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是說,路路和路阿姨都不見了。我去問了薛伯伯,他說她們走了,以後都不會回來了,還叫我不要再問這件事。”哥哥終於把完整的答案說了出來。


    “怎麽會這樣?”歐麟頓時麵如死灰,“路路為什麽不辭而別?她至少要來跟我說一聲啊……”


    “阿弟,你別擔心,我一定會把路路找回來的。”哥哥很鄭重的承諾,但他沒有做到這件事。


    他在醫院裏等啊等,等了一年吧,哥哥一直找不到路路,問過很多來看望他的朋友,他們全都說路路不見了。


    她不見了。


    怎麽會不見了?


    一個大活人怎麽會不見了?


    他不信……路路一定在世界上的某個角落裏,她絕不可能會丟下他一個人不管的,絕不會!


    隻是,他該怎麽辦?病情越來越嚴重了。


    萬一他連路路的最後一麵都見不到,那該怎麽辦?


    快堅持不住了……身體越來越痛,有時候會在化療時突然痛暈過去,醒過來之後第一件事是找路路,但還是找不到她。


    終於到了那一天,最後一天。


    護士剛剛走出病房,病房裏靜悄悄的,隻有醫療器材發出的規律響聲,以及他不太平穩的心跳聲。


    他絕望地盯著天花板,在病床上躺了那麽久,他幾乎天天都在等路路,以及……隨時可能出現的死神。


    今天……他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不安。


    死神好像就在附近,隨時可能會把他帶走。


    可是怎麽辦?路路還沒有回來,他心愛的路路不見了,他找不到她……難道真的沒有辦法在臨死之前見她一麵嗎?


    不,不想這樣,他一定要找到路路。


    “路路,我一定要找到你。”他撐著身子坐起來,動作十分遲鈍,幾乎使不出力氣,艱難地抬起手,拔掉了手上所有的東西,起身下床。


    房間裏隻有一雙拖鞋,他把拖鞋穿上,一步一步艱難地走出病房。


    幸好,現在是午飯時間,哥哥去吃午飯了,護士也在換班,他順利地離開了醫院。


    可是天大地大,路路到底在什麽地方?


    他茫然地走在大街上,穿過熱鬧的人群,走過無數個巷子,在無數個門口停留,隻有一雙眼睛,看不到全世界,看見的世界越來越黑暗。


    找不到她……


    怎麽都找不到她……


    “路路……”他開始慌了,為什麽世界突然沒有了顏色?路路呢?路路在哪兒?


    “路路……”他漫無目的地走在大街上,在人群中,穿著病號服的瘦弱男生,格外引人注目,像瘋子一樣,沒有人敢靠近他。


    “路路……”他的腳步越走越快,嘴裏不停地呼喊她的名字,“路路,不要再躲著我了,出來……路路……”


    “路路,出來……”


    他越走越迷茫,看不清旁人的臉,他隻想找到那個女孩,也隻認得她那張臉,其他人都走不進他的世界。


    “路路,我不跟你玩捉迷藏了,出來……路路……快點出來……不要躲我……”


    路路一定是在貪玩,她從小就很喜歡跟他一起玩捉迷藏,但她每次都會被他輕而易舉的找到。


    他一定可以找到她的,她躲貓貓的本事那麽爛,他一定可以找到她!


    “路路……”


    “路路……”


    世界越來越暗,他的呼吸也越來越急促,怎麽找不到她?她到底在什麽地方?


    找不到啊!


    老天爺,可不可以把路路還給他?


    他還不想死,見不到她,他不甘心就這樣死去。


    “路路……”他突然摔倒在地上,掙紮著想要爬起來,卻怎麽都使不出力氣來,呼吸也斷斷續續的,心髒痛得厲害。


    他拚命地仰著頭,看著路人急匆匆的腳步,人來人往,卻沒有人停下來扶他一把,沒有人敢靠近他,都怕惹禍上身。


    “路路……”他依然不放棄尋找她,也許她就在人群之中,也許她就在附近,也許她快來找他了,她一定會出現的。


    “路路……”視線越來越淡了,他的世界也越來越小,看不見更遠的地方,隻有一個光點,隻有行人的腳步,卻依然找不到她。


    “呼哈……呼哈……”世界突然安靜了下來,隻剩下他越來越緩慢的呼吸聲,窒息的感覺一點一點地將他推入地獄。


    “對不起……”他艱難地發出一句道歉,“路路,對不起……我……沒時間了……對不起……”


    對不起,路路,沒能見你最後一麵,真的已經撐不住了。這種痛,幸好你看不見,不想看見你的淚水。


    對不起,哥哥,這麽任性的跑出來,讓你擔心了。如果還有來世,一定跟你再同呼吸,共心跳。


    對不起,爸爸媽媽,阿麟不孝,沒能打敗病魔。


    對不起……所有人,沒有時間去浪費了。


    “對不起……路路……我愛你……”是他在世界上說的最後一句話,呼吸驟然停止,心髒也停止了工作,終於結束了,折磨了他幾年的病魔。


    他輸了,輸掉了全世界。


    世界終於徹底的安靜了,再也沒有任何的聲音,沒有心跳,沒有痛苦,也沒有她,沒有他,沒有他們,什麽都沒有了,一切都靜止了。


    ****


    那是一個蒼白的世界,周邊的植物都失去了光彩,除了黑,剩下白。


    有一個女孩站在前麵,是路路!


    他臉上一喜,大喊一聲:“路路!”


    “小可?!”女孩驚呼一聲,轉身跑了過來,激動的抱住了他的身體,嘩的一下在他懷裏哭成了淚人,“嗚嗚嗚嗚……小可,我好想你……”


    “路路……我以為你不要我了。”他的心酸酸的,情不自禁地吻了一下她的發梢,恨不得把她揉進身體裏,她的眼淚像毒藥一般,侵襲著他的心。


    “怎麽會,我不會不要小可的!”她馬上抬頭瞪向他的俊臉,卻見他的臉色十分蒼白,心疼很快湧上眉心,眼中瞬間被柔情取代。


    “嗯嗯,路路最乖了。”他微微一笑,伸手握住了她的小手,看了看四周,“不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我們得離開這裏。”


    “這裏是……”她亦看向別處,換上一臉茫然。


    “不對,這裏不對勁!”他越看越覺得這裏不對勁,沒有顏色的世界,肯定不是真實的,“路路,我們快跑。”


    “好!”她跟著他一起奔跑起來,不知道要跑去哪裏,也不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隻是有他牽著手,她一點也不怕。


    跑著跑著……


    風聲越來越大,他的腦海中突然跑出了一些畫麵來。


    對了,他想起來了!


    他死了!


    死在了大街上,人們把他送去醫院的時候,他就已經死了。


    後來哥哥還抱著他的身體,不讓任何人靠近。


    他都看見了……


    看見了哥哥的發狂,哥哥的傷心欲絕……


    原來他已經死了。


    那麽路路她……怎麽會在這裏?


    他怔怔地看著她的側臉,發現她的臉色十分不正常,很白……那是一種異於常人的蒼白,病態的蒼白。


    “路路……”他情不自禁地喊了一聲。


    她馬上看向他的臉,眉頭突然深陷,痛苦很快上頭,“小可……我好痛……帶我走……小可……”


    她跑不動了,身體好痛,尤其是她的手,好痛……


    “路路……”他拚盡全力想要把她帶走,可是……她手上的力氣太大了,把他拖住,走不動。


    這裏……是天堂吧?


    路路她怎麽會覺得痛?


    不!


    路路不能死。


    “路路,醒醒,離開這裏!”他馬上甩她的手,想要把她甩開,“你不能來這裏,快點醒醒!”


    “小可……”她咬著牙,痛得一張俏臉幾乎要皺成一團,手上的力氣依然很大,“不要……我不要你離開我……”


    “不行,路路,你必須走……快走!”幾乎用盡全身的力氣將她甩開,無情的,無悔的,遺憾的……甩開了她的手。


    終於,她不見了。


    永別了,路路。


    「太虐了這一部分,公子不忍心寫下去了,對不起,就這樣吧。


    關於歐麟,他是活在路路記憶裏的超級暖男,在路路的記憶裏,他是美好的象征,就像一副永恒的畫像,永遠烙在她的記憶裏。


    這位來自天堂的少年,讓我們一起祝福他的來生,一定可以再跟路路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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