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沉默的愛
辰星一直注意著天皎的舉動，本能地感覺不對勁。因此當天皎突然竄起身，想對顧戀衝過去時，辰星有充分的時間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我想你還是等酒醒了再談事情比較好。”辰星牢牢地緊握住天皎，對方的拳頭離顧戀隻有幾公分。
佩月月悚然一驚，拉著顧戀急忙後退幾步。
天皎的眼睛已經有些充血，死死瞪住辰星，嘴唇翕動著，不說話，目光裏的恨意更甚，拳頭握得更緊，力氣也更大，慢慢拽著辰星向顧戀靠近。
辰星吊了一天威亞下來，又是發燒又是不吃東西，剛剛才掛了水稍微退燒，本身就沒什麽力氣，剛才要不是早有準備，他根本來不及攔住來勢洶洶的天皎。
此時天皎要跟他拚力氣，辰星還真沒什麽勝算。
顧戀清楚這一點，趕緊上前勸架，“你們兩個都給我鬆開手。辰星，你放開手，這是我的事，你別管！”
“走開！”辰星發覺天皎的表情愈發猙獰，顧戀這時偏偏湊上前來，擔心自己一鬆手，天皎就要把拳頭送到顧戀臉上，反而更加不敢鬆手，咬牙擠出了兩個字。
“你可真擔心他。”天皎嘿嘿笑著，目光一轉，突然就用另一隻手揪住了辰星的衣領，拳頭一轉，緊抓住辰星的肩膀，把他整個人狠狠地往牆那邊一摔。
“砰”地重重一聲悶響，全無力氣防備的辰星趔趄了一下，後背碰到牆壁，生生撞了個結實，鈍痛洶湧來襲，他忍不住輕哼了一聲，眉頭緊皺，痛楚難耐，隨著猛烈的撞擊而突發的眩暈感令他眼前又是一陣陣發黑。他想掙紮著擺脫天皎的桎梏，換來了更為嚴厲迅猛的壓迫。
“就這麽個有氣無力的家夥，你喜歡這種人？”天皎毫不手軟地把辰星靠牆死死壓製住，一手頂住了他的脖子，回頭對顧戀得逞地笑道。
“啊！你幹什麽！”佩月月尖叫起來，丟了花束就過來對天皎拳打腳踢。
天皎一點都不在意佩月月的那點花拳繡腿，隻是看著顧戀。
“你放開辰星，給我放開！”佩月月使勁拍打天皎的後背，眼看他沒有鬆手放人的跡象，又發現辰星臉上的痛苦之色愈來愈濃，想到他的病還沒好，佩月月急得心髒都快跳出來了，完全不知道怎麽辦，四下看看，又撿回了那束花，沒頭沒腦地就向天皎砸去。
花瓣紛紛掉落，金色的，紫紅的，淡藍的，素白的；向日葵，月季，百合，蘭花；大小不一花色不同的花瓣從天皎頭上、背上飄落下來。
天皎依舊毫不理睬。
佩月月的眼淚也隨著花瓣的紛紛碎落噴薄而出，淚落如雨。“你給我放開辰星，他的病還沒好呢，你這個壞人！……”
“他到底有什麽好！你不要我，你選他！”天皎衝顧戀大喊，目光凶狠中有一絲瑩瑩然的閃爍。
天皎此時已經沒有理智可言了，加上之前又灌了酒，顧戀知道除非令他如願或者更深的刺激，否則沒有什麽能停止他的瘋勁。
辰星靠在冰冷的牆上，不但頭暈目眩，連呼吸也變得艱難。天皎揪住了他外套的衣領，越扯越緊。他喘息著，試圖換回一點清醒的力量。
顧戀抱住佩月月，拉開，“月月，你過來，別管他了。”
“可是辰星他……”佩月月帶著哭腔道。
顧戀的手放在她胸前比劃了下，再指指自己，佩月月明白那是“相信我”的意思。半抽泣著走到一邊。
顧戀掏出手機對著天皎如此的姿勢刷刷拍起照片來。閃光燈也開了，照得天皎一時睜不開眼。
“月月，打電話給110。報警說有人尋釁滋事，故意傷人。”顧戀拍完照片後，對佩月月吩咐道。
“嗯？”佩月月遲鈍道。
“天皎，不管你相不相信，辰星不是我的藝人，我工作的對象是夏藝公司。辰星是夏藝一個劇組的演員，是跟我的工作有點關係，但我們確實不是經紀人和藝人的關係。你非要對辰星怎麽樣，那是你的事情，可你現在打人的照片已經被我拍下來了，我們再報個警，發到網絡上一公布，明天你就徹底玩完了。”顧戀對天皎冷然道，條理清晰，語調森然。
“你以為這就能嚇到我嗎？”天皎冷哼著，手下用力了些。
辰星的眉頭皺得更深。佩月月捂住嘴，幾乎又要尖叫。
“辰星怎麽樣，嚴格來說，跟我沒關係，不會對我有什麽影響。不過你馬上就會身敗名裂，一文不值，這樣更能顯出我的價值與可貴。我等著你被華悅徹底拋棄之後，華悅能夠重新認識到我的價值，意識到我具有將一塊爛泥捧成天才的本事，沒有了我，這天才也會重新變回爛泥。你若不在乎自己會變成什麽樣，那就盡管試試。到時不但我能翻身，以前被你踩在腳下的人，也能回過身來踩你踩得更狠，可以十倍百倍地還給你。請繼續。”顧戀拿過佩月月的電話，開始撥打電話，“喂，110嗎？你好，我是……”
天皎一下鬆開了辰星，朝顧戀手上的手機撲過來。
佩月月著急地奔到辰星身邊，扶起他。辰星咳嗽了一聲，大口大口地喘氣。
顧戀後退了幾大步，由著天皎追過來。等天皎來到麵前，她主動掛斷了電話。
天皎驀然醒悟，“你騙我？”
顧戀撥通了自己電話上的一個號碼，接聽起來，“喂，明姐，你不用找了，天皎就在我這兒，你快找人把他帶回去吧。”顧戀把這裏具體的地址報給對方。
天皎聽到明姐的稱呼時，身形一頓。
“你應該是自己偷偷跑出來的吧？明姐很生氣，你應該知道，惹火她有什麽結果。”顧戀打完電話，冷靜地對天皎說。
天皎的神色也稍稍平靜下來，深深地望著顧戀。“我會讓你看著的，沒有你，我也一樣大紅大紫。沒有我，你才是一坨無人理睬的爛泥。”
顧戀笑了笑，她對天皎第一次顯露出如此徹底毫無保留的絕情麵目，“你真有本事，就讓我看著好了，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發瘋給我看你怎麽自毀前程。”
說話間，一輛黑色轎車瞬間開到附近，從車上走出兩個一看就知道是專業保鏢的大漢，兩個人看到天皎就上前來，一左一右夾住他就要往回走。顯然這輛車應該就一直在附近轉悠找人。
天皎沒有掙紮，默默望著顧戀，任旁人帶著他離開。
“放開我，我再說完一句話就走！”天皎忽然大吼。兩個大漢互相對望一眼，鬆開手。
天皎走向顧戀，用手指著她，吸了吸鼻子，趾高氣揚道，“顧戀，你給我等著，等著！我很快就會讓你看到的。”
接著天皎回身，走過一根水泥電線杆的時候，他突然伸出拳頭重重捶了一下。燈光下，天皎拳間的血色迅速蔓延開來，染紅了一片，略微刺痛了顧戀的眼睛。
她隻是靜靜看著，眼也不眨一下，直到天皎不再回頭，被帶上車離開。
“走吧，回家。”顧戀招呼佩月月，濃烈的疲倦紛至遝來。
佩月月看辰星。
他有些回複過來了，氣息漸漸平穩，臉色不是很高興。
“辰星，你沒事吧？”佩月月擔憂地問。
辰星握手成拳，不甘心道，“如果我沒生病，力氣不會比他小的。”
原來他計較的是這個，大概覺得在女孩子麵前被一個比自己小的男人壓製住，覺得沒麵子吧。
“我知道，我知道，我們都知道。”佩月月安慰他。
辰星扶牆慢慢蹲下，看地上那些散亂的花瓣，和被丟在一邊已經不成形的花束。他小心翼翼地撿起一片金黃色的向日葵花瓣，平放在掌心，“這花都沒了，至少帶一小片回家吧。”
小小花瓣顫巍巍地躺在辰星的掌心，金黃的顏色在燈光下煥發出溫暖的微弱光暈。
“你真的很喜歡向日葵啊。”顧戀歎息般地說道。
“你知道向日葵的花語是什麽嗎？”辰星輕掬花瓣，站起身，隨著顧戀慢慢走回家。
顧戀半晌沒說話。氣氛沉默。
佩月月微笑插嘴，“我知道。是沉默的愛。”
其實顧戀和佩月月都知道，知道辰星喜歡向日葵，知道向日葵的花語。就是佩月月不知道，顧戀為什麽不說話。
沉默的愛。因為明知無望，所以唯有沉默。多麽悲傷的花語。
就像她們當初對辰星的感情，單純，熱烈，盲目，無望，永遠不能希冀有回應，隻能如同永遠朝著陽光盛開的向日葵一樣，跟隨著，仰望著，朝朝暮暮，年年月月。
顧戀掏出鑰匙，打開家門。
佩月月招呼著辰星，經過剛才天皎那一出，她很憂慮辰星的病情，希望辰星能盡快休息，躺到床上。
辰星卻不慌不忙，要了個白瓷小碗，盛了半碗清水，又把手裏的向日葵花瓣放入水中，小小的花瓣頓時成了白瓷水碗中一葉黃燦燦的泛波小舟，在水麵上愜意地遊蕩著，看著格外清新養眼。
“真好看。”佩月月半趴在茶幾上，看著水中的向日葵花瓣，驚歎道。
“這樣花瓣就不會枯萎得很快。”辰星自得地說。
“但是會浸死。”顧戀冷冰冰插話道，把體溫計伸到辰星麵前，“你最好現在就讓我們照看一下，謹慎起見，防止升溫。我已經用酒精消毒過，涼白開洗過了，你可以直接用。”
辰星不悅地擰了下眉，但也沒拒絕，接過溫度計，舌頭不自覺地舔了舔溫度計末端，仿佛試溫，神態總像某種小心翼翼嚐試著陌生人送的吃食的小動物。抿了下唇，辰星把溫度計送入嘴裏，表情不是很情願。
“五分鍾後才能拿下來。”顧戀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讓佩月月坐在辰星對麵盯緊，防止他偷工減料提前拿下溫度計。佩月月自是謹遵命令。
辰星不高興地看了看顧戀。嘴裏含著溫度計又不能說話，盯著清水向日葵看了會兒，挑眉一笑，想到了個消磨時間的好主意。
他蘸了蘸碗裏的水，在玻璃茶幾上開始寫起字來。辰星寫的是繁體字，香港人學的中文都是繁體，字跡圓圓滾滾，一筆一劃分外認真。
“寫得真好看。”佩月月狗腿地誇讚。
辰星寫的是四個字，還是向日葵的花語，沉默的愛。
寫完了辰星有意無意地朝顧戀眨眼，然後加了個大大的問號？
“真無聊。”顧戀拿了幹布，一把擦淨，希望也能擦去自己心裏的那絲混亂情緒。
辰星一直注意著天皎的舉動，本能地感覺不對勁。因此當天皎突然竄起身，想對顧戀衝過去時，辰星有充分的時間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我想你還是等酒醒了再談事情比較好。”辰星牢牢地緊握住天皎，對方的拳頭離顧戀隻有幾公分。
佩月月悚然一驚，拉著顧戀急忙後退幾步。
天皎的眼睛已經有些充血，死死瞪住辰星，嘴唇翕動著，不說話，目光裏的恨意更甚，拳頭握得更緊，力氣也更大，慢慢拽著辰星向顧戀靠近。
辰星吊了一天威亞下來，又是發燒又是不吃東西，剛剛才掛了水稍微退燒，本身就沒什麽力氣，剛才要不是早有準備，他根本來不及攔住來勢洶洶的天皎。
此時天皎要跟他拚力氣，辰星還真沒什麽勝算。
顧戀清楚這一點，趕緊上前勸架，“你們兩個都給我鬆開手。辰星，你放開手，這是我的事，你別管！”
“走開！”辰星發覺天皎的表情愈發猙獰，顧戀這時偏偏湊上前來，擔心自己一鬆手，天皎就要把拳頭送到顧戀臉上，反而更加不敢鬆手，咬牙擠出了兩個字。
“你可真擔心他。”天皎嘿嘿笑著，目光一轉，突然就用另一隻手揪住了辰星的衣領，拳頭一轉，緊抓住辰星的肩膀，把他整個人狠狠地往牆那邊一摔。
“砰”地重重一聲悶響，全無力氣防備的辰星趔趄了一下，後背碰到牆壁，生生撞了個結實，鈍痛洶湧來襲，他忍不住輕哼了一聲，眉頭緊皺，痛楚難耐，隨著猛烈的撞擊而突發的眩暈感令他眼前又是一陣陣發黑。他想掙紮著擺脫天皎的桎梏，換來了更為嚴厲迅猛的壓迫。
“就這麽個有氣無力的家夥，你喜歡這種人？”天皎毫不手軟地把辰星靠牆死死壓製住，一手頂住了他的脖子，回頭對顧戀得逞地笑道。
“啊！你幹什麽！”佩月月尖叫起來，丟了花束就過來對天皎拳打腳踢。
天皎一點都不在意佩月月的那點花拳繡腿，隻是看著顧戀。
“你放開辰星，給我放開！”佩月月使勁拍打天皎的後背，眼看他沒有鬆手放人的跡象，又發現辰星臉上的痛苦之色愈來愈濃，想到他的病還沒好，佩月月急得心髒都快跳出來了，完全不知道怎麽辦，四下看看，又撿回了那束花，沒頭沒腦地就向天皎砸去。
花瓣紛紛掉落，金色的，紫紅的，淡藍的，素白的；向日葵，月季，百合，蘭花；大小不一花色不同的花瓣從天皎頭上、背上飄落下來。
天皎依舊毫不理睬。
佩月月的眼淚也隨著花瓣的紛紛碎落噴薄而出，淚落如雨。“你給我放開辰星，他的病還沒好呢，你這個壞人！……”
“他到底有什麽好！你不要我，你選他！”天皎衝顧戀大喊，目光凶狠中有一絲瑩瑩然的閃爍。
天皎此時已經沒有理智可言了，加上之前又灌了酒，顧戀知道除非令他如願或者更深的刺激，否則沒有什麽能停止他的瘋勁。
辰星靠在冰冷的牆上，不但頭暈目眩，連呼吸也變得艱難。天皎揪住了他外套的衣領，越扯越緊。他喘息著，試圖換回一點清醒的力量。
顧戀抱住佩月月，拉開，“月月，你過來，別管他了。”
“可是辰星他……”佩月月帶著哭腔道。
顧戀的手放在她胸前比劃了下，再指指自己，佩月月明白那是“相信我”的意思。半抽泣著走到一邊。
顧戀掏出手機對著天皎如此的姿勢刷刷拍起照片來。閃光燈也開了，照得天皎一時睜不開眼。
“月月，打電話給110。報警說有人尋釁滋事，故意傷人。”顧戀拍完照片後，對佩月月吩咐道。
“嗯？”佩月月遲鈍道。
“天皎，不管你相不相信，辰星不是我的藝人，我工作的對象是夏藝公司。辰星是夏藝一個劇組的演員，是跟我的工作有點關係，但我們確實不是經紀人和藝人的關係。你非要對辰星怎麽樣，那是你的事情，可你現在打人的照片已經被我拍下來了，我們再報個警，發到網絡上一公布，明天你就徹底玩完了。”顧戀對天皎冷然道，條理清晰，語調森然。
“你以為這就能嚇到我嗎？”天皎冷哼著，手下用力了些。
辰星的眉頭皺得更深。佩月月捂住嘴，幾乎又要尖叫。
“辰星怎麽樣，嚴格來說，跟我沒關係，不會對我有什麽影響。不過你馬上就會身敗名裂，一文不值，這樣更能顯出我的價值與可貴。我等著你被華悅徹底拋棄之後，華悅能夠重新認識到我的價值，意識到我具有將一塊爛泥捧成天才的本事，沒有了我，這天才也會重新變回爛泥。你若不在乎自己會變成什麽樣，那就盡管試試。到時不但我能翻身，以前被你踩在腳下的人，也能回過身來踩你踩得更狠，可以十倍百倍地還給你。請繼續。”顧戀拿過佩月月的電話，開始撥打電話，“喂，110嗎？你好，我是……”
天皎一下鬆開了辰星，朝顧戀手上的手機撲過來。
佩月月著急地奔到辰星身邊，扶起他。辰星咳嗽了一聲，大口大口地喘氣。
顧戀後退了幾大步，由著天皎追過來。等天皎來到麵前，她主動掛斷了電話。
天皎驀然醒悟，“你騙我？”
顧戀撥通了自己電話上的一個號碼，接聽起來，“喂，明姐，你不用找了，天皎就在我這兒，你快找人把他帶回去吧。”顧戀把這裏具體的地址報給對方。
天皎聽到明姐的稱呼時，身形一頓。
“你應該是自己偷偷跑出來的吧？明姐很生氣，你應該知道，惹火她有什麽結果。”顧戀打完電話，冷靜地對天皎說。
天皎的神色也稍稍平靜下來，深深地望著顧戀。“我會讓你看著的，沒有你，我也一樣大紅大紫。沒有我，你才是一坨無人理睬的爛泥。”
顧戀笑了笑，她對天皎第一次顯露出如此徹底毫無保留的絕情麵目，“你真有本事，就讓我看著好了，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發瘋給我看你怎麽自毀前程。”
說話間，一輛黑色轎車瞬間開到附近，從車上走出兩個一看就知道是專業保鏢的大漢，兩個人看到天皎就上前來，一左一右夾住他就要往回走。顯然這輛車應該就一直在附近轉悠找人。
天皎沒有掙紮，默默望著顧戀，任旁人帶著他離開。
“放開我，我再說完一句話就走！”天皎忽然大吼。兩個大漢互相對望一眼，鬆開手。
天皎走向顧戀，用手指著她，吸了吸鼻子，趾高氣揚道，“顧戀，你給我等著，等著！我很快就會讓你看到的。”
接著天皎回身，走過一根水泥電線杆的時候，他突然伸出拳頭重重捶了一下。燈光下，天皎拳間的血色迅速蔓延開來，染紅了一片，略微刺痛了顧戀的眼睛。
她隻是靜靜看著，眼也不眨一下，直到天皎不再回頭，被帶上車離開。
“走吧，回家。”顧戀招呼佩月月，濃烈的疲倦紛至遝來。
佩月月看辰星。
他有些回複過來了，氣息漸漸平穩，臉色不是很高興。
“辰星，你沒事吧？”佩月月擔憂地問。
辰星握手成拳，不甘心道，“如果我沒生病，力氣不會比他小的。”
原來他計較的是這個，大概覺得在女孩子麵前被一個比自己小的男人壓製住，覺得沒麵子吧。
“我知道，我知道，我們都知道。”佩月月安慰他。
辰星扶牆慢慢蹲下，看地上那些散亂的花瓣，和被丟在一邊已經不成形的花束。他小心翼翼地撿起一片金黃色的向日葵花瓣，平放在掌心，“這花都沒了，至少帶一小片回家吧。”
小小花瓣顫巍巍地躺在辰星的掌心，金黃的顏色在燈光下煥發出溫暖的微弱光暈。
“你真的很喜歡向日葵啊。”顧戀歎息般地說道。
“你知道向日葵的花語是什麽嗎？”辰星輕掬花瓣，站起身，隨著顧戀慢慢走回家。
顧戀半晌沒說話。氣氛沉默。
佩月月微笑插嘴，“我知道。是沉默的愛。”
其實顧戀和佩月月都知道，知道辰星喜歡向日葵，知道向日葵的花語。就是佩月月不知道，顧戀為什麽不說話。
沉默的愛。因為明知無望，所以唯有沉默。多麽悲傷的花語。
就像她們當初對辰星的感情，單純，熱烈，盲目，無望，永遠不能希冀有回應，隻能如同永遠朝著陽光盛開的向日葵一樣，跟隨著，仰望著，朝朝暮暮，年年月月。
顧戀掏出鑰匙，打開家門。
佩月月招呼著辰星，經過剛才天皎那一出，她很憂慮辰星的病情，希望辰星能盡快休息，躺到床上。
辰星卻不慌不忙，要了個白瓷小碗，盛了半碗清水，又把手裏的向日葵花瓣放入水中，小小的花瓣頓時成了白瓷水碗中一葉黃燦燦的泛波小舟，在水麵上愜意地遊蕩著，看著格外清新養眼。
“真好看。”佩月月半趴在茶幾上，看著水中的向日葵花瓣，驚歎道。
“這樣花瓣就不會枯萎得很快。”辰星自得地說。
“但是會浸死。”顧戀冷冰冰插話道，把體溫計伸到辰星麵前，“你最好現在就讓我們照看一下，謹慎起見，防止升溫。我已經用酒精消毒過，涼白開洗過了，你可以直接用。”
辰星不悅地擰了下眉，但也沒拒絕，接過溫度計，舌頭不自覺地舔了舔溫度計末端，仿佛試溫，神態總像某種小心翼翼嚐試著陌生人送的吃食的小動物。抿了下唇，辰星把溫度計送入嘴裏，表情不是很情願。
“五分鍾後才能拿下來。”顧戀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讓佩月月坐在辰星對麵盯緊，防止他偷工減料提前拿下溫度計。佩月月自是謹遵命令。
辰星不高興地看了看顧戀。嘴裏含著溫度計又不能說話，盯著清水向日葵看了會兒，挑眉一笑，想到了個消磨時間的好主意。
他蘸了蘸碗裏的水，在玻璃茶幾上開始寫起字來。辰星寫的是繁體字，香港人學的中文都是繁體，字跡圓圓滾滾，一筆一劃分外認真。
“寫得真好看。”佩月月狗腿地誇讚。
辰星寫的是四個字，還是向日葵的花語，沉默的愛。
寫完了辰星有意無意地朝顧戀眨眼，然後加了個大大的問號？
“真無聊。”顧戀拿了幹布，一把擦淨，希望也能擦去自己心裏的那絲混亂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