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源府府試最有可能奪地狀元的,非毛愷之莫屬,甚至其他幾位與他齊名的秀才地自愧不如。


    作為詩君最得意的弟子,毛愷之並非成就最高,而是潛力最大,他五歲便可作詩,十二歲上《詩報》,如今才十六歲,已經登有兩首作品,能和他相提並論的,隻有華桐府馬錦騏,世人戲稱“馬毛二秀”,早早便有人斷言,今年的太源府和華桐府狀元應該就是他們倆了。


    再論二人的出身,毛愷之還要勝一籌,毛愷之的祖父是前文院院判,正統的書香門第,而馬錦騏出生商戶,多少阻礙了他的發展。


    連府書院都放出話來,此次狀元非毛愷之不可。那些覬覦狀元的,隻能甘心再延後兩年以避其鋒芒。


    這日毛愷之照常在研習策論,書童來報有客人拜訪。


    “袁文博?我跟他素來沒什麽來往,他不好好準備府試文章,怎麽肯來拜訪我?”毛愷之放下書說道,“請吧。”


    毛愷之力壓太源府眾秀才,他當然知道袁文博不甘心,之所以麵上融洽,是因為袁文博倒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不跟毛愷之爭鋒。


    “毛兄!多日不見,可還安好?”


    袁文博笑吟吟地走進來,見毛愷之依舊光彩照人,埋下眼底的嫉妒。


    毛愷之家世好,穿著用度非常人能比,樣貌氣質出色,乃太源府最受閨秀們歡迎的書生,加上他本身的才華,論誰在他這兒都要自行慚穢。


    “看茶。”


    毛愷之簡單地吩咐書童,他不喜歡也不用跟人假裝熟絡,他才十六歲,從會說話起讀的就是聖賢書,不需要瞅飽暖,更不需要應酬各式各樣的人物,養成裏頭他冷清孤傲的性格,真正的十指不沾陽春水。


    當然,他傲立同輩,誰也不能說他不該,隻會誇讚他氣質絕佳。


    “多謝毛兄,毛兄府試準備得如何了?在下可是隻等放榜的那一日聽到毛兄的好消息了。”


    袁文博喝了一口熱茶,品質最上乘的雨前龍井,當然是唇齒留香,袁文博不由感歎,要是自己也是出身如此的書香門第,那他當然不比毛愷之差,命運不公啊。


    “無事不登三寶殿,袁文博,你有何事直接說吧,我還要看往年是府試策論。”


    毛愷之不拐彎抹角,直白地說道,跟他的性子和習慣一樣,很少對人假以顏色。


    “哦,原來毛兄正忙著,真是打攪了。”袁文博傾身問道,“毛兄可知道梅雪嫣此人?”


    毛愷之點點頭,說道:“自然知曉,她前無古人五詩同映,世上的讀書人恐怕都知道她了,怎麽?”


    “梅雪嫣來太源府了……”袁文博故作驚異道,“毛兄不知道嗎?”


    毛愷之本就不關心這些,怎麽可能知道,更何況,他家裏人看得緊,什麽亂七八糟的事都會攔下來,不許外人幹擾他,所以毛愷之才能活得如此純粹。


    “哦。”毛愷之冷淡回應道,“那便如何?”


    袁文博一滯,又說道:“哎呀毛兄啊,我都不知道該說你清高好,還是不問世事好了,梅雪嫣的才名連你都有耳聞,她此時來太源府還能為了什麽?”


    “府試?”毛愷之平靜地問道。


    “正是如此啊!”袁文博焦急地說道,“梅雪嫣已經在月麓書院取得莊院君的信任,準備參加府試了,恕我直言,毛兄,我認為她是為了避開和馬錦騏相鬥,認為咱們太源府的狀元要好爭一些,她是看輕毛兄你啊!”


    袁文博偷偷看毛愷之臉色,沒發現什麽端倪,毛愷之已經波瀾不驚。


    “看不看輕不在於人,在於自己。”毛愷之淡然說道,“她要來爭狀元爭就好了,全太源府的人都有這個資格,又不是隻屬於你我。”


    “毛兄可真是心大,她怕馬錦騏,卻不怕你,可見世人……是將馬錦騏放在毛兄之上啊。”袁文博轉口說道,“唉,也是我多嘴,其實這事跟我無關,隻是我心想,咱們太源府的狀元要是被華桐府的一個女子拿去了,那咱們就臉上無光咯。”


    毛愷之細細一想,這倒也是,他終究是太源府的人,被別府奪去,是大損太源府的顏麵。


    袁文博見他沉默,便拿準了毛愷之的心思,這人不怕被人比較,因為他自信,也不懼與人爭名,因為他胸有成竹,能打動他的,就隻有責任了!


    袁文博趁熱打鐵說道:“毛兄啊,咱們讀書其實也不是為了爭什麽,隻是你我都有家族,有親朋戚友,有師尊,我們自己倒沒什麽,可總要為他們爭一口氣。”


    毛愷之眉頭一皺,若說他在乎什麽,那便隻有祖父和老師詩君了。


    “毛兄想想,若你的狀元被梅雪嫣搶去了,詩君會如何想?你的同門師兄弟會如何評論?最重要的是院判大人,他在你身上花了如此之多的心血,你真忍心他老人家聽到這個消息麽?”


    祖父的期望像是沉甸甸的石頭,壓在毛愷之身上。


    “你待如何?”毛愷之問道。


    袁文博看事成了一半,說道:“最穩妥的辦法,自然是一勞永逸,把她趕回華桐府去。今日我已與她打了個照麵,她的才學我自愧不如,甚至,毛兄與之相比,可能都猶有不如啊。”


    毛愷之聽到這話心裏不怎麽舒服,他自幼沒被人比下去過。


    “袁文博,你少再花言巧語,有什麽打算直說吧。”


    “這樣的人晚上實在無能為力,不如毛兄出馬,這般……”


    袁文博在毛愷之旁側耳語幾句,毛愷之不悅地扭過頭去。


    “不成!”毛愷之果斷說道,“我就是將她視為大敵也要堂堂正正和她一較高下,府試便府試,我未必就遜色於她。”


    “毛兄……”


    袁文博還要說什麽,卻被毛愷之冷聲喝止。


    “不必再說了,最擔憂的是你袁文博,你怕她將你擠下去,你自己害怕卻來我這兒挑弄是非。”


    “毛兄誤會了,我是為你考慮啊……”


    “送客……”


    書童將袁文博遣出去,袁文博並沒有氣餒,反而冷笑,毛愷之才十六歲,又是養在溫室裏長大的,再冷傲到了那般地步,他真能恪守道德?


    書童卻是將事情看在眼裏後,匆匆忙忙去告之毛愷之的父母祖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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