條水泥路和綠化帶隔開。


    傍晚時分,校園裏非常幽靜。北邊東部的學生生活區裏有些聲音,許多宿舍裏的同學吃完晚飯,有的在宿舍前麵的場地上洗衣服,有的在說笑,有的拿了書本開始往南邊的教學區裏走,去上夜自習了。


    那天正好刮東南風,風有點大,所以許多老師宿舍的門都關著。


    馬莉莉從那排老師宿舍前麵的水泥場地上往西騎去,看到幾家老師的窗戶上都亮著燈光,他們的門縫裏都飄出一陣陣飯香菜味。隻有一個老師正低著頭,在走廊前麵的簡易廚房裏炒菜。


    馬莉莉騎到最西邊那間宿舍前麵,見尚老師的宿舍門關著,就下車喊了一聲:“尚老師。”


    裏邊有朦朧的燈光,但沒有回音。


    馬莉莉頓了自行車,走上台階,來到門前,正要伸手敲門,心突然急跳起來。她有些緊張,便站在門前,仄耳聽了聽裏麵的動靜。聽不出一點聲息,她擼了擼頭發,壓了壓心跳,才舉手輕輕敲門。


    “進來。”裏麵傳來尚老師熟悉的聲音。


    馬莉莉的心跳得更加厲害了,胸脯也起伏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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