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二話不多說,轉頭就想跑。大概是因為一整天沒吃東西又一直拉肚子的關係,我的兩條腿竟在這關鍵的時候軟了,剛跑出兩步我竟然膝蓋一軟,一下子摔倒在了地上,而那炸雞柳的老板也從後麵追了上來,一把抓住了我的肩膀。


    我知道跑不掉了,索性跟他拚了,於是把藥一扔,攥緊了拳頭準備回身給他腮幫子來一拳。可當我轉過頭的同時,我卻發現對方似乎並沒有要揍我的意思,而是笑嗬嗬地站在那裏道:“你肯定是秋實!要不然也不能見我就跑!”


    我詫異地看著他,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什麽是好,因為在我的印象裏,這小子可不是這麽客氣的人。


    這小子跟我是同一所初中的,我忘了他的全名了,隻記著外號叫大齊。我上初中的時候雖然不愛學習,還經常逃課,但從來不參與學校打架這種事,一般遇到外校來搗亂的,我都遠遠躲開,甚至連看熱鬧都懶得去看。


    這個大齊也不是愛學習的主,而且經常打架惹事,因為總打架,在學校裏還挺出名。


    按說我根他這類人是不太可能產生什麽交集的,偏偏這個大齊看上了我班一個叫劉愛群的女生,而這個劉愛群正巧跟我住在同一個小區,所以放學之後我倆經常同路,於是大齊就把我當成了眼中釘。


    在初三上學期剛入冬的時候,劉愛群送給了我一條圍巾,說是提前送給我的生日禮物。


    按照現在的審美來說,劉愛群是那種可愛萌蘿莉型的小美女。但當時我就是覺得她太矮了,而且還是平胸,所以對她根本沒有半點興趣,隻是因為跟她住得比較近,所以偶爾一起同路回家而已。


    我那時候也聽說了大齊在追劉愛群的傳聞,為了避免惹上麻煩,我甚至特意避開劉愛群。但劉愛群顯然不太在意傳聞之類的事情,也沒考慮一下我的立場,偏偏還要送我禮物。


    我為了自保,沒收那條圍巾,還很直白地跟她說,我對她沒那方麵的意思,隻拿她當鄰居而已,還讓她以後別老纏著我,免得被人誤會。


    劉愛群聽後含著眼淚轉頭跑開的。我有點後悔,感覺自己可能是太自私了,但就算我追過去了也沒什麽好說的,所以最後我也沒去管她。


    結果就因為我對劉愛群做了這麽絕情的一件事,當天晚上大齊帶著三個小子把我堵在了校門口。我一看他們來勢洶洶,立刻明白了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事,所以我幹脆把書包一扔,轉頭就往學校後院牆那邊跑。


    大齊他們自然追過來要揍我。


    我翻過牆一路往家跑,跟著大齊的那兩個小子跑了一會就停下了,隻剩大齊一個人在後麵猛追。


    當時我個頭還不到1米七,大齊都已經一米八十多了,我肯定不敢跟他動手打架,所以就算隻剩他一個人我也隻能拚命往家裏跑。


    我的體力也不怎麽樣,才跑了一半路程我就上氣不接下氣了。正巧這時我看到路邊有幾個人在清理下水道,旁邊放著通下水道的大竹竿。我跑過去抓起了竹竿子回頭就往大齊身上懟,結果這一下子用力過猛,竟懟在了他的臉上。


    大齊被懟得滿臉是血,我一害怕,已經快倒空的體力又回來了,撒開腿一溜煙跑回了家裏。


    之後的一個星期我都沒敢去上學,就怕去了學校會挨揍,一直到有人跟我說大齊轉學了,我這才敢返回學校。


    我不知道大齊為什麽轉學,我還特意去問過一些人,但誰都不知道是怎麽回事。我自己琢磨著可能是大齊被我打破相了,去整容了,或者在什麽地方閉關修煉準備重出江湖弄死我,所以整個初三一年我都過得戰戰兢兢的。


    畢業之後,我爸不讓我上學了,讓我去跟二叔學算卦。離開了黑龍江,到了河北,我總算不用擔心大齊這件事了,慢慢的就把這個人都給忘了。


    沒想到時隔六年,我竟再一次遇見了當年那個被我一竹竿子懟轉學的小霸王,而更讓我意外的是,他竟然在醫院門口擺攤賣起了炸雞柳,而最最讓我吃驚的是,他竟然沒為了當年那一竹竿的事找我報仇,還一臉笑容地跟我打招呼!


    這……


    這實在是讓我倍感意外,吃驚不已。


    “你是……是大齊吧?”我有些懷疑地問道。


    “是我!看這!”說著,他湊近我指了下自己的鼻子,在他鼻梁上有一個非常明顯的凹痕。“看到這道疤了沒?這就是那時候你給我弄的。”


    我尷尬地笑了笑,“這個實在是不好意思,當時我也是害怕嘛,就逮著什麽用什麽了。”


    “沒事,你不用害怕,誰還會為小時候打架的事記仇啊!起來吧!”說著,大齊拽了下我的胳膊,把我從地上拉了起來。


    我詫異地打量著大齊。


    六年沒見,他的變化非常大,之前他的發型很時髦,現在則是貼頭皮的寸頭,臉上胡子拉碴的,顯得有些邋遢,也很滄桑,完全不像二十出頭的年輕人。他的背略微有些駝,再加上我現在也有一米八了,所以感覺他比以前矮了很多,也瘦了不少,總之看起來沒有初中時那麽可怕了。


    “你怎麽炸起雞柳了?”我詫異地問。


    大齊摸了摸光禿禿的腦袋,咧嘴笑著說:“我也沒什麽可幹的,初中也沒畢業,也沒什麽技術,就這個還挺簡單的,就弄了這麽個小攤,混混日子唄。你呢?一直都在扶清來著?”


    “沒,剛回來不久,之前都在河北那邊忙活來著。話說,你初三到底是為什麽轉學的?不會真因為被我……”我朝他鼻子示意著問道。


    “不是不是,跟你沒有關係,這點小傷還至於讓我沒臉去學校嗎?不怕你笑我,那天晚上我琢磨了一宿怎麽把你弄死,結果沒弄死你,倒是把別人弄死了。”說著,大齊再次無奈的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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