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直了直身子,看了一眼王羸。她斷定這個錦衣衛在撒謊。


    片刻功夫,朱見濬小朋友那幼小單薄的胸上也立起了數根銀針。


    “多少錢?”王羸打破了沉默問道。


    “隨便給吧。”老人沒有抬頭,繼續紮針。


    那塊玉足以證明這孩子來自皇宮。


    “多長時間,他能醒來?”


    “三天。送來的太遲了。三天,這孩子不能離開這裏,三天內我謝絕所有的患者,隻給他治。幸許能保住這孩子的命。”


    王羸沉思著:三天!如何隱滿祈王府的人不發現祈王已出府。若被發現,那麻煩就更大了。


    那還絕不是一般的麻煩!若發現是他不明不白的暗自帶著昏迷的祈王出府,那自家三族性命都將不保。


    王羸頓感壓力如山。他甚至有些後怕,後悔把小祈王帶出來。


    王羸看看滿身銀針的小祈王,萬貞兒的哭喊猶在耳旁。


    為了貞兒他願意冒這個險。


    但自己是絕不能在這裏呆上三天的,祈王府那一邊他必須當班到崗。


    “先生,商量個事兒。”王羸思揣著怎麽對老人說。


    老人那隻獨眼掃了下王羸,低下頭繼續忙活著。


    “這三天,我有公務在身,這孩子就交由你代為照看。三日後來接,定當重謝。”


    老人沒有抬頭,在燈焰上燎燒著一根銀針,“壯士請便,老朽當盡心醫治。”


    “謝,我這就得走了。”王羸看了眼滿身銀針的朱見濬,“先生,拜托了!”


    王羸轉身出門,消失在夜色之中。


    老人拴上門,轉身靠在門上看著那個孩子。


    大內禦醫成群,高手如林,為什麽把這個孩子深夜送到這裏?莫不是那個廢太子,被貶出宮外的可憐小祈王?也隻有他才有可能到這裏。


    父親位被篡,自己太子位被廢,可憐的孩子!


    這個正直忠義的老人對這個孩子心生無限憐憫。


    老人從牆角裏提起一塊木牌,拿起桌上小盒子裏的一塊白粉塊,在上麵寫了一行字:告知:有事外出,三日後返。


    老人開門出去,返身把門鎖上,把木牌掛於門上。然後繞到後門回到屋裏。


    他要揭盡全力救這個可憐的孩子。


    王羸回到祈王府。作為“保衛”祈王的侍衛,他是有資格在祈王府裏走動的。


    王羸有意無意的在祈王的寢殿前轉悠。他最擔心的是有人發現祈王不在寢殿。


    所幸的是:兩天了,沒有人來看這個祈王的死活。夜裏也隻有一個小丫頭,悄然跑來伏在門上、窗上聽裏邊的動靜。


    他還聽到那個小丫頭自言自語的聲音:“萬姑姑,門是鎖上的,裏邊沒有動靜兒,沒有,一點兒都沒有。也許祈王歿了。我沒辦法,我沒辦法!看來他們是想要他死的。”


    這是唯一一個關心小祈王死活的小丫頭,可能是那晚衣衫反穿的那個丫頭,貞兒的小貼心。


    看著清涼冷寂的月光下,這個怕的身體縮成一團,目光驚恐四顧,說話口舌打顫的可憐小丫頭,王羸悄然跟在她身後,護送她回到洗衣坊。


    第三天,王羸站在祈王寢殿不遠處的海棠樹下。


    隻要今天不出問題,今晚小祈王就可安然回來,一切安好。


    佛祖保祐!王羸在心裏祈禱著。


    這三天對他來說太漫長了!太煎熬了!也不知貞兒在那邊怎樣?


    現在眼前的一個問題是:錢。上那兒弄錢給那個老頭兒,還必須是一筆可觀的錢。是男人,許下的承諾必須兌現的。


    為了來到貞兒身邊,辭去提綺之職,賣通張萬戶來到這裏做祈王府的“護衛”,積蓄已用光了。


    上那兒去弄那筆錢呢?王羸苦苦的思索著。突然,眼前一亮,“那塊玉,對,那塊玉!看成色至少價值萬兩。別無他法,就這樣吧。”


    王羸想起了祈王脖子上戴的那塊玉,雖然離的遠,但那玉溫潤晶瑩的成色告訴他,絕對是塊值錢的好玉。


    早就站在王羸身後的那個人,聽到王羸嘟嚷什麽玉,臉上露出譏諷的笑意:新來的這家夥,這幾天老在祈王寢殿前轉悠,原來是個想偷玉的賊!決不能讓他進去。


    “啪!”他伸手一掌,重重的拍在王羸的肩膀上。


    專注想心事的王羸受此一拍,大驚,忙回頭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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