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景雲說不會讓他們等太久,事情果然沒有拖延。刑部尚書下朝後召下屬們開了一個會。


    快要過年了,可以結的案子都趕緊結了,不能結的也趕緊想辦法善後處理,爭取過個好年。


    吏部也要開始考核官員,今年是太子監國的第一年,他入宮赴年宴時若是拿不出比往年更好的成績怎麽有臉見陛下和殿下?


    長官都如此說了,下麵的人哪還敢怠慢?


    紛紛升堂將可以結的案子了結,而烏少堡主的案子則是第一批待完結案子中的重案。


    因為他不僅是百姓越級相告,還涉及了六條人命,甚至更多。


    到京城來告狀的隻有劉家,然而刑部的官員到寧夏中衛核證歸來卻說他涉及的命案絕對不止六條。這人不僅男女通吃,還有特殊的性癖,死在烏家堡的少年可不少。


    有接受烏家堡賠償息事寧人的,也有像這六家一樣一直記著仇恨的,在刑部官員前往調查時便冒著危險站出來作證了。


    因此刑部官員對烏少堡主的印象一直不好,因為不能確定他涉及的命案,最近他們一直在統計。但現在長官有命,他們也不再費勁兒再去一樁一樁的向烏少堡主確認一遍,反正僅憑他們查到的這些就夠砍他十次腦袋了。


    當天刑部就做出判決,烏少堡主斬立決,烏家需賠償各被害人家庭各種損失若幹。


    烏少堡主聽到判決時身子不由一抖,即便是早有準備,他也沒想到判決的日子這樣快。


    而旁聽的六家原告卻忍不住捂住嘴巴痛哭出聲,盯著烏少堡主的目光滿是恨意。


    烏少堡主緊了緊拳頭,扭頭看向外麵,在旁聽的人群中看到了烏二和烏四,這才鬆了一口氣。


    就算是斬立決也得排日子,隻要能在這之前找到趙宥和趙家人。


    然而這是不可能的,烏四爺一臉羞愧的道:“大哥,我和二哥親自帶了人去廣寧衛查,但趙家人的痕跡被人抹除得很幹淨,連他的嶽家都不知道他們去了哪裏。趙宥更不必說,自他落下懸崖後就跟在世上蒸發了一樣……”


    烏少堡主的臉色很陰沉,陰狠的道:“既然找不到趙宥和趙家人,那就殺了他嶽家全家,我就不信他們一直不出現。”


    烏四爺一臉為難,不由扭頭去看二哥。


    “怎麽,我都快要死了,你們卻連這一個小願望都不願為我達成?”


    烏四爺低下頭,烏二爺心中卻有些煩躁,卻還是耐心的解釋道:“大哥,趙宥的嶽家是軍戶,就住在軍戶所裏,那一整個村子都是軍戶。從他嶽父到幾個侄兒都當過兵,戰時為兵,休時為農。要殺他們容易,但殺了他們再想全身而退就難了。而一旦讓軍隊和朝廷順藤摸瓜知道是我們烏家堡下的手,您覺得我們烏家堡還有寧日嗎?”


    烏家堡在寧夏中衛,在西北的確是一霸,但和軍隊,和朝廷比起來還是不值得一提。


    烏少堡主臉色陰沉的垂下眼眸,雙手緊握成拳。半響後才咬牙道:“好,我不為難你們,但你們也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您說。”


    “把烏八他們救出去。”


    烏二爺眼神閃了閃,點頭應下了。


    烏少堡主這才安靜下來。


    烏四爺亦步亦趨的跟著烏二爺走出刑部大牢,低聲問道:“二哥,我們怎麽救烏八?”


    烏二瞥了他一眼,就這智商竟然還摻和到他和老三的爭奪中來。見他眼巴巴的看著,還是忍不住解釋道:“烏八到烏十六都是大哥的人,從小便在大哥身邊,忠心不必說。把他們救出來,他們就會去完成大哥布置下的任務,比如剛才大哥提出的。不必我們出人自然好,卻必須得烏家堡背鍋。烏家堡不是哪一個人的,你願意永遠給大哥擦屁股,即便他已經死了嗎?”


    烏四不知該如何回答,半響才道:“那,那您還答應大哥。”


    “我是答應他了,也會去做,但做不出怎能怪我?”意思是他不會盡力,意思意思一下就行。


    烏四爺就突然有些難受,震驚的看著他的二哥。


    烏少堡主行刑的日子比他們預想的還要早,十二月初九,難得的晴天,烏少堡主被押赴刑場。


    不僅那六家原告去看了,就是趙宥一家都把自己包得嚴嚴實實的混在人群中,親眼看著烏少堡主人頭落地才轉身離去。


    這些事黎寶璐全然不知,她在無憂無慮的養胎中,天氣好了就去沅音苑裏看看小木棉,天氣不好就在屋裏看看書,轉轉圈,思考一下自己的《瓊州記事》。


    待烏家堡的人收了烏少堡主的屍體退離京城,烏八等人也因從犯及襲擊官差的罪名流放開平衛後,京城關於烏家堡的事終於平定下來。


    趙家也開始慢慢的和周圍的鄰居來往,若沒有意外,年後朝廷開印,趙宥就會到京兆府裏報道當捕快,和周圍的鄰居成為同僚。


    而消失的關家人早就離開京城,一路往湖南而去。


    他們祖籍湖南,顧景雲給他們的承諾就是派人護送他們回祖籍,並在他們的家鄉給他們置辦幾畝地,再給他們一些本錢開設茶肆,讓他們有謀生之本。


    這很容易就能做到,在京城隨便找家鏢局就行,再拿出些銀子來,總共花銷不超過一百兩。


    但一百兩是一個普通家庭三代都有可能存不下的金錢,因為除了吃喝穿住,他們還會生病,還要娶媳婦,有時候花的甚至比賺的還要多。


    關家努力了兩代,城外的客棧也看著挺紅火的,但他們沒有田地,一家九口全靠這個客棧,他們倒是有錢回到祖籍,但回到祖籍之後呢?


    他們沒有足夠的錢安家立業了。


    他們是渴望回到祖籍,但那也是在保證家人可以立足的前提下。他們隻是普通人,不會為了落葉歸根的情懷便不顧一切。


    而顧景雲給出的條件打消了他們所有的顧慮,而且還能還掉欠雪山獨煞的人情。


    而雪山獨煞隻是引個路,再用掉一個他並不放在心裏的恩情便去了一個心腹大患,何樂而不為?


    三方都很滿意,再算上趙宥,寧夏中衛的那些受害者家庭和烏家堡裏的三位公子,還有那些隱隱受益的西北方養馬的家族,應該說各方都很滿意。


    如此多人的滿意之下成功的隱藏去了站在背後的顧景雲。


    沒有人想到這裏麵主導的是顧景雲,就是烏少堡主到死都沒想到喜宴上一個不被他記在心裏的調戲就害了他的命。


    所以做人不能太犯賤,惹誰也不能惹顧景雲。


    這是目睹了全過程,知道一切的東風和南風最深切的感受。


    倆人對自家老爺的敬畏達到了最高點,連走路都小心翼翼了兩分。


    黎寶璐好奇的注視著他們的背影,問紅桃,“這倆人是怎麽了,這幾天走路都要踮著腳尖。”


    紅桃哢擦哢擦剪掉月季多餘的枝葉,插進花瓶裏,又重新擺了擺造型,不在意的道:“管他們呢,過兩日就好了,太太您看這樣擺好看嗎?”


    黎寶璐端詳了兩眼,伸手將其中一支抽出插了另一個方向,點頭道:“這樣更好看。這瓶送去夫人那裏吧,我的再插,看看還有沒有多餘的,若有給元娘也送一些去,讓她也換換花。”


    紅桃低頭數了一下籃子裏的花枝,笑道:“太子府送了不少來,別說再插兩瓶,三瓶也使得。”


    “那就給景雲哥哥的書房也送一瓶,”黎寶璐道:“明兒莊子上的人來送蔬菜,你就讓他給我傅表兄傳個話,就說從大棚裏選出最好的一簍菜,後兒就給我送來。”


    “太太不是說那些品相好的蔬菜要留著過年送禮嗎?”


    “先給太子府送一簍去,他們雖然有花房,但這些花畢竟不是應季,要培育比我們種菜還難呢。我們也沒什麽回送的,便送一簍青菜給他們吧。”


    紅桃笑著應下。


    自從傅大郎到了莊子上後,他們家的大棚蔬菜就越種越好,今年種出來的成果更是直逼那些用溫泉莊子種菜的人家。


    而顧景雲一向高冷,親近到能夠讓他送蔬菜的,京城也就三家而已,一是秦府,二是太子府,三則是衛叢。


    黎寶璐暗暗算了算,道:“先給太子府送一簍,剩餘的快要過年了再送。”


    紅桃記下,明日農莊人來了她就吩咐下去。


    隻是第三天黎寶璐還沒讓人把蔬菜送去太子府,太子府的管事又來了,這次他們端來了兩盆菊花,說是給黎寶璐擺在屋裏換換眼,心情能夠更好一些。


    黎寶璐看著半開未開的兩盆菊花,一時有些愣怔,“冬日裏能養出這麽好的畫可非常難得,怎麽就給我送來了?”


    她這裏又沒有暖房,就算擺在屋裏暖和一些但也有死亡的危險。這麽好的畫養出來容易嗎?


    太子府的管事卻笑道:“花養出來便是給人賞的,娘娘說太太是惜花人,送給太太正合適。”


    黎寶璐定定的看了管事一會兒,半響才點頭道:“那我就收下了,替我多謝太子妃和太子。對了,我家莊子上剛好送來兩簍蔬菜,還不錯,你帶一簍回去讓太子妃和太子嚐嚐鮮吧。”


    管事笑著應下,畢恭畢敬的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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