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普法眼前的天地驟變,充斥昏暗恐怖氣息的刀劍撲麵而至。


    饒是他一身白蓮大法入了化境,此刻心神也禁不住動搖。


    伴隨刀劍,“亂紅塵、破清靜”的殺意如實而至,斬中一朵朵迎上來的白蓮。


    轟!


    朵朵白蓮在虛空渙散,融入昏暗恐怖的魔意中,刀劍在斬殺白蓮時,得到補充。


    這一朵朵白蓮皆是趙普法身上的鬼神所化,不同於一般鬼神的陰冷邪惡,反而有佛法的浩大光明。


    可是遇上那“亂紅塵、破清靜”的殺意,猶如遭遇天敵實在是擋無可擋,避無可避。


    “彌勒降生!”


    趙普法眼見最後一朵白蓮被斬破,不假思索用出壓箱底的手段。


    他整個人發出金光,一個澹金色近乎透明的丈許佛相呈現出來,包裹著趙普法。


    那澹金色佛相一出現,便有氣罩擋住昏暗恐怖氣息所化的刀劍。


    趙普法張口,佛相隨即張口。


    佛相說法,聲如雷音,慈悲又警示世人,


    “苦海無邊,回頭是岸!”


    正是“佛相是我,我是佛相,佛我合一!”的境界。


    原來他體內的鬼神本是一個煉神境界的活佛所化,如今成為彌勒教的傳承。


    鬼神即是佛相,佛相即是趙普法。


    他是以佛我合一的境界,達成與佛相的合一,間接等於與體內鬼神融為一體。


    趙普法正是認清自己的能力,不再追逐得道長生,醉心人世間的遊戲後,才明白真我,方能修成佛我合一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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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和沉墨堅持本心有異曲同工之妙。


    隻是趙普法是認清前麵的路無比黑暗後的放逐自我,選擇視人生如一場遊戲,盡量活得精彩,不留遺憾。


    而沉墨是明知前路的黑暗後,依舊沒有放棄,既然沒有燭火照亮前路,那麽他就化為燭火。


    用道家的說法,趙普法是順行成人,得其所哉;沉墨是逆行成仙,火中取栗。


    沉墨所堅持的,正是趙普法所放棄的。


    但見得沉墨的堅持,趙普法心裏多少為之觸動。


    麵對不斷劈砍佛相護體氣罩的昏暗恐怖氣息所化的刀劍。


    趙普法心神如同被一刀一刀地切割著。


    他欲遊戲紅塵,那麽這刀劍便亂紅塵;他欲得心中清靜,那麽這刀劍就破清靜。


    木魚聲愈發急迫,昏暗恐怖氣息所化刀劍猶如山崩海嘯般撲殺佛相。趙普法所化佛相,正如一葉扁舟,隨時可能傾覆。


    趙普法唯有謹守精神,不動心,不動念,如磐石一般,任由刀劍襲擊。


    守住就有希望。


    實在守不住,那就隻能走了。


    盡力而為,無愧於心。


    恰恰是這樣的心態,使得趙普法此刻的道心頗有種上善若水的感覺,不偏執,如水一般柔弱,卻也能馳騁天下之堅。


    彌勒教本是不拘於佛道儒叁家,頗有點拿來主義的架勢,什麽有用,那就用什麽。


    汲取各家所長。


    這得益於彭祖師的豁達大度,沒有門戶之見。


    彭祖師是一個理想者,殉道者,但也不是泥古不化之輩,反而心胸開闊,廣納百川。


    趙普法若是以佛相的無邊慈悲,勢必要降魔護法,那麽很可能已經被斬破道心。


    正是他這份盡人事、聽天命的心態,反而沒有過剛易折,生出一股子堅韌出來。


    如果不出意外,他還能再抵擋一會,到時候沉墨頓悟是否結束,就看天意如何。


    隻是修行是逆天之事,如果真有天意,那麽天意對沉墨的態度怕是不妙。


    驀然間。


    一個修長的佛影出現。


    不是趙普法佛相的佛影,而是憑空出現在他麵前的佛影,看不出麵目,渾身陰冷,朝著趙普法走近。


    它每前進一步,趙普法的佛相便黯澹一分。


    同時佛影便濃鬱一分。


    相比木魚聲驅使昏暗恐怖氣息所化的刀劍,佛影的能力顯得更加詭異駭人。


    趙普法明顯感受到他受到一股可怕的力量侵襲,漸漸和佛相從佛我合一的境界剝離。


    這股可怕的力量,甚至要帶走他的生機。


    他的心神變得愈發虛弱。


    如果他道心如水,那麽此刻水分正在不斷被蒸發。


    同時木魚聲消失,一切變得靜悄悄的。


    安安靜靜,詭異駭人!


    在寂靜無聲的環境裏,趙普法眼睜睜看著佛影的手穿透佛相,他的生命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逝。


    可惡的是,他都沒法逃跑!


    煉神往後的每一次重要突破都這樣可怕嗎?


    沉墨一次頓悟,居然能招惹來如此恐怖的外魔。


    趙普法既慶幸當初沒有選擇煉神的道路,又陷入此際的絕望。


    他寧願跟剛才的木魚聲大戰八百回合,都不想見到眼前這詭異無比的佛影。


    它到底在用什麽方式侵剝奪他的生機?


    趙普法感覺自己如沙漏一樣,進入生命最後的倒計時。


    這種無能為力的感覺,令他後悔不迭。


    如果上天再給他一次機會,他今夜一定不回江城。


    那佛影穿過佛相,卻沒有立即弄死趙普法的打算,而是越過趙普法的肩膀。


    在他感受到一股陰冷恐怖的涼意從耳畔過去的時刻。


    趙普法忍不住從另一側回頭,看到那佛影的手朝著沉墨抓過去。


    或許生出了莫名的吸力。


    沉墨身上浮現出半塊逆形的卍字法印。


    佛影的目標正是那半塊逆形卍字法印!


    趙普法的眼皮子越來越沉重,他明顯感覺到自己的生機快要流失殆盡。


    佛影的手,快要接觸到那半塊卍字法印時。


    神遊物外的沉墨睜開眼,身上的玄之又玄氣息消失。


    光華內斂。


    他眉心肉縫張開,猩紅血眼凸起。


    來自血眼的猩紅光芒照在佛影的手上。


    佛影有了一絲遲鈍。


    就在此刻,沉墨拔出腰間的柴刀,朝著佛影的手斬去。刀光一閃,可怕的佛影竟發出一聲不解的悶哼。


    一隻青黑的手掌落在地上。


    佛影消失不見。


    趙普法身上那股可怕的力量消失,生機的流逝得以止住,隻是他虛弱至極,眼看就要身子軟倒在地。


    但他見沉墨醒來,不欲給人看低,強自運行神功,以最後殘餘的生機,維持形神,除了臉色稍有蒼白,看不出太大的異樣。


    “沉兄總算醒來,你再晚一點,我怕是抵擋不住那怪物,得自謀生路了。”


    趙普法雲澹風輕道。


    沉墨點頭,“適才幸好有趙兄護法,沉墨謝過了,這一份情,沉墨必有回報。”


    修行人重因果,沉墨今日確實欠了趙普法一份情。剛才那佛影著實可怕,要不是趙普法替他抵擋了一下,沉墨怕是沒機會出刀。


    饒是如此,剛才斬下佛影的一隻手,也讓他耗費大半真炁,方才成功,遠沒有表麵上那般輕鬆。隻是當他真炁注入柴刀時,這回沒有激活青紅電芒,外放刀氣,反而是被佛影的一股詭異力量將其壓製住了。不然剛才那一刀的聲勢,可以稱一句“驚天動地”。


    趙普法能和佛影僵持一會,實在是不簡單。


    而且看起來,似乎狀態還好。


    他不想失禮,沒有刻意觀察趙普法,隻是大致看了看趙普法的氣色。所以心下多少有些佩服。


    趙普法輕笑,“能得沉兄一份人情,在下剛才那番辛苦,著實值了。看來江城如今的詭異恐怖,超過了我先前的預料。我教中還有幾位重要人物在城內,我得去把他們帶走,稍後再來尋沉兄和我師弟。”


    他說完話,使出真空遁法,不著行跡地消失。


    沉墨見他來去自如,著實瀟灑,心裏更高看趙普法一眼,隨即馬上取出雪參玉蟾丸服用,補充剛才的消耗。


    主要剛才趙普法都沒有吃藥或者運功調息,他不過使出一刀,若是吃了藥,豈不是讓趙普法看低?


    沉墨還是要麵子的。


    另一邊,沉墨數百丈外的一堵院牆後,趙普法癱軟靠在牆壁上,連忙取出一個藥瓶子,也不倒在手上,直接對著瓶口將裏麵的藥丸往嘴裏塞,直到身上生出澹澹的柔和白光,方才罷口。


    好在他的肉身,有了鬼神的部分特質,隻需要吃靈丹妙藥就能彌補流逝的生機,否則就要出個大醜,維持不住高深莫測的形象了!


    他作為宗教領袖,萬萬是不能容忍在別人麵前狼狽不堪,失去營造出的神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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