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雲幻和鳳惜的離去,水閣內的眾人也三三兩兩的離去。


    去時路雖然依舊燈影幢幢,暗香沉浮,卻已少了來時的熱鬧和喧囂。


    鳳惜和雲幻並肩走在出宮的路上,不知是為了故意避開其它要出宮的朝臣和各國使者,還是雲幻素來喜靜的緣故。兩人並未走出宮的大道,而是走的一條幽香小徑。


    四周花樹林立,暗香沉浮間,兩人的身影緩緩前行,誰也沒有開口打破一路的沉寂,唯有點點皎月清輝自頭頂落下,將兩人的身影拉的格外欣長。


    “為何要向熹妃討十色雪蘭?”一路無語,終是在臨近宮牆的時候,雲幻率先打破了四周的沉默。


    “拿來觀賞啊。”鳳惜答的十分幹脆,纖細的手指不時撥弄著一枝不知何時采下的花枝,那漫不經心的模樣,仿若十色雪蘭真的是討來觀賞的一般。


    “鳳惜,別讓本王問第三次。”驟然停下腳步,雲幻高大的身形一下就擋在了鳳惜麵前,籠罩了她四周大片光影。


    鳳惜一時收腳不及,額頭徑直撞在了雲幻的胸口處,吃痛抬頭的刹那,剛好對上雲幻那雙深邃不見底的琉璃色眸子。


    不知為何,每次一對上雲幻那雙琉璃色的眸子,鳳惜都會輕而易舉的被吸入其中。


    那種無法自控的感覺,讓她十分不爽。


    “十色雪蘭為引做成的藥丸可護心脈,我有用處。”片刻的失神後,鳳惜微斂眸光,垂眸看著手中的花枝,淡聲說道。


    “你要護心脈的藥做什麽?”雲幻聞言頓時劍眉微皺,下意識向鳳惜追問道。


    一個連幻靈都不會凝聚的人,除非重傷,否則並不需要這種可護心脈的靈藥。


    突然想到鳳惜在找火菩提,冰羽和三生果,雲幻倏然一把抓住鳳惜的手腕,沉聲問道。


    “鳳惜,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本王?”


    “王爺,這是我自己的私事,您好像管的太多了。”被雲幻身上突然散發出來的氣勢所壓,鳳惜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同時想要將手自他手中抽出來,可奈何力氣不及雲幻。鳳惜氣惱之下,不禁抬眸瞪著雲幻說道。


    “鳳惜,看來你將本王的警告都忘得一清二楚了。在本王沒有拿到九葉冰果之前,你若再找死,本王決不饒你。”不知為何,在聽見鳳惜說起不想讓他管她私事的時候,雲幻心底驟然躥起了一股無名的怒火,握著鳳惜的手腕的手力道也大了幾分。


    “所以說王爺今晚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拿到九葉冰果了?”麵對雲幻低沉的臉色,鳳惜倏然輕輕一笑,悠悠的開口問道。


    “你以為呢?”雲幻眼眸微眯,沉眸看著眼前笑靨如花的女子,張了張口,明明想要說不隻是因為九葉冰果,卻又在說出口的時候生生換成了另外一句話。


    你以為呢?


    簡單的一句反問卻像是一張無形的網落在鳳惜心底,將她那些本就不該泛起的思緒全部都給壓了回去。


    她在雲幻眼中不過就是一個連幻靈都不會凝聚的廢物而已,如今能夠站在他的身邊,也是因為九葉冰果。


    至於其它的,她本就不該奢望,也不能奢望。


    “王爺的警告鳳惜都記著呢,天色不早了,王爺是不是該讓我回去了。”將心底的思緒收斂好之後,鳳惜依舊笑吟吟的看著雲幻。


    那煜煜生輝的眼眸看起來本該清澈動人,卻因為那一抹流淌的疏離之意讓人生出一抹惱怒來。


    四目相交,兩人眼底深處皆有微光湧起,卻又因為誰的倔強,而生生的讓那微光一點一點的消失在目光深處。


    “鳳惜,記住你今天的話。”半晌的沉寂後,雲幻倏然一把鬆開鳳惜,目光冰冷的落下一句,轉身拂袖而去。


    目送著雲幻的身影消失在了小徑盡頭,鳳惜臉上的笑意才一點一點的散去,取而代之的一抹連她自己都說不出來的孤獨和迷茫之意。


    她知道雲幻生氣了,可她能怎麽辦?


    告訴雲幻她要重塑經脈,所以需要用十色雪蘭護住心脈?


    可是雲幻知道了,又能如何……


    她與他,不過隻是一場交易牽扯,連最基礎的信任都談不上。


    背靠著身後一棵開的格外燦爛的花樹,鳳惜輕輕閉目,腦海中不斷閃過左相府當初被滅門時的慘景。


    曾經她最信任的人,在他們大婚的前一夜,毫不留情的將她推入了地獄。


    那種痛,鳳惜至今依舊記憶猶新。


    “嗬嗬……鳳惜,這個世上,除了自己,你還能相信誰?”


    一聲低喃隨風而散,燈影搖曳間,纖細的身影漸行漸遠,濺落一地輕塵。


    鳳惜回到大將軍府的時候,已經快臨近子夜時分。熹妃宮中的十色雪蘭已經讓人送了過來,但卻未見聽雨和輕塵的身影。


    “玫兒,聽雨他們一直都未回來?”看著桌上的十色雪蘭,鳳惜心中並未升起半絲喜悅之色,反倒像是壓著一塊石頭一般。


    “沒有,小姐,他們會不會出事了?”玫兒輕輕搖頭,眉目間也染上了一層擔憂之色。


    鳳惜眼眸微沉,沉吟片刻之後便將身上的宮裝迅速脫下,換上了一身黑色夜行衣,正欲進宮,卻見兩道身影一前一後的進了院子。


    “小姐……”


    見前麵一人是聽雨,鳳惜心中壓著的石頭這才無聲落下。


    “怎麽回來的這麽晚?有血腥味,你受傷了?”剛剛走到聽雨身側,一股濃鬱的血腥味迎麵襲來,讓鳳惜再度皺起了秀眉。


    “出來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了機關,小傷而已,不礙事。”聽雨輕輕搖頭,轉身向輕塵做了一個手勢,輕塵會意的身子一旋,腳尖在地上一點,人便又折身出了院子,不一會兒就聽見院子外傳來幾聲悶響。


    鳳惜眼眸微眯,看來大將軍府的這些人近來膽子越發的大了,竟然敢派人暗中盯著她了。


    “小姐,我們把三生果帶回來了。”見外麵剛剛跟過來的人被輕塵給處理了,顧不得處理身上的傷口,聽雨徑直拉著鳳惜進了屋子,將手中的一個錦盒遞給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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