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多回到村子以後,的確受到很多的白眼和非議。不但武多,就連武夫人和徐銘,也連帶著被人悄悄的背地裏議論。可是,流言就是這樣一種東西,你拿它當個東西呢,他就是個正兒八經的東西,你不拿他當個東西呢,他就成不了個東西。


    武夫人和徐銘經曆了這麽多事,怎麽還會跟這些小流言計較。人們的嘴長在別人身上,愛咋說就咋說去吧,這個,隻要到不了影響他們正常生活的地步,他們便不會把他當成個東西。可並不是所有人都像武夫人和徐銘般把流言看得通透。武多媽媽就是其中一個。


    三嬸雖然因為手工作坊的事多,對外界的流言關注的少了些,但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總是管不住自己的嘴要出門胡吹海塞一番。


    武多媽媽當年怎樣勾搭了武多爸爸的,武多爸爸是怎樣對武多媽媽不屑一顧的,武多到底是是誰的孩子,武多爸爸到底外麵還有沒有老婆,武多和媽媽回了這裏是不知被趕了回來。這些所有鄉親們好奇的問題,三嬸都自我臆想的給出了答案。


    於是,一個小三上位以後又被其他小三趕出戰場的故事,就硬生生的扣在了武多媽媽頭上。武多媽媽雖然年紀大些,這些年在外麵也見過些世麵,可除了當年為了武多的事委屈了自己。其他的還沒忍氣吞聲過。就算是要忍氣吞聲,總得要有所得。用自己的失去換取自己想要的。


    當年把武多放在老家,是為了維護和徐爸爸的愛情還有那個同樣可憐的孩子。當年來家被爹媽強迫找了上門女婿那是為了滿足爹媽的麵子,給老人家一個安心。


    可現在,她為什麽要白白聽這些流言?受這些非議?而且這些非議最要命的是,可能影響剛剛有所好轉的自己的兒子和自己在這裏以後的生活。所以,她絕不會不計較。她自然有她對付流言發起者的辦法。


    於是,武多回村受了半個月的非議之後,村民們的流言矛頭就換了方向。不偏不倚,指的就是三嬸。因為,三嬸那一向看著老實巴交對她言聽計從的老公,不但領了個女人回來,還要求和武三嬸離婚。


    三嬸掛不住臉,已經好幾天沒出門了,倒是順實領回來的那媳婦兒。沒事兒就到處逛,把武家村家家戶戶的門都踏了個遍。到了每家後,說的不是別的,就是順實當上門女婿這些年受的苦。


    “給人家當牛做馬不說,根本連個尊嚴都沒有。跟著人家姓,是想讓人家拿自己當兒子的,沒成想人家把自己當成個傻子。這些年沒黑沒白的討生活,自己回家卻連口熱乎飯都沒的吃,連個暖和被窩兒都沒的睡。”順實領回來的這女人,日日裏唱戲似的家家戶戶說這些,讓三嬸更加覺得沒臉出來見人了。


    三嬸這時候,想不了別的。倒是整日悶在家裏盤算著,要是爹媽當年給自己多生幾個姊妹兄弟的多好,這樣的話,這賤女人來這裏鬧,就有人幫著她趕走她了。可現在,除了鎮上那個遠房遠到不知道咋追上點關係的表弟弟。其他連個幫自己說話的都沒有。


    “我平常在村子裏為人也還是好的。怎麽到這時候就沒人站出來幫我說句話?還不是欺負我家沒人。可憐我的兩個孩子還小,做不了他爹的主,老主任啊,您可得照顧我們孤兒寡母的啊。”三嬸站在老主任家的正屋門口,對著正在給自己的癱瘓老婆子喂飯的老主任說。


    “做主?做啥住?人家順實這次鐵了心跟你散夥的,人家啥都不要,還要給孩子每個月撫養費,我能給你做啥主?你說這都啥社會了?我還能把他給你綁在家裏不成?”老主任看著自己吃一口流掉半口的癱瘓老婆,不禁感慨,世風日下,連順實這樣的老實人,竟然也搞外遇了。


    “真是,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老主任自從三嬸進門,這句話感慨了不知道多少遍了。


    三嬸一把鼻涕一把淚的看著老主任,沒了法子。可不,那家夥是鐵了心要和自己散夥的,自己還能有啥辦法?隻是,隻是這次,明明之前都說好了的,他在外麵逍遙她不管,隻要他在鄉親們麵前當個好爸爸好丈夫,可怎麽突然就反悔了呢?


    哪個男人不喜歡家裏紅旗不倒,外麵彩旗飄呀飄?怎麽他還上來擰了?“老主任,那,那您看,您看我咋辦?”眼看快六十的人了,要是離了婚以後還能找上啥好人家?不找個好人家,自己就孤苦伶仃的過後半輩子了?


    “你咋辦?你咋辦得問你自己啊,我還能給你咋辦啊?我現在,就隻能多給你爭取點孩子的撫養費,其他的你自己看著辦吧。”老主任悻悻說到。


    “可,可我…….”


    三嬸還想說些什麽,訴訴苦,可老主任打斷她到“好啦,啥都別說了,你看你嫂子這個樣子,家裏還一堆兒的事兒,你就可憐可憐我年紀一大把,先回去吧。”


    三嬸含著淚,趁著飯點兒時候街上沒什麽人,便又灰溜溜的溜回了家。家裏灶房裏,那後來的女人正在給順實做飯呢。見三嬸回來,放下手中的家夥什,走到三嬸身邊說:“老姐姐,你就成全了我和順實吧,我們不求別的,就求個自由身,你就放了順實,讓我們倆出去安生的過日子。你看,我們成日裏住在這裏,不也是給你添堵麽?”


    這話三嬸也聽了好多天了,一開始她還會破口大罵,婊子爛貨不要臉的毫不留情的送到那女人的臉上。但是這當口,她卻想哭。她看著那女人也不年輕的臉,看著她還沒有自己苗條的身材。一骨碌的坐在了地上,哭訴起來。


    “你讓我成全你,我成全你,可誰成全我?你看看,你說你年紀也不小了,肯定也有兒有女,為什麽你不給你兒女留點兒連麵麽?你怎麽能勾搭著我老頭子來我家吃吃喝喝睡睡串門子?你自己就沒有臉麽?”


    三嬸哭的驚天動地,喊得撕心裂肺,早有好幾個好事兒的鄰居趴在牆角門縫上聽熱鬧。他們從沒想到順實這般的老實人能辦出這樣驚天動地的大事。還正應了那句老俗話“老實人辦大事”。


    “我雖說是村子裏嫁得的晚的,但是二十多也就跟了他,是,我是要臉麵,愛吹噓。可我對他,可從沒啥二心過。我一心一意守著這個家,我做錯了啥了?我年輕的時候為了爹媽,不願嫁,上了年紀為了孩子,你跟他在外麵過我忍氣吞聲。我做的還不夠?你們還要這麽來拆我的台,來羞辱我?”


    屋裏的順實聽了這些,鼻子跟著酸酸的,眼裏泛起幾滴淚。可瞬間,那淚水還沒等流出來便幹掉了。她有她的苦,自己就沒有自己的苦?


    當年家裏窮,爹媽含著淚把自己送了人家,給人家當上門女婿。上麽女婿四個字,是他這一輩抹不去的恥辱。他在老丈人家累死累活的幹,卻連一句謝謝的暖心窩子話都沒聽過。三嬸脾氣大,有啥就罵啥,經常一點兒小事兒就把自己祖宗十八輩罵個遍。


    就連當年自己母親生病想吃雞蛋,自己偷偷煮了兩個,都被她瞞著院子扔了出去。說養了他一個大男人不能再養一個老婆子。你說說,到底是誰養家?這五間大瓦房,一家老小吃穿住,哪個子兒不是他一滴一滴的汗水換來的?


    本來,他以為日子就這樣了,沒盼頭也沒啥好抱怨的,為了孩子們也忍了。可誰成想,出門打工遇見了自己的那個她。她也是個可憐人,自小沒享過什麽福。年紀輕輕嫁了個不中用的男人,整日裏麵朝黃土背朝天的背石頭掙工分養活一大家子人。本來還想著等男人好些一起好好過日子,誰成想,那男人越來越厲害,還一命嗚呼了,根本連個娃娃都沒能給她。


    他們一見如故,惺惺相惜,每日裏抱在被窩兒說起過去,都是哭著入睡的。本來,她也在外麵處過幾個臨時的相好的,從沒想過跟她們長久的走下去,可這個女人,他心疼,他稀罕,他想後半輩子都好好照顧她。於是,他下定了決心,一定回來離婚,給她個名分。


    “順實啊,你個沒良心的啊,你說說,這些年,我咋對不住你了哇,你這個殺千刀的,不要臉的,沒心肝的,”三嬸哭泣起來,想起自己的心酸,不由的出口成章,罵人這方麵,可一直是她的強項。


    “是,我沒心肝,我心被狗吃了,我狼心狗肺。我這種殺千刀的活該被人罵。”三叔從房間裏跳出來說到。


    三嬸和順實相處這麽多年,還沒見他這樣激動過。頓時沒了言語,呆呆的看著那個發了瘋似的男人。


    “我對不起你,我下三濫,我不要臉。就是個孬種!你還死乞白賴的跟著我幹啥?我求求您了,你有聰明又善良,又美麗又賢惠,我就求您放過我吧,找個更好的跟您過日子吧。這婚我是離定了,你拖著,我就上法院了。”順實說完,便拉著自己的女人進了屋,哐啷一聲關上了房門。


    三嬸呆呆的看著自己家的門,又看看滿身狼狽坐在院子裏的自己。想著武三叔剛才那恨不得對自己千刀萬剮的嘴臉。不由的笑了,笑著笑著便又哭了。她一會兒笑一會兒哭,一會兒哭一會兒笑。都不知道自己該怎麽找著哭或笑的調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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