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塵埃之花
見了他，她變得很低很低，低到塵埃裏，但她心裏是歡喜的，從塵埃裏開出花來。
張愛玲一語道盡了許多暗戀者那卑微而幸福的單向感情。
印容玉不明白於佑嘉在顧戀心中的這種奇特而非比尋常的意義，事實上就連顧戀自己有時也不能完全解釋。
但這一刻，顧戀不怕對印容玉坦誠自己的想法。
顧戀沒再望向印容玉，眼神飄渺起來，話語卻更堅定而清晰。
“我不想讓自己變得更自卑。你以為我不知道在他身邊工作會天天看見他，會有機會為他分憂解難，會比以往更接近他嗎？可是，你看他身邊的那些對他暗中欣賞但隻能默默承受的女人，我不想我也變成其中除了他能幹得力的女助手以外就沒有其他的工作夥伴。能夠幫助他的人太多了，我不會是最優秀的那個也不會是讓他印象最深的那個，我沒有為他扭轉全局的能力，也沒有逆天的後台為他解決一切煩惱。所以，其實我很滿意自己現在在他心目中的位置，一個有點特別的普通朋友，一個彼此互相了解可以寬慰的朋友，這個地位遠比他身邊的一個得力員工好多了。”
顧戀自嘲地笑道，“我不是聖人，我的感情始終得不到他的回應，至今我仍然無法對他產生一絲怨恨皆是由於我知道我自己沒有為他做過任何事。一旦我能跟他朝夕相處，日夜為他工作，我怕我會開始怨恨他，怨恨自己為他如此多的付出卻得不到他工作之外的另眼相看。人心總是卑劣自私多過高尚無私，我自己應該也不例外。我沒有自信在為他長期拚命工作後還能對他無怨無悔。因此，印容玉，我不能接受你的建議。你懂了嗎？”
“或者。你真的希望，我成為angle陳那樣為了一份變質的感情最終心理也扭曲的女人嗎？”
印容玉皺眉，想說什麽，被顧戀再次的開口打斷。
“你不要太高估我，我對自己都不敢保證不會變成那樣的人。我相信angle陳一開始也從沒想過要親手把自己的愛人送進監獄，可是，女人的愛並不是永恒不變的，更不會永遠純潔。不要試圖利用我來改變於佑嘉的心意，他不會高興你這麽做。我和他，隻是還不錯的朋友。”
“所以你連為他工作都不敢？”印容玉不是很認同顧戀的說法。但也為她難得的認真動容，“如果喜歡，就努力去做。怎麽到了感情問題上。你這個不是女人的女人想東西這麽複雜？”
“我也覺得，你這個花花公子說起來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哪來這種幼稚的想法，以為靠個女人就能讓人移情別戀？你要是真像於佑嘉一樣有個惦記哪怕幾年也不能忘懷的女人，就能明白了。”
“你說我幼稚？”印容玉瞪她。竟然有人說她這個花花公子在男女情事上幼稚？
“不服氣嗎。要不去於佑嘉那裏評評理？”顧戀好心建議。
“呃……”印容玉想來日方長，以後再看時機。顧戀喜歡於佑嘉是跑不掉的，自己這點小心思她知道也就罷了，還是不要讓於佑嘉知道
思及此，印容玉馬上轉移話題，“好吧。感情的事擺到一邊，我們來談談比較現實的事情吧。關於環盛的新戲《六扇門》，我得到了一個最新情報喲。
顧戀的目光瞄向他。
片刻後。在書房的辰星猛然渾身一震，後背發寒。
“火星人，你去死吧！”剛得知了印容玉告知的環盛最新消息，顧戀打開房門，衝樓上憤恨地大喊道。
隔壁房間裏正在上網管理辰星貼吧的佩月月也不由嚇了一跳。
**************************
深夜。月色明亮，在地上投下一片皎潔的月光。柔和的月色中。室內的所有物件都靜默成大小不一的陰影。
顧戀躺在床上怎麽都睡不著，並不是由於這好得出奇的月色。
她翻來覆去，手背無意碰到了枕邊的一件硬物，表麵光滑。她知道這就是印容玉丟下來的那本《銀色周刊》，angle陳和張橋的恩怨情仇，是本期雜誌的封麵報道。
在《銀色周刊》添油加醋的敘述中，整篇都充斥著一個女人如何因愛生恨妒忌成狂處心積慮複仇最終得償所願的形象。
“從今以後，他沒有別的可想，隻能想著我了。”即使是angle陳麵對記者鏡頭唯一說出的這句話，也被撰寫周刊的作者解讀成了她報仇成功後的莫大的空虛。活脫脫一副武俠小說裏心計毒辣對負心漢愛恨糾結的惡毒怨婦的經典形象的再現。
起初，順著這篇報道那種誇張的手法，顧戀讀此文時毫無感觸，直至看到angle陳那張微笑的照片，配合著她說的那句話，顧戀才感到內心有莫名的寒意湧出。
在印容玉麵前，顧戀不為所動，沒讓他看出什麽。
此時夜深人靜，顧戀想象著一本雜誌中另一個女人的故事和那悲涼的笑意，心裏那種微微的後怕卻隨著月光的清澈而愈發清晰起來。
報道撰寫人沒有讀懂angle陳的那個笑容和那句話，印容玉也沒有讀懂。他們隻看到angle陳親手將昔日愛人送進監牢的事實，卻錯誤地解讀了她的動機。雜誌上認為她是因愛生恨，印容玉認為她是由於獨占欲。
而顧戀，從那個笑容上看到的是絕望。
無論angle陳和張橋今日是何種局麵，能夠彼此扶持了這麽多年，曾經雙方也該是有過一段你情我願相對純潔的時光。然而，時移世易，有個童話般開端的故事卻發展成如此淒絕的收場到底是為了什麽？是男人的野心，還是女人的縱容？
angle陳並不諱言自己出庭作證舉報的事實，甚至有意讓此事大張旗鼓世人皆知。她本可以要求警方嚴格保密，暗中操作此事。但是又為什麽要選擇公開？是生怕別人不知道，還是生怕獄中的張橋不知道？
在報道中還特意提到，舉報前，angle陳早就在經濟上摘清了自己和張橋的關係，她和張橋在賬麵上沒有任何關係，而傳言張橋許多委托她管理的資產也成了她名下的財產。由於舉報有功，而且angle陳除了出麵陪同張橋外，從未實際參與張橋的那些詐騙案件，她在警方麵前聲稱是無意間發現了張橋的詐騙行為後痛徹心扉才選擇了搜集證據舉報。商業罪案調查科不但無法指證她是張橋同夥，還可能因為舉報有功對其進行嘉獎。
此後張橋必定日日夜夜此生都無法忘記自己最大的失敗。更無法忘記這個失敗是由於一個他最信任的女人。
angle陳難道就一點不害怕，這個男人有朝一日出來，會第一個找她複仇？
還是。這才是她的目的？
顧戀回想著angle陳那神秘而平靜的笑容，越想越覺得寒氣森森，像是從那笑容中看到了一條無底的深淵。
原本塵埃中開出來的一朵小花，到底是經曆了什麽樣的痛楚和失望，才會成為一朵吞噬人心滅絕希望的毒之花呢？
顧戀胡思亂想著。馬上否定了自己的聯想，肯定都是自己的瞎想吧。自己從沒見過這個女人，憑什麽認為自己的猜測就是正確的呢？
不論如何，顧戀之所以如此反複回想著angle陳的事情，最大的目的隻是為了提醒自己，絕對不要變成她那樣的女人。一個女人若有了如此的絕望。恐怕世上再沒有什麽人或事能夠拯救她的心靈了。
作為一個女人，愛上不該愛的人，已經有太多的教訓和前車之鑒。
顧戀無法保證自己能始終擁有健全的心靈和人格去保持那份無望的愛情。對於佑嘉。她已經盡了最大的心力去克製，有時想接近，有時想遠離，直至最近，才稍有平息。經過那夜於佑嘉的病危。她明白自己最想要的還是於佑嘉的健康和平安，其他一切都不再重要。
可是。人的*在安定下來的時候，總會再次抬頭。顧戀從來不忌憚對於人性報以最惡意的猜忌，尤其是她自己的。
如果自己真的為了於佑嘉不顧一切地進入華悅，做他的左右手，與他朝夕相伴，毫無克製地為他付出自己的全部心力，顧戀怎麽能保證自己對他會完全沒有奢望？
如果發現自己的所有努力都是一場徒勞，這種由不斷挫敗感而天長日久不經意間積累下來的恨意，會不會把自己變成另外一個人？就像塵埃之花經受了長久的毒汁澆灌，會不會最終成長為自己也無法控製的毒花？如同那個angle陳一樣？
顧戀悚然，明白了自己為什麽看到angle陳會如此後怕。因為她原本也開始為於佑嘉那含蓄的邀請而猶豫了，忍不住動了那個念頭，想要去於佑嘉身邊工作。她心裏隨著這個念頭而產生的惶惶不安無法消除，在看到angle陳的照片後，她一瞬間仿佛看到了不顧一切選擇了追隨於佑嘉的未來的某一個時刻可能會變異的自己。
心智強大的人也許永遠不會有這樣的擔心。
但是顧戀知道，自己遠非那樣的人。
可至少，她能有足夠的自知之明來避免自己踏上結局最糟糕的那條路。
無論如何，顧戀告訴自己，絕不能做angle陳這樣的女人，寧願自己的感情永遠無法開花結果也不要那樣決絕慘烈的下場。
若是印容玉知道，自己送給顧戀本意在勸她在感情路上勇敢踏步的雜誌反變成了顧戀提醒自己的一記當頭棒喝，肯定會懊惱不已。
自己的事業隻能依靠自己。自己想做的事情還多著呢，如果這樣靠了於佑嘉的關係進入華悅，自己與他之間也無法保持目前這樣對等的關係了吧。就算於佑嘉不在乎如此的情況，顧戀卻沒法不介意。將自己的事業和感情全部係於於佑嘉一人，這對於佑嘉不公平，對她自己來說更是危險的做法。要不顧一切地追隨於佑嘉，不僅意味著顧戀要放棄自己大部分關於將來事業的打算，也意味著她得放低一部分自尊。即使此時此刻她願意放棄這些打算，願意甘之如飴地放低自尊，但並不代表她會永遠安心於這樣的放棄。
當人性中自私和醜陋的一麵終有一天影響她的那刻，這些所有心甘情願的犧牲都會變成另一場因愛而生的怨恨的源頭——那就是塵埃中生長出的毒之花的由來。
這樣的顧戀無法同於佑嘉身邊其他一開始位置隻是同事的女下屬一樣，可以輕鬆地保持公私分明的態度。
顧戀閉上眼睛，感受微涼的月光緩緩爬過自己的眼瞼。
於公於私，為己為人，她都不能回應於佑嘉的那個邀請。
確實應該是這樣的。
顧戀抹去眼角莫名其妙流出的一滴液體，比月光還涼。
僅僅是這樣的程度而已。她告訴自己，她完全承受得起。
那朵塵埃之中徐徐開放的花朵，最好的結局也隻能是隱沒於塵埃之中，溫柔地消逝。
（這章寫得有點艱難，也有點別扭，嗯……所以發晚了，以後還會再回頭改的，可能……）
見了他，她變得很低很低，低到塵埃裏，但她心裏是歡喜的，從塵埃裏開出花來。
張愛玲一語道盡了許多暗戀者那卑微而幸福的單向感情。
印容玉不明白於佑嘉在顧戀心中的這種奇特而非比尋常的意義，事實上就連顧戀自己有時也不能完全解釋。
但這一刻，顧戀不怕對印容玉坦誠自己的想法。
顧戀沒再望向印容玉，眼神飄渺起來，話語卻更堅定而清晰。
“我不想讓自己變得更自卑。你以為我不知道在他身邊工作會天天看見他，會有機會為他分憂解難，會比以往更接近他嗎？可是，你看他身邊的那些對他暗中欣賞但隻能默默承受的女人，我不想我也變成其中除了他能幹得力的女助手以外就沒有其他的工作夥伴。能夠幫助他的人太多了，我不會是最優秀的那個也不會是讓他印象最深的那個，我沒有為他扭轉全局的能力，也沒有逆天的後台為他解決一切煩惱。所以，其實我很滿意自己現在在他心目中的位置，一個有點特別的普通朋友，一個彼此互相了解可以寬慰的朋友，這個地位遠比他身邊的一個得力員工好多了。”
顧戀自嘲地笑道，“我不是聖人，我的感情始終得不到他的回應，至今我仍然無法對他產生一絲怨恨皆是由於我知道我自己沒有為他做過任何事。一旦我能跟他朝夕相處，日夜為他工作，我怕我會開始怨恨他，怨恨自己為他如此多的付出卻得不到他工作之外的另眼相看。人心總是卑劣自私多過高尚無私，我自己應該也不例外。我沒有自信在為他長期拚命工作後還能對他無怨無悔。因此，印容玉，我不能接受你的建議。你懂了嗎？”
“或者。你真的希望，我成為angle陳那樣為了一份變質的感情最終心理也扭曲的女人嗎？”
印容玉皺眉，想說什麽，被顧戀再次的開口打斷。
“你不要太高估我，我對自己都不敢保證不會變成那樣的人。我相信angle陳一開始也從沒想過要親手把自己的愛人送進監獄，可是，女人的愛並不是永恒不變的，更不會永遠純潔。不要試圖利用我來改變於佑嘉的心意，他不會高興你這麽做。我和他，隻是還不錯的朋友。”
“所以你連為他工作都不敢？”印容玉不是很認同顧戀的說法。但也為她難得的認真動容，“如果喜歡，就努力去做。怎麽到了感情問題上。你這個不是女人的女人想東西這麽複雜？”
“我也覺得，你這個花花公子說起來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哪來這種幼稚的想法，以為靠個女人就能讓人移情別戀？你要是真像於佑嘉一樣有個惦記哪怕幾年也不能忘懷的女人，就能明白了。”
“你說我幼稚？”印容玉瞪她。竟然有人說她這個花花公子在男女情事上幼稚？
“不服氣嗎。要不去於佑嘉那裏評評理？”顧戀好心建議。
“呃……”印容玉想來日方長，以後再看時機。顧戀喜歡於佑嘉是跑不掉的，自己這點小心思她知道也就罷了，還是不要讓於佑嘉知道
思及此，印容玉馬上轉移話題，“好吧。感情的事擺到一邊，我們來談談比較現實的事情吧。關於環盛的新戲《六扇門》，我得到了一個最新情報喲。
顧戀的目光瞄向他。
片刻後。在書房的辰星猛然渾身一震，後背發寒。
“火星人，你去死吧！”剛得知了印容玉告知的環盛最新消息，顧戀打開房門，衝樓上憤恨地大喊道。
隔壁房間裏正在上網管理辰星貼吧的佩月月也不由嚇了一跳。
**************************
深夜。月色明亮，在地上投下一片皎潔的月光。柔和的月色中。室內的所有物件都靜默成大小不一的陰影。
顧戀躺在床上怎麽都睡不著，並不是由於這好得出奇的月色。
她翻來覆去，手背無意碰到了枕邊的一件硬物，表麵光滑。她知道這就是印容玉丟下來的那本《銀色周刊》，angle陳和張橋的恩怨情仇，是本期雜誌的封麵報道。
在《銀色周刊》添油加醋的敘述中，整篇都充斥著一個女人如何因愛生恨妒忌成狂處心積慮複仇最終得償所願的形象。
“從今以後，他沒有別的可想，隻能想著我了。”即使是angle陳麵對記者鏡頭唯一說出的這句話，也被撰寫周刊的作者解讀成了她報仇成功後的莫大的空虛。活脫脫一副武俠小說裏心計毒辣對負心漢愛恨糾結的惡毒怨婦的經典形象的再現。
起初，順著這篇報道那種誇張的手法，顧戀讀此文時毫無感觸，直至看到angle陳那張微笑的照片，配合著她說的那句話，顧戀才感到內心有莫名的寒意湧出。
在印容玉麵前，顧戀不為所動，沒讓他看出什麽。
此時夜深人靜，顧戀想象著一本雜誌中另一個女人的故事和那悲涼的笑意，心裏那種微微的後怕卻隨著月光的清澈而愈發清晰起來。
報道撰寫人沒有讀懂angle陳的那個笑容和那句話，印容玉也沒有讀懂。他們隻看到angle陳親手將昔日愛人送進監牢的事實，卻錯誤地解讀了她的動機。雜誌上認為她是因愛生恨，印容玉認為她是由於獨占欲。
而顧戀，從那個笑容上看到的是絕望。
無論angle陳和張橋今日是何種局麵，能夠彼此扶持了這麽多年，曾經雙方也該是有過一段你情我願相對純潔的時光。然而，時移世易，有個童話般開端的故事卻發展成如此淒絕的收場到底是為了什麽？是男人的野心，還是女人的縱容？
angle陳並不諱言自己出庭作證舉報的事實，甚至有意讓此事大張旗鼓世人皆知。她本可以要求警方嚴格保密，暗中操作此事。但是又為什麽要選擇公開？是生怕別人不知道，還是生怕獄中的張橋不知道？
在報道中還特意提到，舉報前，angle陳早就在經濟上摘清了自己和張橋的關係，她和張橋在賬麵上沒有任何關係，而傳言張橋許多委托她管理的資產也成了她名下的財產。由於舉報有功，而且angle陳除了出麵陪同張橋外，從未實際參與張橋的那些詐騙案件，她在警方麵前聲稱是無意間發現了張橋的詐騙行為後痛徹心扉才選擇了搜集證據舉報。商業罪案調查科不但無法指證她是張橋同夥，還可能因為舉報有功對其進行嘉獎。
此後張橋必定日日夜夜此生都無法忘記自己最大的失敗。更無法忘記這個失敗是由於一個他最信任的女人。
angle陳難道就一點不害怕，這個男人有朝一日出來，會第一個找她複仇？
還是。這才是她的目的？
顧戀回想著angle陳那神秘而平靜的笑容，越想越覺得寒氣森森，像是從那笑容中看到了一條無底的深淵。
原本塵埃中開出來的一朵小花，到底是經曆了什麽樣的痛楚和失望，才會成為一朵吞噬人心滅絕希望的毒之花呢？
顧戀胡思亂想著。馬上否定了自己的聯想，肯定都是自己的瞎想吧。自己從沒見過這個女人，憑什麽認為自己的猜測就是正確的呢？
不論如何，顧戀之所以如此反複回想著angle陳的事情，最大的目的隻是為了提醒自己，絕對不要變成她那樣的女人。一個女人若有了如此的絕望。恐怕世上再沒有什麽人或事能夠拯救她的心靈了。
作為一個女人，愛上不該愛的人，已經有太多的教訓和前車之鑒。
顧戀無法保證自己能始終擁有健全的心靈和人格去保持那份無望的愛情。對於佑嘉。她已經盡了最大的心力去克製，有時想接近，有時想遠離，直至最近，才稍有平息。經過那夜於佑嘉的病危。她明白自己最想要的還是於佑嘉的健康和平安，其他一切都不再重要。
可是。人的*在安定下來的時候，總會再次抬頭。顧戀從來不忌憚對於人性報以最惡意的猜忌，尤其是她自己的。
如果自己真的為了於佑嘉不顧一切地進入華悅，做他的左右手，與他朝夕相伴，毫無克製地為他付出自己的全部心力，顧戀怎麽能保證自己對他會完全沒有奢望？
如果發現自己的所有努力都是一場徒勞，這種由不斷挫敗感而天長日久不經意間積累下來的恨意，會不會把自己變成另外一個人？就像塵埃之花經受了長久的毒汁澆灌，會不會最終成長為自己也無法控製的毒花？如同那個angle陳一樣？
顧戀悚然，明白了自己為什麽看到angle陳會如此後怕。因為她原本也開始為於佑嘉那含蓄的邀請而猶豫了，忍不住動了那個念頭，想要去於佑嘉身邊工作。她心裏隨著這個念頭而產生的惶惶不安無法消除，在看到angle陳的照片後，她一瞬間仿佛看到了不顧一切選擇了追隨於佑嘉的未來的某一個時刻可能會變異的自己。
心智強大的人也許永遠不會有這樣的擔心。
但是顧戀知道，自己遠非那樣的人。
可至少，她能有足夠的自知之明來避免自己踏上結局最糟糕的那條路。
無論如何，顧戀告訴自己，絕不能做angle陳這樣的女人，寧願自己的感情永遠無法開花結果也不要那樣決絕慘烈的下場。
若是印容玉知道，自己送給顧戀本意在勸她在感情路上勇敢踏步的雜誌反變成了顧戀提醒自己的一記當頭棒喝，肯定會懊惱不已。
自己的事業隻能依靠自己。自己想做的事情還多著呢，如果這樣靠了於佑嘉的關係進入華悅，自己與他之間也無法保持目前這樣對等的關係了吧。就算於佑嘉不在乎如此的情況，顧戀卻沒法不介意。將自己的事業和感情全部係於於佑嘉一人，這對於佑嘉不公平，對她自己來說更是危險的做法。要不顧一切地追隨於佑嘉，不僅意味著顧戀要放棄自己大部分關於將來事業的打算，也意味著她得放低一部分自尊。即使此時此刻她願意放棄這些打算，願意甘之如飴地放低自尊，但並不代表她會永遠安心於這樣的放棄。
當人性中自私和醜陋的一麵終有一天影響她的那刻，這些所有心甘情願的犧牲都會變成另一場因愛而生的怨恨的源頭——那就是塵埃中生長出的毒之花的由來。
這樣的顧戀無法同於佑嘉身邊其他一開始位置隻是同事的女下屬一樣，可以輕鬆地保持公私分明的態度。
顧戀閉上眼睛，感受微涼的月光緩緩爬過自己的眼瞼。
於公於私，為己為人，她都不能回應於佑嘉的那個邀請。
確實應該是這樣的。
顧戀抹去眼角莫名其妙流出的一滴液體，比月光還涼。
僅僅是這樣的程度而已。她告訴自己，她完全承受得起。
那朵塵埃之中徐徐開放的花朵，最好的結局也隻能是隱沒於塵埃之中，溫柔地消逝。
（這章寫得有點艱難，也有點別扭，嗯……所以發晚了，以後還會再回頭改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