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氏走了之後,陸瑾怡派丫鬟去打聽,丫鬟來回稟她:“除了金穀園派來送禮的人,並沒有別的人上門拜訪。”


    也就是薛家還沒請人上門跟蘇氏說這事,那蘇氏是從哪裏聽說的?


    陸瑾怡有些不解,不過她該說的都跟蘇氏說清楚,但凡蘇氏還有點疼愛她這個女兒,就不會讓她嫁入永寧侯府。


    她俯身在書案前,又抄了幾頁經書,等感到脖子有些酸了,她才讓玉茗替她把東西收起來,等什麽時候去了寺裏燒給佛祖。


    玉茗看到她寫的字,卻有些疑惑地嘀咕了一句:“小姐的字何時練得這麽好了?”


    陸瑾怡正在疊金穀園送來的那兩張字條,聽到玉茗的話,動作微微一頓,隨口問了句:“我以前的字寫的很不好?”


    玉茗忙擺手說:“奴婢不是這個意思,奴婢隻是覺得小姐的字寫的比以前工整了。”


    生怕她怪罪似得,說的一臉慌張。


    陸瑾怡其實已經很努力隱藏字跡了,但那小姑娘的字實在太過幼嫩了,想模仿都模仿不來……看來要寫得像,還要再下一番苦工才行。


    她跟玉茗說:“我忽然覺得有些餓,你去廚房幫我拿點吃食來。這兒不用你收拾了。”


    她晚膳確實沒怎麽吃,玉茗並沒察覺出異樣,低聲應是,就放下手頭的東西,出去給她找吃食了。


    趁她出去的間隙,陸瑾怡把剛剛抄的那幾頁佛經,丟到炭盆裏燒了個幹淨。


    翌日,陸瑾怡從陸老太太那裏得知何嘉婉二姐的婚期定在了來年正月,就跟陸老太太說想出去替何家表姐買幾件像樣的首飾給她添妝。


    陸老太太和蘇氏正在整理昨天的賀禮單子,見陸瑾怡在這兒也幫不上什麽忙,就點了點頭,跟她說:“祖母光顧著過壽辰,倒是忘了快過年了。你一會兒出去,也給自己挑些新衣裳首飾,不用給祖母省銀子。”


    很大氣地讓身邊的老嬤嬤包了一包銀子給她,還囑咐她如果不夠再讓人回來取。


    陸瑾怡笑眯眯地接了:“多謝祖母。”


    陸老太太點了點她的額頭:“去吧。多帶幾個機靈的丫頭,幫著你好好挑挑。”


    又喊了管事婆子來,囑咐她多安排些仆從侍衛跟著陸瑾怡。


    陸瑾怡回院子準備,走的時候卻隻帶了玉茗這一個丫頭,去了幾家成衣鋪、胭脂水粉鋪、首飾鋪,分別買了一些東西,讓陸老太太派來的仆從裝到馬車上去,自己帶著玉茗去了醉湘樓。


    醉湘樓裏沒什麽人,陸瑾怡直接報了字條上寫的廂房,掌櫃好像知道點什麽似得,畢恭畢敬地引著她進去了。


    她早到了幾個時辰,廂房並沒有人,她也不急,讓掌櫃送了壺茶來,靜靜地坐在那兒喝茶。


    杜元沿著醉湘樓的樓梯而上,遠遠地望見天字一號房門口站了個丫鬟,不由地皺了皺眉。


    忠叔在他身旁低聲道:“是陸大小姐。不過……據樓裏的眼線來報,她身後好像有尾巴。”


    也就是她被跟蹤了。


    杜元往對麵的樓道望去,果真看到幾個穿小廝服飾的人,目光閃爍地在廊道上遊蕩。


    “陸澹還真是不放心他這個侄女。”杜元淡笑道,“想辦法把他們支開。”


    忠叔低聲應是,杜元拾階而上,去的卻不是陸瑾怡所在的廂房,而是她右側靠近走廊末端的廂房。


    房裏已經有幾個穿著華服,小腹偏偏的人在等他了,他一進去,幾人就拱手迎了上來:“杜公子。”


    是他在江南那邊合作過的幾個商賈,早年受過杜老爺的恩惠,特地跟隨他搬到京城來定居的。


    幾人都比杜元年長,但誰也不敢小覷他,對他畢恭畢敬的。


    杜元略一擺手,他們才相繼坐下,杜元坐到高位上,忠叔退了出去,輕手輕腳地合上了房門。


    “幾位在京城住得可還習慣?”杜元輕呷了一口茶,淡聲問道。


    “到哪兒不是做生意,也沒什麽習慣不習慣的。”一個蓄著胡須,滿臉肥膘的中年男人站出來說道,他叫郭融,靠做綢緞生意起家的。


    “不知杜公子這麽著急找我們過來有什麽事?”郭融是個藏不住話的人,喝了口茶就直接問道。


    幾人能這麽快在京城立足還要多虧了杜元為他牽針引線,他們對杜元自然是心存感激的,“要是生意上的事,倒也不必這麽麻煩。您隻要派人過來知會我們一聲,我們二話不說也會隨著您幹。”


    杜元笑了笑,道:“這回找你們來,倒不是為了生意上的事。”


    他擱下茶盞,看著下首的幾個人,“我特地把你們找來,是想問問你們,家族中是否有可靠的入仕之人?我有些事想交給他辦……”


    郭融聽了有些不解:“您這是要跟官場上的人打交道?”


    杜府不是一向不涉朝堂的,這回怎麽……但他想到近段時間的傳聞,就想了想,道:“我府中倒是沒有。”


    說著就看向他左側的人,“我記得你有個侄兒在京衛指揮使司做副使?”


    那人擺擺手說:“就是個不入流的小官,平時就是在指揮使打雜的,怕是頂不上什麽用處。”


    這些人大多都是世代經商,極少有入仕為官的。


    他知道杜元問這些,必定是有大用處的,他是怕他的侄兒做不好會壞了杜元的大事。


    杜元卻笑笑說:“隻要人信得過,官階大小倒是沒什麽關係。”


    那人一聽,眼睛頓時亮了,郭融說:“您還別說,他那個侄兒我見過,為人踏實能幹,又肯吃苦。您要是真不嫌他官階低,倒是可以放心用他。”


    那人點點頭,卻有些擔憂:“他人您倒是可以放一百個心,隻是……我就怕他不夠機靈,會壞了您的大事。”


    杜元倒也不是要叫他做什麽不得了的大事,站起身道:“你叫他來金穀園見我。”


    那人低聲應是,門外好像有爭執聲傳來,郭融有些不悅道:“公子今日來難道沒讓人清場?怎還敢有人鬧到樓裏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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