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屋,我的目光也依然沒能從藍老板身上挪開。她的身高足有一米七十多,頭發烏黑濃密,看起來端莊華貴。很多人上了歲數之後身體就站不直了,但是駝背、佝僂這種情況在藍老板身上完全沒有出現,如果隻看背影,甚至會覺得看到的是個三十多歲正當年的女人。


    “過來坐吧,茶是剛煮的,我估算著你也差不多快到了,所以提前煮好了。”藍老板一邊用說一邊把我讓到茶桌旁,並為我倒了一碗茶。


    我趕忙把骨灰盒先放到一旁,一邊向她道著謝,一邊接過茶碗喝了一口。


    我對茶沒有任何研究,隻覺得這口茶又苦又澀的,很難喝。但出於禮貌,我還是捏著鼻子把茶水咽了下去。


    “很苦吧?”藍老板笑著問了句。


    我尷尬地笑了笑,老實地衝她點了點頭。


    “嗯,所謂良藥苦口,我這裏的茶大多數都能藥用,你現在喝的就正對你現在的症。”


    “對我的症?”我詫異道。


    “還記得我之前跟你說過的話吧?”


    “鬼母的事嗎?”


    藍老板點了點頭道:“我跟袁通了解過你的情況,猜你是短時間內接觸了太多跟鬼有關的東西,再加上頻繁喝鬼血,血毒未清,所以才讓你變成了‘鬼母’。這碗茶是幫你清理血毒的,我這裏還給你準備了一包,以後如果逼不得已還需要喝鬼血的情況,事後就泡一碗茶,晚上喝,這樣能幫你快速恢複。”藍老板耐著心地向我講解著,並把一個用牛皮紙打包好的方形小包裹推到了我的麵前。


    “多謝藍老板,讓你費心了。那個……袁通的骨灰,我帶回來了。”我有些生硬地轉了個話題,轉身把骨灰盒取出來放在了茶桌上麵。


    藍老板看了眼骨灰盒,剛剛還浮在臉上的微笑一下子消失不見了,眼裏也多了濃重的傷感。


    “唉,長壽最讓人感到痛苦的就是看著身邊的人一個一個地離開,就連自己的晚輩也走在自己前麵。”藍老板憂傷地說著,並用手輕輕摸著骨灰盒。


    “您和袁通是……”我試探著問了一下,但並沒有把話問完。


    “他從小沒爹沒媽,十三歲的時候跟著我學習,算是我把他帶大的,雖然沒有血緣關係,但他還是喊我一聲‘媽’。”藍老板聲音微顫地回答道,眼裏也泛起了淚光。


    “對不起。”我趕緊道歉。


    “沒事,這不怪你,隻能說是劫數難逃。你快坐,別一直站著。再跟我說說,袁通他是怎麽死的,受罪了嗎?”藍老板問。


    “他……他一路破解了所有的機關,帶我們進到最裏麵的山洞,也找到了想要找的東西。結果地震了,地下水灌進洞裏,他被困住、淹死了。”我撒了個謊,不想讓藍老板知道袁通其實是被一群怪魚活活咬死的。


    “淹死的嗎?總算落得全屍。”藍老板看似欣慰地笑了笑。


    我在一旁卻聽得一皺眉——袁通不僅死得一點都不痛快,也根本沒落得全屍,我把他背出去的時候隻剩下半個身子,還有一條腿的骨頭不知道掉到了哪裏,根本沒能找回來。


    “他會化成鬼嗎?”我有些擔心地問。


    “這個我也說不好,也許會,也許不會。但就算化成了鬼,我想他的魂魄也不可能離開那個要了他命的山洞,你不用擔心。”


    “不,我不是擔心我自己,隻是覺得人死了就應該得到安息。”我連忙道。


    “人死皆空。就算變成了鬼,那也隻是留著他生前記憶的一種其他東西,那已經不是他了,所以你不用想那麽多。”藍老板安撫道。


    我衝她點了點頭,又拿出提包,把裝在裏麵的現金都拿了出來。


    “這是袁通這次工作的酬勞,每天五萬,按七天算的。另外雇主還多給了二十萬的慰問金,加在一起總共是五十五萬,都在這了。”我如實地把錢數報了上去,自己一分也不想拿。


    “不用,我並不缺錢用。這錢還是你拿去用吧,年輕人做事業剛起步的時候是需要錢的,這錢放在你那比留給我有用得多。”藍老板推辭道。


    “別別別,這錢我無論如何都不能要!”我連忙擺手道:“袁通走了,這錢在我看來就跟用他的命換回來的一樣,我拿了心裏怎麽可能踏實得了,花著都會覺得不安。您就收著吧,或者捐給其他有需要的人也好,就當替他做善事好了,反正我是不能要的。”


    “這裏麵應該也有你的酬勞吧?”


    “不不不,我真無所謂的。再說,之前他已經把我的那份酬勞預付了。”我道。


    “那……那好吧,你說得我也能理解,既然你不要錢,那我就拿這些錢去資助一些貧困山區的孩子,這樣你心裏也能好受一些吧?”


    “嗯!就麻煩您了!”我用力點頭道。


    “唉……好了!不說讓人難過的事情了!說說將來吧,出了這樣的事,我想你應該不打算再像袁通或者秋力生那樣做這一行的工作了吧?”藍老板換了個話題問道。


    “我是不打算做這行了,但是具體幹什麽我現在也沒想好。我沒什麽技能,從十四開始我就跟二叔學算卦、學風水,現在突然要換個別的行當了,我一時也想不出到底做點什麽好。”我坦白道。


    “那我給你提個建議,看看你願不願意接受。”


    “好,您說。”我道。


    “我跟你叔叔秋力生接觸也很多,跟你爺爺也認識。當初你叔跟袁通他倆一起打拚的時候,我是反對的。我的話也很直白,一個算卦的,就應該跟你爺一樣,老老實實坐在家裏給人算卦,幫著人看看陽宅、陰宅的風水,人有錢就賞點,沒錢就當是做善事積陰德,這樣不是挺好嘛。結果非要做什麽偏財夢,去挖古人的祖墳,從死人身上發財,幹這種缺德的事是早晚要遭報應的。”


    “所以說,您的意思是我還是做算卦的生意?”我問。


    “嗯。袁通的死跟你所做的行業其實沒有關係,是他自己不聽勸,就算是自作自受。隻要你能安分下來,別往盜墓挖墳這行當裏麵靠,其實是不會有事的。至於鬼這些東西,這世上又能有多少惡鬼、惡靈?就算真遇到了,用你的本事幫那些無助的人解決了麻煩,這未嚐不是一件好事。總之,切記要持心守正。”藍老板建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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