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斥候正閉著眼睛趴在草地上,待聽到隱隱傳來的震動聲,他便唰的一下睜開眼睛,爬起來匯報道:“來了!”


    白一堂睜開眼睛,見搭建都看向他,他便微微點頭道:“大家準備吧。”


    “白大俠要不要拿把武器?”


    “不用,”白一堂攤開手,將手中的五棱鐵星給他看,“有此足矣。”


    白一堂看了掃了眾人一眼,起身離開,指揮的事全權交給總旗。


    商隊的人都是寧夏衛的士兵假扮的,除了領頭的李三掌櫃。


    生死之間,李三掌櫃不可能不緊張,但來前他便已做好死的準備,此時雖然手心冒汗卻也麵無異色。


    他推開車窗,看著兩邊茂密的樹林,但盯得眼睛都快發酸了還是沒看出異常來。


    但他也知道不對,因為這一段安靜不已,似乎連風吹動樹葉的聲音都消失了。


    “過白虎澗需要多長時間?”


    車旁的“鏢師”低頭道:“若是順利,兩刻鍾可過去。”


    李三掌櫃微微點頭,將車窗掩上,回身坐好,而就在他轉身的這一瞬間,茂密的灌木叢後,高大的樹後麵冒出一群群人,提著刀嗷嗷大叫著衝出來將他們前後圍住。


    白虎澗是一條狹窄的道路,東北邊是陡峭的山林,裸露出來的岩石都是白的,人一踩就有可能從上麵滑下來;而西北麵則是較為平緩的山坡,樹木茂密,多為帶刺的灌木。


    所以是設伏的好地方,一旦在此被土匪圍住,那可真是進也不行,退也不得。


    呼啦啦的土匪衝他們跑下來,將他們全部圍住,烏四爺冷凝的看著他們道:“繳械不殺,老實的把東西留下,爺我放你們一條生路。”


    商隊的士兵們紛紛抽出大刀,背靠著背警惕的看著他們,緊張的掃著他們身後的樹木,想要知道他們的同僚可到位了。


    白一堂棲身在一棵樹上,滑著手中的兩枚五棱鐵星,靜靜地掃視全場。


    很快,烏二爺也帶著他的心腹走出山林,冷笑的看著下麵的商隊,衝對麵喊道:“四弟,跟他們廢話什麽,他們不過兩百人而已,拿下也不過跟切菜一樣……”


    白一堂目光掃過他們的太陽穴,在心中記下他的對手,手中的鐵星“咻咻”兩聲便朝烏二爺及他身邊的人射去……


    烏二爺話都還沒說完,眼角的餘光看到飛射而來的寒星,想也不想便拉過身旁一人擋在身前,轉身就往一旁躍去,不巧,正中緊隨而來的另一顆寒星。


    鐵星直接劃過他的脖子,一道血線飆出,他捂住脖子不可置信的看向對麵……


    這怎麽可能,他的功夫在江湖上不說一等,但也算得上二等,而在這寧夏衛除了他四弟可以與他一戰外,誰還能有如此的暗器功夫?


    烏二爺張著嘴想要說話,卻隻能冒出一嘴的血沫子,他的屬下大驚失色,一邊趴下一邊將他拖到一邊,大叫道:“快,快給二爺止血……”


    “不行,傷了動脈,止不住啊……”


    “奶奶個熊,是他麽誰幹的?”


    “不是商隊,是四爺那邊的人,四爺是想趁機吞並我們嗎?”


    “奶奶個熊,跟他們拚了——”說罷抽了刀就衝下去。


    烏二爺眼孔緊縮,伸手要抓住他,卻根本抓不著,他眼中透出絕望,隻能無聲的大喊道:“不是四弟,不是他……”


    可惜沒人聽見,烏二爺的人認定是烏四爺背後下黑手,哇哇大叫著要往下衝。


    隻是湊巧蹲在烏二爺旁邊一棵樹上的白一堂聽著對麵傳來的動靜,不由摸了摸下巴,沒動手殺烏四爺,反而射向另外幾個匪首……


    與此同時,商隊的士兵們看見一個匪首當場斃命後便抽出刀來開始結陣砍殺……


    烏四爺察覺不對,抽出到來擋住他二哥一個屬下的攻擊,喊道:“你他媽幹什麽,沒腦子嗎,我們中計了!”


    “中的屁計,我們都親眼看見暗器是從你這邊射出的,你休想狡辯。在這寧夏衛,除了二爺,誰還能藏在你眼皮子底下不被你發現?你早就想吞並我們的人了,別以為我們不知道,兄弟們,上啊,我們要為二爺報仇!”


    烏二爺的人聽聞,更加凶猛起來,場麵頓時混做一團。


    烏四爺和其他匪首的人要槍殺商隊,烏二爺的人卻衝著烏四爺而去,於是烏四爺的人也開始跟他們對砍起來,但大家並沒有統一衣裳,大家除了認識幾個頭頭和本陣營的人,其餘幾個山寨的土匪彼此都不熟。


    殺紅了眼後便會錯殺,於是徹底混亂起來,你殺我,我也殺你,你不小心砍到了我,我便回你一刀。


    隻有商隊的士兵還能分得清自己人,專心殺土匪,其餘的全部混亂起來。


    總旗見狀,呼嘯一聲,埋伏的士兵並沒有大喊大叫,而是三人為陣悄無聲息的加入戰局……


    白一堂則在場中騰挪,悄無聲息的收割功夫教好的土匪的性命。


    烏四爺一邊抵抗一邊環顧全場,很快就發現加入戰局中的異樣,在這混戰中有一夥人三人成陣的廝殺,而隻有軍隊才會組陣,他麵色大變,用內力大吼道:“我們上當了,是軍隊,是軍隊在設伏!”


    他一刀擋住襲來的刀,用力一推,大聲吼道:“你是蠢貨嗎,睜開眼看看,那些商隊都三人成陣,用的是軍陣,殺二哥的是朝廷的人!”


    烏二爺的屬下扭頭一看,瞳孔不由一縮,振臂喊道:“兒郎們,我們……呃……”


    烏二爺的屬下捂著脖子,瞪大眼睛看著飄然而至的一襲白衣……


    白一堂卻是看也不看他,快速的衝他身邊閃過,手掌一揮,手中的寒星“咻咻”的射入一波土匪的心髒,然後伸手就朝烏四爺攻去。


    烏四爺隻來得及回刀防守,白一堂在刀壁上輕輕一彈,烏四爺隻覺手臂一震,然後一聲清脆,擋在身前的刀瞬間斷成兩截,他瞳孔不由一縮,往後急躍,心思電轉間明白過來,這人不可能是朝廷的人,必出自江湖。


    想到這一個月來寧夏衛的袁將軍一直在招收能人異士,他不由大喊道:“大俠且慢,你若收手我可給你千金,袁將軍能給你的我都能給……”


    白一堂卻是一言不發,緊追而上轉瞬間便與他對了三四招,烏四爺的心腹手下見主子危險,拎著刀就前赴後繼的衝白一堂衝去。


    白一堂一招一命,反倒是給了烏四爺喘息之機。


    烏四爺看到他飄忽的招式,知道自己便是轉身逃走隻怕也逃不脫,隻能利誘道:“前輩不知出自何門何派,我們烏家堡在江湖上也有些名望,還望前輩看在先輩們的交情上放晚輩一條生路,過後晚輩必有重謝奉上。”


    白一堂依然一言不發,轉眼間見下麵的士兵危急,便揮下一把寒星,竟然無虛發也無誤傷。被圍住的士兵趁機突圍而出,三人成一隊的緊靠在一起繼續殺敵。


    烏四爺見狀大恨,知道利誘不成便喊道:“前輩是江湖人,江湖跟朝廷向來井水不犯河水,你投靠朝廷就不怕武林同盟找你算賬嗎?”


    白一堂再內斂此時也不由嗤笑一聲,“江湖兒女行俠仗義,以俠行走於天下,可不是讓你以武犯禁的,難道江湖便是教你打劫商旅,魚肉百姓的嗎?今天在下就算是為了武林同盟清理門戶吧。”


    說罷手中的攻勢更加猛烈,白一堂將擋在身前的土匪全部踢開,對著烏四爺拍出一掌,烏四爺麵色大變,急劇向後退去。


    然而白一堂內力深厚,輕功卓絕,這掌風幾乎是如影隨形,他的一個心腹咬牙挺身擋在烏四爺麵前,掌力直接將他震得倒飛出去,將烏四爺撞到地上。


    心腹隻覺得五髒六腑都碎裂,隻來得及抬頭看了一眼白一堂便吐血身亡。


    烏四爺捂著胸口倒在地上,看見白一堂緩緩向前走了兩步,他不由倒退了兩下,但手掌碰到身下的石頭,刺痛襲來,他瞬間清醒過來,知道今日他是在劫難逃,他不由慘笑一聲道:“今日是我失策了,不知前輩可否告知姓名,讓我死也死得明白。”


    “在下白一堂。”


    烏四爺垂眸思索,“白一堂?”


    他瞳孔一縮,震驚的抬頭,“白衣飛俠,你,你不是早就金盆洗手了嗎?”


    白一堂微笑,頷首道:“是啊,所以我不偷東西了。”


    烏四爺麵目青白的道:“既是金盆洗手,您何必管這些紛爭?”


    “因為,”白一堂的腳踩在一把刀柄上,輕聲道:“我是人。”


    腳下輕輕一用力,刀便如流星般射出,直接沒入烏四爺的胸口,他瞪大了眼睛看向白一堂,眼中滿是怨恨和不解。


    白一堂不由一歎,輕聲道:“烏家堡本是馬匪出身,你們的先祖好不容易安定下來洗白,養馬販馬撐起烏家堡,沒想到最後卻毀在了你們這一代。你們有功夫在身,不知比一般人強多少,千不該萬不該,你們就不該來當土匪。”偏偏還出現在他眼前,不知道他會管閑事嗎?


    烏四爺瞪著眼睛死不瞑目,白一堂看了他一眼轉身便加入山下的戰鬥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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