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胡吉祥能找到陳大錘這樣的女婿,眾人是真心羨慕的。


    作為商人來說,家裏有當官的,即便是不去官商勾結,這也代表著多了一個渠道,多了一個護身符,多了一層背景。


    尤其是生意做大了之後,這樣的背景可以不用,但不能沒有。


    也因為陳大錘的存在,眾人對於投資西部,有了更多的信心。不多時,包間裏氣氛就熱烈了起來。


    “吱~”


    包間的門被推開,一個穿著絲襪和過膝裙的女人走了進來。


    她一出現,立即吸引了包間裏男人們的目光。


    “秋芸兒!”


    一個帶著眼鏡兒的,見到進來的人,忍不住摘下了鏡子,揉了揉眼睛驚訝道。


    “老相好?”


    胡吉祥笑問道。


    “不是,秋雲是南陽城教坊司有名的歌姬,我去年在京城的時候,與幾位貴人在離鳳樓裏,聽過鳳歌兒的曲兒,記憶猶新呐。


    沒想到,竟然在齊都,還能碰到秋雲!”


    眼鏡兒忍不住歎道。


    “這不正是有緣千裏來相會嘛!”


    旁人笑道。


    “秋雲多謝先生掛懷。”


    秋雲也聽到了眼鏡的話,抱著懷裏的琵琶,對眼鏡施萬福禮。


    “秋雲,南陽大地震,你是怎麽逃出來的?”


    眼鏡好奇的問道。


    “當時離鳳樓塌了,但奴家命裏有些運道,正巧被垮塌的橫梁擋住了上方的墜物,埋在地下四日之後,被人搜救了出來。


    之後,奴家又被豫州的趙將軍帶回了豫州,後來隨著豫州百姓逃亡,輾轉來到了齊都定居了下來。”


    秋雲說起自己的人生軌跡時候,並沒說多餘的話。但在座的都是在這個離亂的世間所生存的,自然知道一個弱女子在這樣的世道下,這一路走來會有多麽辛苦!


    而秋雲的遭遇,也隻是無數百姓的一個縮影罷了。


    在這個世界上無數的小人物,比她還要淒慘的,更數不勝數。


    胡吉祥感歎一句:“也算是苦盡甘來了。”


    “對,算苦盡甘來了。”


    在座之人歎道。


    “奴家感謝諸位先生的關心。”


    秋雲的臉上浮現出了真心的笑容。


    對於她來說,來到了齊都,真的算是苦盡甘來了。


    在這普天之下,也隻有齊國,隻有吳州這裏,普通老百姓才真的算是活得有個人樣。


    其他地方的人,活得還不如畜生。


    既沒有尊嚴,也沒有錢,食不果腹,還沒有任何自由。


    自從來到了齊都之後,她沒有別的本事,便重操舊業,“吹拉彈唱”以藝娛人,竟然那些巨富豪紳、達官貴人在聽曲的時候,也不敢明目張膽的對她動手動腳。


    這和京城時候,那種因為被離鳳樓待價而沽,而進行保護的情況完全不同。


    在這裏,律法的威嚴,是將她們這些卑賤歌姬也納入其中的!


    這樣格外令人安心。


    “諸位先生,想要聽什麽曲兒呢?”


    秋雲坐在了門前廳裏的花腳長凳上,臉上帶著溫柔的笑容,朝著眾人問道。


    眼鏡覺得秋雲和在離鳳樓時候的她,有些不一樣了,竟給人一種洗盡鉛華的感覺。


    “第一首曲子,便由姑娘來選吧,想要彈唱什麽,就唱什麽。這首歌,就當是獻給姑娘你自己的。”


    胡吉祥說道。


    秋雲聞言,再次站起來施禮,坐下之後,挺直了纖細的腰背,發絲輕輕落下,眼神流轉之間,竟給人一股堅毅之感,那眼神堅定的像入黨!


    素手輕輕撥弄琴弦,幾聲“叮咚”聲音響起,便如行雲流水,令人心曠神怡,賞心悅目。


    “雲之端,仙人斬龍降世間,糧食熟了,大地一片金燦。”


    “人世間,人吃人不像人間,神光乍現,世間迎來真仙。”


    “他是人民的大英雄,他是人間的引路燈······”


    秋雲的歌聲婉轉,聲音富有感情,時而婉轉高亢令人如上雲霄,時而低沉壓抑仿佛埋入土裏,令人窒息。


    但當她感情釋放,從土中刺出的時候,頓時讓人有一種痛快呼吸,仿佛從地獄重回人間的神奇感受。


    當常到任平生豐功偉績的時候,聲音已經變得歡快起來,仿佛人民在慶祝豐收,在歡唱歌舞,在新世界之中獲得了重生。


    她的歌喉,竟然讓人的心情,跟著她的歌聲而浮動。就連情緒都被她而影響。


    當唱到後半段的時候,她的聲音轉而變得溫柔,仿佛一隻無形的、溫暖的手,在撫摸他們的頭頂,按摩他們的心靈,讓他們剛剛因為情緒起落而疲憊的心情也變得安靜了下來。


    一首歌唱完,在座之人良久才睜開眼睛。


    “多謝秋雲姑娘。”


    胡吉祥站了起來,對秋雲拱手說道。


    秋雲見此,受寵若驚的連忙站起來還禮:“先生太客氣了!”


    “姑娘歌聲,讓我等感受頗深。沒有大王,也不會有現在的齊國,想來現在也會像北方大地那樣,被北境的蠻子所占領了。


    你我說不定已經在這離亂之世,早已家破人亡,或已成為了達魯人的奴隸。


    哪還有我等在這裏飲茶聽曲,商量投資政策,尋找投資方向的事情?”


    胡吉祥感慨說道。


    其餘人也紛紛點頭:“國家出了政策,我等愛國商人,應該積極響應。何況還是於己於國,皆有益處的事情?前線將士為國為民而犧牲,後方百姓、工人積極為國生產。


    如今,我等商人在齊國享受了前所未有的地位和待遇,遇到事情的時候不去支持,難道要等到君王厭棄我們的時候再想著表現嗎?”


    聽了秋雲一首歌,在座之人心潮澎湃。


    胡吉祥端起茶杯,飲了一口,眼睛不由瞟了端坐在花腳長凳上的秋雲一眼。


    他感覺秋雲的歌聲似乎有一種魔力,能將人的意識拉入到她用聲音所編製的那個意境當中去,並以此而影響人的情緒。


    說是影響人的意誌,有些勉強。


    因為眼前這些人,都是一些真真實實的支持齊國的商人。頂多算是引起了他們的共鳴。


    能夠影響人意誌的,多是精神係的異人。


    他感覺,秋雲應該是一個聲音係的異人,普通的歌姬不可能做到這種程度。


    “或許可以給張府尹引薦一下,如果能舉薦到電台唱歌的話,肯定能鼓舞人心。”


    胡吉祥想著。


    齊都府尹張秋實,和他是樂縣老鄉,互相之間還算熟稔,平日裏打交道也很多。


    他沒想著給女婿引薦,是因為女婿是軍人,在身份上是不適合舉薦一個原先的青樓女子。而張秋實作為府尹,舉薦自己治下之民,則是非常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接下來,胡吉祥點了一首歌,秋雲再也沒有唱的這般投入,聲音依然好聽,但也不會再這樣吸引人的心緒了。


    幾人就投入到了對於西部發展的投資中。


    直到西山日暮,眾人終於決定去道路順、人口多、基礎好的楚江省和廣南省去考察看看。


    楚江省人多,道路暢通,作為原本南方的中心,有著無數勳貴豪紳,有著旺盛的需求和充足的人手。


    廣南省雖然人少,但卻有著其他地方所不具有的優勢——港口。


    就在廣南之外,相隔不遠的圓島,就是整個南海的遠洋貿易中心,在這裏集合了各國的商人,建立了大量的海洋貿易的集散點。


    在這裏投資,以後貨物乘船出海就會非常方便。


    互相約定了前往兩省考察的時間之後,幾人告別了歌姬秋雲,離開了這個位於公園藍長江畔的茶樓。


    剛剛離開公園,沿著公園側邊的階梯,爬上藍長江的大橋的眾人,就看到橋上走來十幾人。


    這些人大多身穿道袍,個個身上帶傷,中間騎在白馬上的女道士,身上白色的道袍幾乎已經被鮮血所染紅,就連身下的白馬身上,都被血液浸染了毛發。


    “這些是什麽人?”


    眼鏡驚訝道。


    吳州在官府的強力治理之下,一向非常平穩,武者也大多都被官府收編,就連江湖武林也翻不起什麽風浪。


    眼前這種場麵,平日裏鮮少見到。


    所以,他們一走過藍長江大橋,就遭到了人們目光的圍觀。


    “聖女,我們到齊都了。”


    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看著眼前的城市,雙眼之中滿是震撼之色。


    多年沒有回到吳州,再次回來卻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當年那個稱呼自己“大師兄”的任先生,如今已經成為了這個國家的國君。


    他回來的路上就在想,如果子當初沒有跟隨父親去素靈山求經,而是投靠了記憶裏的任先生,自己如今又會是怎樣一番光景呢?


    蹉跎數年,沒成想竟是走了漫長的彎路。


    “嗯,進城以後,尋找旅店,洗漱更衣焚香之後,明日拜見齊王殿下!”


    聖女周芷的聲音,從紗巾鬥笠裏傳出。


    “是!”


    眾人稱是。


    走下了藍長江大橋,便是寬闊的齊王路。


    這一條路上的建築、公園和繁榮的街景,充分體現了這一座城市震撼人心的美。


    周芷透過麵紗,觀察著外麵的一切。


    那一座座拔地而起仿佛要建到天上去的建築,那道路上奔跑的汽車,人造公園的設計之美,人們健康飽滿的身體和積極向上的精神麵貌,一切的一切都在打破著她的認知。


    過了內環路,踏上雲水橋,便來到了齊都的內城。


    “清遠稽首,不知來的是素靈山哪位道友來我雲龍觀道場?貧道有失遠迎。”


    當眾人走下雲水橋的時候,一個風姿卓絕的老道,站在大道一側,朗聲問道。


    “我等已經闖過了生死關,清遠師叔又何必再來相逼呢?”


    周芷從馬上跳了下來,走到清遠道長麵前,稽首說道。


    “哼,素靈山不講規矩,亂我道場,破我布局,此乃道統之爭,如果素靈山非要進入此城,這奪道之仇便是結下了。”


    清遠道長冷聲說道。


    “清遠師叔既知是道統之爭,又何必再阻攔我進城?”


    周芷再問道。


    話落,她從清遠道長身邊走過,踏入了內城的文登街。


    身後之人,跟隨在她的身後,次第進入了內城。


    清遠道長站在街邊,看著素靈山的人進城,雙眼之中越發冷峻。他知道,麵對大道之爭,已經闖過了生死關截殺的素靈山之人,不會因為自己的一番話就停下腳步了。


    他手中拂塵一甩,馮虛禦風,回返城內雲龍觀去了。


    “聖女······”


    一個十五六歲的小道士,看著在他們頭頂飛過的清遠老道,握緊雙拳。


    “這些都是代價,但不妨事。明日麵見齊王,才是我們太一道的前途命運所在。”


    周芷說道。


    走到尚水坊,就在白馬寺的旁邊,也挨著雲龍觀隻有一條巷子相隔的賓館。


    扒著牆頭的夏圓跳了下去,不忿的說道:“師傅,他們素靈山欺人太甚了,一進城就住到我們的隔壁!


    他們這是打師傅您的臉呢!”


    “剛才宮裏不是傳令,讓伱去試驗場嗎,你怎麽還不去。”


    清遠道長瞪她一眼,說道。


    “啊?”


    夏圓看看天,看看地,看看老道,扁嘴道:“這都天黑了!”


    “那你收拾收拾,明天一早就去。去試驗場多看看,如果大王重視的話,說不得就是我們雲龍觀的契機。”


    “哦。”


    夏圓點點頭。


    作為雲龍觀的一份子,她也得出力。


    清遠道長坐在了道觀井水旁的躺椅上,眼睛望著天。


    他猜測,對於素靈山的到來,大王是樂見其成的。


    大王雖然在用雲龍觀,卻並不完全信任,當初支持雲隱門就是如此,如今雲門的勢力,已經隱隱超過了雲龍觀。


    如今的素靈山來訪,大王並不拒絕,也是如此。


    “大王真是善於平衡之道啊。”


    他歎息一聲。


    現在,他已經在考慮要不要將大仙庭計劃說出來了。


    因為童謠的傳播,他不確定是不是素靈山放出來的,也不知道素靈山會不會為了融入齊國,而率先交代。


    “藍楓!”


    一巷之隔的客棧裏,藍楓聽到有人喊他。


    聲音非常熟悉。


    他打開門,外麵果然是海東青。


    “海組長快進來。”


    他連忙讓開,讓海東青進來。


    海東青搖搖頭,站在門口說道:“不了,秦統領讓我來告訴你們,明日一早去王宮,君前奏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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