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興宇站在局長室門口,不想當著劉部長和丁處長等會的麵說違心的客套說,富有城府地一聲不吭。 他知道這會兒說什麽,朱金和都會有氣。果真,朱金和沉默了一會,不陰不陽地轉臉衝楊興宇說:“楊局長,你的進步真快啊,讓人刮目相看哪。”


    楊興宇保持著適度的微笑,依然站著那裏不說話。劉部長和丁處長愣愣地看著他們,一時不知說些什麽話好。


    朱金和將屬於自己的一些東西裝進幾個塑料袋,把一些文件、辦公室鑰匙和車鑰匙都放在辦公桌上,冷冷地對楊興宇說:“楊局長,我把我的東西拿走,其餘的都在這裏,以後就是你的了。工作上有什麽事,我反正就在*部,聯係很方便的。”


    楊興宇這才帶著誠懇的表情說:“朱部長,要不要搞個歡送儀式?”


    “我還在市裏,以後會經常見麵的,搞什麽歡送儀式呀?”朱金和一臉不快地說著,轉臉對劉部長說,“部長大人還有什麽指示?要不要我簽什麽字?”


    劉部長這才認真地說:“朱部長,我看你的心態有點問題。你又不是降職,怎麽就這麽想不開呢?好了,就這樣吧。”


    楊興宇大度地站在那裏,微笑著衝走出去的朱金和說:“朱部長,以後經常來看看,你的部下都會歡迎你的。”


    朱金和一聲不吭,頭也不回地往外走去。他大概是怕部下們出來跟他說話,太難堪,就迅速下樓,坐進劉部長的車,暗淡地離開了教育局。


    晚上,楊興宇跟郝書記通了一個電話,請求他讓劉部長第二天下午來教育局來參加他就任後的第一次局機關工作會議,宣布一下他的任職決定,這樣他好名正言順地開展工作。郝書記答應了他的請求。


    第二天下午兩點鍾,劉部長準時來到教育局,與局黨組成員一起到會議室裏去召開局機關工作會議。他們走進會議室,坐在下麵的工作人員都屏聲靜氣地望著他們,臉上個個充滿了好奇和希望。


    會議由第一副局長顏振興支持。他等局黨組成員在主席台上坐定後,朝坐在主席台正中的楊興宇和劉部長看了看,才扯開嗓子說:“好,同誌們,今天我們召開一個局機關工作會議。這是一個承前啟後、繼往開來的重要會議,希望大家集中心思,認真聽講。下麵,由市委組織部劉部長宣布一個任免決定。”


    劉部長先看著下麵的與會者說:“其實,大家都已經知道了。市委、市政府根據民意 和工作需要,對市教育局的主要領導作了一下調整。下麵,我宣讀一下市委、市政府的一個任免決定。”他翻開一個文件,讀了文件的抬頭和引言後,宣讀道:“一,免去朱金和同誌市教育局局長、黨組書記職務,另有任用。二,任命楊興宇同誌為市教育局局長、黨組書記。”


    他還沒讀完,會場上就響起一陣熱烈的掌聲。楊興宇聽著這比上次朱金和扶正時熱烈得多的掌聲,看著下麵工作人員臉上洋溢著的欣喜和希望的亮光,心裏感到由衷的欣慰,也覺得肩上擔子的沉重。他聽見施建軍和丁處長等人的掌聲特別響,心裏體會到了他們對他的一份特別的信任和期待。


    掌聲一停,顏局長說:“下麵,就由楊局長講話。”


    會場上再次響起熱烈的掌聲。楊興宇衝下麵的部下笑了笑,有意將氣氛弄得輕鬆一些,才聲音平衡地說:“好,各位領導,同誌們,我首先說一下我的心情,其次才談一談我的一些設想。說實話,此時此刻,我的心情很激動。因為,讓我當教育局局長、黨組書記,這真的出乎我的意料,很突然。我年紀輕,資格嫩,沒有領導經驗,又是教育上的外行,怎麽能擔當得起這麽重要的責任呢?但這是組織、領導和同誌們的信任,我不能推辭。所以,我首先要感謝組織、領導和同誌信的信任,然後要下決心把這種信任和壓力化為工作的動力,開拓創新,埋頭苦幹,以自己的實際行動,報答組織、領導和同誌們的信任。利用好手中的權力,清廉從政,踏實為人,不辜負組織、領導和同誌們對我的期望。”


    楊興宇停了一下,喝了一口茶,把這幾天他深思熟慮的想法詳細說了說,最後在廉政建設、人事製度和民主生活等方麵提出了一些具體的實施意見,贏得了全場幹群的熱烈掌聲。


    朱金和辦了移交後,就到新單位去上班。*部知道他要去,在副部長辦公室裏給他安了一張辦公桌。部長張寶昌嘻嘻哈哈地對他的到來表示歡迎,然後親切地說:“金和啊,你新來乍到,不用急,先熟悉熟悉,然後再工作。你可能也知道,我們這裏不忙。呃,你負責外聯工作怎麽樣?我知道你頭腦靈活,能不能想想辦法,在招商引資上動動腦筋,幫我們*部來個零的突破。”


    市就這麽多幹部,對誰的情況都了如指掌。現在各地都在鼓勵大家在搞好本職工作的前提下招商引資,他們當然也不例外。市委市政府每年都要根據實際引資業績進行表彰獎勵。按例說,*部有這方麵的優勢,接觸的*對像都有一定的背景和關係,但他們公關能力不強,缺乏這方麵的得力幹將,連續兩年一個項目也沒有引成。雖然沒受到批評,但在其它單位的對比下,顯得有些自慚形穢。張部長知道朱金和活動能力比較強,所以第一天就在笑聲中給他下達了任務。


    朱金和一聽,心裏有些不快。把我當什麽了?這招商引資隻能作為額外的工作碰碰運氣的,怎麽能作為硬任務強加於人呢?市裏不是有招商局嗎?一個專門的局,又招了多少商引了多少資?讓我專門搞這個,不是把我當成聯絡員了嗎?


    朱金和坐到自己的位置上,真的開始了一杯茶一張報紙的清閑生活。像在休養,一天到晚什麽事情也沒有,連電話和手機也如死了般一聲不吭。他憋得慌,又沒地方可去。翻翻原來的通訊錄,不知給誰打電話好。他的前麵還坐著兩個副部長,也沒多少事情幹。但他們不能一直聊天,隻得埋頭看報看資料。


    第一天,朱金和好容易熬過去了。第二天又是這樣,什麽事也沒有。他就有點受不了。他已經習慣了一坐下來就忙個不停的工作方式。不是打電話詢問情況安排工作,就是批文件發指示。三分之一在辦公室忙,三分之二在外麵奔,不是出去開會,就是下去檢查;不是飯局應酬,就是參加活動。這樣閑坐,不要坐出病來啊?


    第三天,朱金和真的無法忍受了,去問張部長要事情做,張部長還是嘻嘻哈哈地讓他想想招商引資的事。他說:“這招商引資要碰機會,坐在辦公室裏想,是想不起來的,出去盲目跑,也是跑不出名堂的,這一點我知道。前兩年我們教育局搞成了幾個項目,都是在工作中遇到的。這跟談對像有點像,可遇而不可求。”


    沒事幹,心裏空虛得難受。隻好與小桂發郵件通電話,打發無聊。小桂現在也是他唯一的精神寄托。他打開郵箱,看見小桂給他發了信:


    阿朱:在長長的等待裏,我們相聚的歡樂總是乍現就凋零,走得最急的都是最美的時光。所以,我倒希望你的調動能更有利於我們的相聚。為了能夠相聚,再漫長的等待又算得了什麽?小桂的生命裏已注定離不開這樣的情結。我想,再艱難的跋涉,因為有了前方的芳草萋萋、落英繽紛,因為有了向往和等待,又算得了什麽?跋涉倒是一種享受。


    阿朱,不管歲月會帶來什麽樣的變化,請你一定要相信我,一定要留給我一份愛,讓我永遠想念你,等待你!


    朱金和看完信,心頭踏實了不少,就給她回信說:


    小桂:看了你的郵件,我像吃了一顆定心丸,空虛的心充實了,身上也感到了溫暖,就像一個掉進深淵的人重見了天日。我打心底裏感謝你的愛,你的開導。我會調整好我的心態,去適應新的工作環境。有了你,其它的一切都變得無足輕重了。我現在很想立刻就見到你,真的,隻有你才能療救我心頭的傷痛,給我以新生活的勇氣。


    劉桂花當了副教導主任以後,工作很忙,有時白天不能及時給他回信。他發出後,總是若有所失地等待著她的回信。


    劉桂花住的是單身宿舍,她上班前,他是可以給她打電話的,有時他們在電話裏各自聽到對方的聲音後,才渾身有勁地去上班。


    但現在他們已經有好幾天沒通上話了,所以他下決心,今天無論如何也要等到她的微信,或者跟她通上電話再走,連一上班有個他親自支持的會都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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