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爺爺燃燒的壽元,化為了衝天的火焰,包裹他的身體,他的眾生之氣達到頂峰,卻也是盛極而衰的跡象。


    陰之極為陽,陽之極是陰,這是陰陽問道的答案!


    壽命陽火燃燒過後,會成為陰鬼!。


    從爺爺開始,然後是老黃,現在是柳爺爺,與我認識的人,一個個都燃燒獻出了自己的壽命,隻是為了保住我這條命,在別人看來是一種幸運,對我來說,隻是一生中最大的悲哀!


    柳爺爺燃燒自己二十年的陽壽,瞬間比怨魂還要高上一個等級,不在一個領域內,柳爺爺的力量一入我體內,怨魂很果斷就退出本體,侵入回我母親身體,不停留極速往亂葬崗飛去。


    從柳爺爺手中淌出的眾生之氣,還在不斷湧入,邱明的道氣,老柳的克雷陰氣都被震出,燃燒壽命,可以說,這是最精純的命氣,可以幫助他人打開本命的寶藏。


    我恢複了意識,身體卻不怎麽能動彈,望著柳爺爺,眼中不斷流著淚,同時可以感覺到,那些命氣流過身體內髒時,一道道陰陽氣被快速激活凝集,一條小水窪被拓寬拓深,要化成河流湖泊。


    “伏鬼!”柳爺爺身影消失,下一刻出現在亂葬崗,一陣滔天聲響中,就聽聞了怨魂被震出我母親身體,在半空受傷傲叫的聲音。


    “再一擊,你這魔化的一縷魂,會徹底的消失!而我這個老頭,也能夠放心下去,見一見當年的老友了!”柳爺爺的身體,有一股股氣息在湧動,這句話,代表著同歸於盡。


    柳爺爺一掌擊出,鬼氣盡蕩散,怨魂後退著要躲避,奈何被氣機鎖定,他也知道自己要完蛋了,發出了滲人的怒吼。


    “眾生教,為了眾生又如何,以後誰能記得你!”一道沙啞的男子聲音,由遠到近衝來,這是邱明口中的那個神秘人。


    邱明眸子瞪得像銅鈴那麽大,口中念念道,“最不希望的還是來了,這個神秘人,果真會在關鍵時刻出現,人養鬼,鬼吃人,鬼都是玄階,那此人不是地階了?”


    靈異這個圈子內,“地階”的高手有記錄在冊的,一直沒有超過十指之數,可以想象,一個地階高手的恐怖!


    我聽得愕然,聽到邱明說完,我就看到邱明從懷中取出一個瓷瓶,把瓷瓶內的一點氣流吸納,同時手中捏印,不是道家清心咒印,我根本看不懂。


    亂葬崗那邊,恍然間升起了一堵鬼火城牆,攔截在怨魂與柳爺爺之中,柳爺爺的最後一擊也落下,連同怨魂與鬼火陰牆一同轟去。


    漫天的陰氣暴裂中,柳爺爺的身體被甩回,我連忙過去,把柳爺爺抱起,我能感覺到,柳爺爺的身體已經開始冰涼了,這是陰氣入體的症狀,連忙把他放在老柳樹的莖幹旁,可柳樹發出了一聲歎息,意思不言而喻。


    我的希望破滅了,雖然內心深處知道,燃燒壽命的柳爺爺不可能還能活,我跪在柳爺爺身前,看著身前這個臉色蒼白的老人,黯然落淚。


    暗中來的神秘人,沒有露出真麵目,屹立在那亂葬崗高處,渾身被黑色氣流包裹,他也在搶救那一縷怨魂,他望向村落這邊,聲音狠狠道,“既然逼了我現身,你們兩人一樹,全都難活過今夜!”


    老柳樹下,邱明還在不斷施展手印咒語。


    “道教弟子邱明,敢請張封師叔祖現身誅鬼!”邱明施展的是“請神術”,要請出他們道觀祖師的分身出現。


    “請神術”很玄妙,那些實力強大的人,可以感應邱明的召喚,會分出一部分力量出現,附加在邱明的身上,等於是暫時掌控邱明的身體,進行誅鬼。


    這種術很傷召喚人的命氣,一般人不會引動,一旦施展,邱明沒有三天都無法蘇醒,要想徹底恢複,起碼是三年之後的事情了。


    神秘人看到這種情況,如臨大敵,顧不得治療怨魂,橫空就打出一道幽黑如鐵的陰氣,陰氣化為一把斧頭,要截斷邱明的請神術,可他還是遲了,空間輕輕顫動後,一道身影就出現隱入了邱明的體內。


    那道請來的“氣”,瞬間控製了邱明的身體,隻見邱明手一揮,銳利的鬼斧頓時碎裂。


    “半人半鬼?你是不是想求長生?不過世上因果早已注定,諸多努力,最後還不是一場空!施主何必如此!”邱明變了一個人,語氣像是一個得道老道人,雙眸透著精光,慈祥中又有一種不容人褻瀆的莊嚴。


    神秘人顯然不想與老道人張封,沾染上因果,隻說了一句,“你真身不來,奈何不得我!”


    亂葬崗到村落老柳樹的區域,成為了兩個“地階”高手的對決,我邊守著柳爺爺,一邊觀察著場中的對決,發現那個神秘人也不是真身,是一道鬼氣分身,和邱明的師叔祖旗鼓相當。


    “鬼漩渦、荒誕大陣、陰兵勾魂”對決“道家清心咒、黎離道火、七步塵技”!


    地階的高手施展出,完全不是一個層次,我的肉眼看不清他們的動作,隻看到了漫天的光芒在閃動。


    張封和神秘人鬥了十分鍾後,我又聽到,在村子入口的後方道路,好像又有一個高手在趕來。就是那種“聲音”,讓黑霧包裹中的神秘人如臨大敵,神秘人鬥轉亂葬崗的陰氣,施展出了六具陰兵,六個陰兵的手中,不是鎖鏈鬼勾,而是一種死亡鐮刀。


    六具陰兵不是原地不動,竟然移動迅猛,舞動陰氣鐮刀圍住了張封,同時,神秘人力量一卷,將我母親身體和那縷怨魂收入了黑霧中,極速就往村落外圍深處轉瞬而逝。


    沒有了神秘人的掌控,六具陰兵實力驟降,被張封六道黎離道火很快磨滅,與此同時,一個身材挺拔的中年人,出現在了老柳樹下。


    我望著神秘人離去的方向,口中喃喃自語,“母親,等孩子長大了,一定救你回來!”


    剛到的中年人神色肅穆,麵龐像是刀削一般,肩膀上露出的肌肉,線條分明,充滿爆炸的力量感,望向神秘人遁走的方向說道,“日夜趕路,還是遲了一步!”


    中年人又看向張封,眸子深邃,顯然洞悉了一切,神態一變恭敬問道,“後輩袁天泉,請教前輩大名!”


    “一個不孝人罷了,那神秘者引鬼上身,現在他一半是人身,一半是鬼身,以後多半還禍害千裏,就要靠你們這些後輩才俊了!”張封語氣顯得虛弱,一道虛影浮空飄起,離開了邱明的身體。


    邱明昏迷倒在了地上,氣息微弱,請神術對他的傷害極大,他體內的道氣消耗殆盡,需要三天時間調養,等道氣慢慢匯流身體才會蘇醒,之後還要很多天材地藥補充,完全恢複,最起碼需要三年。


    這時候,袁天泉一步就到了我身邊,扶著柳爺爺靠柳樹後仰坐下,袁天泉又往柳爺爺的口中,塞下一粒不知名的藥丸,同時打入一股自己的本命氣。


    燈枯油盡的柳爺爺,得到了支持,咳嗽幾聲醒了起來,迷離看了幾眼周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開始緩慢張開嘴唇說道,聲音太小,袁天泉就俯下身子貼耳聽著。


    我呆呆跪在旁邊,神色呆滯,隻記得柳爺爺最後望了我一眼,那一個眼神中帶著欣慰與不舍,我嚎啕大哭喊著,可惜柳爺爺還是閉上了眼睛,永遠地離開了。


    這一夜,我渡過了十八歲的生死劫,卻失去了至尊親人,無法渡過心中的檻,最親的人都已去了,讓我失去了前進的希望。


    等我醒來,已經是第二天下午了,這是我的房間,在床頭坐起身子,沒有了昨天的疼痛欲裂,觀察一下身體,隻覺得體內有陰陽氣在骨骼血脈中轉動,並且陰陽氣轉動的軌跡,循著人體周天之數。


    “邱叔不知道怎樣了?還有柳……”顧不得上思考誰送我回家,我披上衣服就快速往外麵走出去,才到庭院,就看到端著一盆熱水進來的嬸子。


    嬸子看著我就說道,“小路,你的高燒好一點沒有?昨天你全身發燙,可是嚇壞你大軍叔了!”


    “我沒事了!”我連忙問道,“嬸子,村子裏這兩天有沒有發生什麽事?”


    嬸子放下盆子,有些兮兮小聲說道,“就前天晚上,在我們村的葬著夭折小孩的地方,聽說鬧鬼了,我聽村裏的人說,村裏的老瘋子和你那個邱叔都不見人影了,有可能是被鬼抓走了!”


    聽到這些,我眉頭緊鎖,“連邱叔都不見了,袁天泉不會是包藏禍心吧?”,顧不上嬸子在後麵的呼喊,我快速趕往柳爺爺的家,老柳樹還在,不過柳枝暗淡,不似之前那麽綠意盎然,柳爺爺的家,還是一如既往的安靜,破舊的木門緊鎖著。


    看著四周,不見一絲有打鬥過的痕跡,連那些百符籙爆炸出的大坑都消失不見,我又想起,邱叔在前晚吐過幾口大血,仔細觀察那片區域,卻連一點血的痕跡都不見。


    我靠近老柳樹的枝幹下,想找到柳爺爺最後時光躺著的地方,也沒見一點血跡。


    摸著老柳樹樹幹,想著前晚的生死場景,恍如隔世,十八歲的劫渡過,但是未來呢?


    “難道前晚戰鬥之時,我們受到了鬼漩渦的迷幻?一直在亂葬崗深處戰鬥?但這不合理啊……”


    推開木門,我走向了屋內,在幾個房間找了幾下,不見一個人影,屋子裏的拜訪很整齊,最後我坐在門檻上,望著搖擺的柳枝發呆,心中一堆問題,“邱叔施展請神術,對自己的命氣損害極大,但不可能傷及性命,難道被袁天泉帶去治療了?”


    接下來的兩天,除了吃飯時間,我一直徘徊在村頭與亂葬崗之間,想尋找到一些蛛絲馬跡,推測出邱叔與柳爺爺的蹤跡。


    當看到九塊黃泥鋤成的墳頭帽,很規律地堆落在四角時,我腦海突然想起來,“能以墳頭帽、幾根鬼燭、石塊凝聚一個陣,化解此地的陰氣,是一個風水師,改變了這裏的格局,鬥轉陰陽,抹除一切痕跡,怪不得能將發生的事情掩埋,但袁天泉你到底在哪裏啊?”


    一直等到第五天,擔憂邱叔生死的我,才在屋子的庭院,見到了一臉嚴肅的袁天泉,我還沒開口,袁天泉就出聲了,“我已將老柳安葬好,那小道士也送回他居住的道觀了,小道士在恢複,你不需擔心!”


    “可以帶我去柳爺爺的安葬之地嗎?我想祭拜一下他!”我說道。


    袁天泉搖了搖頭,道,“前後牽連我都了解清楚了,你和那個神秘人存在因果,還是不要去拜祭的好,免得被神秘人推算出老柳的安息之地。”


    我又問道,“那個神秘人到底是誰?”,神秘人能控製將一縷怨魂養成玄階的存在,更懂得許多陰鬼手段,我推測應該與袁天泉這個風水師不相上下,可能比道派的張封強上幾分。


    “想半人半鬼求長生,那是一個狠角色,以後我會追查!”袁天泉繼續說道,“按照老柳最後囑咐的一件事,就是讓你跟著我修行活下去,你收拾一下,一刻鍾後出發!”


    我瞪大了眼睛,再次想起了柳爺爺最後的畫麵,同時,又求證了一些事,袁天泉隻說,等我離開了村落,村子裏的安寧不會再打破,因為半人半鬼的神秘人,目標隻在我的身上。


    一個鍾的時間很快,我隻簡單和大軍叔告別,說要外出一段時間散散心,坐上袁天泉的越野車車,帶著許多的悲傷,離開了村子。


    帶有粗獷線條的越野車,似一頭脫韁的野馬,極具速度和挑戰感,離開寧靜的村落,到達喧鬧的城市,當車子駛入高速,不再那麽顛簸的時候,我開口問道,“袁大哥,我們這是要去哪裏?”


    袁天泉目不轉睛望著前方道,“一個秘密地,你睡個幾覺就到了!”袁天泉不喜歡和別人交談,我也就不再開口,對於這個陰陽師,我還是很尊敬的,能將半人半鬼的怪物嚇跑,足以說明袁天泉的手段。


    這一路,我睡了又醒,中間吃了幾個袁天泉遞過來的麵包,全程都沒有下車,屁股都幾乎顛成幾瓣了,車內氣氛一直嚴肅,我也不好開口,隻有在下車方便時,才盡情放鬆身體。


    開始還能偶爾見到一些村子樓房,到最後兩天,車子一直在山裏麵轉悠,四周全是山林,繞著山盤旋而上,或從山穀底下穿過,這裏不再是混凝土路麵,而是坑坑窪窪的泥草路。


    越野車遇山爬山,遇水涉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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