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試的題目一般都不會很難,大部分是一到兩道策論,大多是問國策。若題目大,則隻設一道,若題目小,則會從不同方麵設兩道策論題。


    畢竟隻考半天,時間有限,題量不會多。


    因為都是問國策,或民生或經濟或軍事,總之都是與時事相關的,所以顧景雲給趙寧的邸報都是從這兩年裏挑出來的。


    別看多,一張邸報上最多被標記了兩項內容,大多都隻標記了一項,所以要看完並不難,以他現在的閱讀速度五六天大概就能過一遍了。


    而被打了三角形的也就隻有三篇文章而已,這意味著他要寫三篇策論。


    趙寧剛浮躁起來的心又安定了下來,老老實實的閉門讀書。


    而在殿試之前,京城的各大書院紛紛開學招生了,而京城又熱鬧了一遍。


    落榜的要麽選擇留在京城,要麽選擇離開京城。


    離開的且不說,留在這裏的除了找工作養活自己和家人的舉人外,很大一部分是可以不事生產的認真讀書的,其中又有相當一部分人會選擇進入各大書院讀書。


    當然,都是舉人了,他們自然不會選擇小書院,因此可供他們選擇的隻有長楓,清溪和鬆山三大書院了。


    入學是要考試的,但因為鬆山書院和清溪書院的考試日期都設在了同一天,所以想要入這兩個書院的舉人們都要選擇其中一個報名,徹底絕了他們先選這個考,不中再考第二個的後路。


    因此選書院成了他們的第一個重要選擇,而各大書院曆年來的科舉錄取率則成為他們的參考資料。


    正好會試剛放榜,大家自然會比照著今年的成績來選書院,從總名額來看自然還是鬆山書院略勝一籌,然而清溪書院卻有一個殺手鐧。


    招生報名剛剛開始,清溪書院除了在門口豎立一塊記載了考中學生名字的石碑外,旁邊還掛著一道橫幅——慶祝本院顧景雲先生所帶的桂五班會試錄取率達到六成!


    簡單而直白,直白得讓人眼冒綠光。


    六成啊,一個班級的錄取率達到三成就已經讓人趨之若鶩,何況六成?


    就算知道自己可能進不去顧景雲的班級,大家依然忍不住衝著清溪書院跑去。


    真的好想給顧景雲當學生怎麽辦?


    普通學子隻能巴巴的通過入學考試以求能夠被顧景雲選中,有門路的人卻在積極的想要得到顧景雲的一句準話。


    顧景雲在翰林院的同僚,書院的同事,秦顧兩家的親朋,就連彭育都被人找上了,原因是他爹跟秦信芳是同門師兄弟,而他自己還是太子伴讀,也算是顧景雲的學生。


    彭育:……


    太子聞言哈哈大笑起來,拍著彭育的肩膀道:“那你可應承了?”


    彭育哼道:“我才不應呢,我跟他又不熟,平白無故的去求他多沒臉,而且他又不會答應,我為何明知如此還把自己的臉丟在地上踩?”


    “你呀,你呀,”太子搖頭笑道:“先生他也沒招惹過你,還與我們有救命之恩,你怎麽就總是與他不對付?”


    “救我的可不是他,是黎寶璐,他也是被救之人。”一個男人還讓自個媳婦救,他也不嫌丟人。


    對於彭育的心直口快他早已習慣,此時並不以為冒犯,隻是心中多少有些憂愁。


    彭育並不多聰明,有些時候甚至過於衝動和單純,但他忠心,凡是他下達的命令他都會認真的去執行,絕對不會摻雜私心,可這樣的人很難成為主官,不然……


    太子完全不知該怎麽安排這位伴讀,偏他還有那樣一個私心甚重的爹,若將他放在重要位置上也不知到最後拿主意的是他,還是他那位首輔爹了。偏他還與先生的關係不好,不然他也能把他丟到顧府讓先生調教一番。


    先生的教育手段他是知道的,和如輕風細雨,暴則如狂風驟雨,總有一款適合你,可以把受教的學生揉吧揉吧的教開竅。當初他們六人同行,他且不說,韋英傑及陶悟和先生師母也一直有聯係,而且關係還不錯。


    按說當時彭育身受重傷,受到的恩惠更多,他該與他們關係更好才對,偏不知為何他一直不喜先生師母,不說處處針對,至少每次見麵都會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他師母還罷,那位先生卻是個睚眥必報的,別人回以他善意他尚且要考慮一下是否接受,何況彭育給他臉色?


    那必定是以百倍還之,因此這倆人關係一直很不好,而且對上必定是彭育吃虧。偏彭育還不知機,幾乎是屢戰屢敗,屢敗屢戰。


    倆人的關係不說朝野皆知,至少他們不和並不是秘密,很大一群人都知道,隻是沒想到還會有人求到彭育處,那人是有多不走心?


    讓彭育去和顧景雲說人情,確定不是在結仇嗎?


    彭育氣鼓鼓的給顧景雲上眼藥道:“他也太分不清輕重了,明明是朝廷命官,非要跑去清溪書院當教書匠,這也就算了,朝中兼職的大臣也不少,大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過了,偏他還鬧出風波來,弄得是滿城風雨。此事一出,是不是代表著以後大家都可丟下朝事去兼職?”


    “何況他還是太子之師,他這是給您找了多少個同門師兄弟啊?”


    太子橫了他一眼道:“他去清溪書院任教是奉旨,你難道不知?”


    太子神色微冷道:“以先生之才,他本有更寬廣的路可以走,但先帝限定了他要走的路,到清溪書院任教已是他能選擇的更好的路了。至於同門,”太子斜睇了他一眼道:“如今除了住在顧府的趙寧和曲靜翕姐弟,誰敢跟孤論同門?”


    拜師和不拜師的區別是很大的。


    “你要說先生的壞話也要找個靠譜點的,朝中若有大臣想學先生倒也容易,隻要滿足兩個條件即可,一是奉旨行事;二是也跟先生一樣一輩子不掌實權,就在原位上呆著。”


    彭育抿嘴,“那就任由事情這麽鬧下去?”


    “鬧不了多久的,”太子淺笑道:“我大楚文風盛行,民間大儒不少,和先生一樣教導出傑出學生的同樣不少,哪一次不是隻鬧一段時間?等先生定了要帶的學生就好了。”


    彭育抽了抽嘴角,還說不鬧,三兩句話的功夫您就把顧景雲上升到大儒的境界了。民間哪位大儒年紀不在四十歲以上?


    說到大儒,彭育眼珠子一轉道:“京城也有一位大儒姓顧,據說他這次也有學生考中,且他押題極準,據他的學生說這次他便押中了一道相類似的會試題目。”


    太子淡淡的看他。


    彭育就一笑道:“不過我看許多人並不喜他,雖也有不少學校想拜在他門下,但一些有底蘊的人家卻嚴禁弟子拜他為師呢。說起來顧先生教書這樣厲害,會不會也私底下押題給學生們做?”


    太子見他堅持不懈的給顧景雲上眼藥,隻能無奈的道:“先生和他不一樣。”


    顧景雲出一道題願意給他半個月的時間去查找資料,去谘詢大臣,那位顧大儒卻是用題海把人給堆出來,這如何能一樣?


    說起來顧大儒的手段曝光還是顧景雲的手筆呢,算是他對忠勇侯府的第一次出手。


    太子心中一動,突然看向彭育,臉上似笑非笑道:“孤突然想起來,能求到你跟前的人莫非是彭家人?既然求你無用,他們會不會去求彭首輔?”


    彭育一愣,然後臉一黑,他爹真要去請顧景雲收下他那幾個族弟?


    那豈不是更坐實了他比顧景雲矮一輩的事實?


    太子見他臉都黑了,便不由哈哈大笑出聲,拍了拍他的肩膀轉身便走。


    彭丹的確和顧景雲開口了,卻不是求他,而是某一天信步走到翰林院外,碰巧見到了顧景雲便順口提了一句,他家有幾個子侄也正想入學清溪書院,若他有意收徒不如考慮一下他們,若無意便考校一番看他們是否有能力入顧景雲所教的班級。


    顧景雲笑著應承下來,表示回到書院會讓梅副山長多加留意的。


    彭丹當時臉色不變,在他走後神色卻淡了許多。


    之後顧景雲連翰林院都不去了,直接閉門謝客,用他的話說是,走三步便被攔住,他一天的時間都浪費在了路上,簡直是對生命的極大不尊重。


    有這個時間他還不如在家陪寶璐研究美食呢。


    顧景雲既不去翰林院也不去書院,梅副山長隻能親自找上門來。


    他很高興,因此笑容滿麵的,憑著今年書院和顧景雲的好成績他們招到了不少好學生,各個年級都增開了一個班級,就連女學那邊都有所增長。


    作為下一任山長,梅副山長想不高興都不行啊。


    “這是名單,這些人都很想入你所教的班級,清和啊,你來選選吧。”今年顧景雲除了要教一學級長鬆班的國文課外,還要教八學級長鬆班的國文課。


    八學級都是舉人班,全部是要奔著會試去的,曆年隻有六個班級,但今年有八個班級!


    其實梅副山長和書院的意思是顧景雲實不必要再帶一學級的課,那太大材小用了,但顧景雲堅持。


    畢竟那些孩子是他從啟蒙班帶到現在,如今已三年矣。


    他從他們六七歲時就教他們,感情也不淺,最主要的是他並不認為教低年級是大材小用。


    因為在他看來,一個人的性情,眼界和心胸都是在這段時期形成,而對世界的認知也是從這段時期開始,這些都至關重要。而從讀書上來看,這段時間更是壘實基礎的關鍵時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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