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夫人睡醒的時候,車子早已在哥哥家門前停了好一會兒了。徐銘安排司機進屋裏喝茶休息了,自己在車裏陪著武夫人眯了一會兒。德福哥哥帶著王媽媽出門買菜去了,嫂子一看車裏兩人親密的樣子就掩著笑閃進屋裏招待客人準備吃食去了。


    “早到了麽?怎麽不叫醒我?”武夫人醒來,看著正衝自己微笑著的徐銘說道。她不知道為什麽,一坐車就會覺得困。而且在車上睡覺還睡得特別沉特別香。


    “沒有,剛到不一會兒,還困麽?”徐銘理了理武夫人額間的碎發,笑問。


    “小師傅呢?”


    “進屋喝茶了。”


    “媽媽怎麽也不叫醒我?這可不是她的風格。”


    “媽媽和哥哥出門買菜了,就嫂子一個人在家。”


    “告訴你個秘密,以後叫嫂子玲子就好,她不喜歡別人喊她嫂子,說是叫名字顯小顯年輕。”


    “好。”


    “那我們快進去吧,今天先住這兒,慢慢再找住的地方。”


    “好。”


    “你這一路累壞了吧?”


    “還好。”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剛打開車門準備下車,王媽媽和德福哥就回來了。


    徐銘打開後備箱取出行李和帶來的禮物和德福哥一起提進了屋裏。這邊王媽媽一把拽過武夫人來到了車的另一側,耳語道:“回來的正好,正是時候,還算那家夥有良心。”


    “什麽?誰?什麽良心?”武夫人疑惑的看著王媽媽。不是昨天打電話說回來的時候王媽媽還滿心的顧忌麽?怎麽現在又回來的好了?


    “我剛剛去鎮南超市買菜,就是那個,你武三嬸妹夫開的那家。記得不?”王媽媽一臉神秘得意的說。


    “哎呀,哪能不記得,你就直接說正事吧。急人。”武夫人不耐煩的用手扇著風,熱。


    “三嬸她妹妹說,那個武大,回來了,現在正在武家村兒呢。每天在大喇叭裏吆喝呢。”王媽媽清了清嗓子挺直了腰板兒,向四周看了看,提高聲音說道。


    “吆喝啥?”武夫人甚感不解,吉福嫂子不是在山城麽?武大怎麽回武家村兒了?吆喝什麽?難道是知道自己和徐銘領了證,吆喝些對徐銘聲譽有損的謠言?不,不能,那樣的話王媽媽肯定不是現在這個神情。


    “哎呀,你媽我為了你這些事兒可是操碎了心,怕你回來在這村子裏鎮子上站不住腳讓人笑話。整天愁的飯都吃不好覺都睡不香,這下好了,這下,你回來了,就能堂堂正正的挺直腰杆兒過日子了。你媽我也不用整天到處跟人鬥嘴架了。”王媽媽越說越得意,武夫人看要是插上翅膀,媽媽這會兒都會飛了。


    “吆喝啥?”武夫人催促道,她大體猜到肯定是說了些對自己有利的事,但急切的希望王媽媽說出來。


    “還能吆喝啥,吆喝他和吉福家的那些破事唄。還說了,房子田地什麽的都歸你,當初的事是他昧了良心。這家夥,還算對得起你。”王媽媽進超市的第一時間,那三嬸妹妹就把這話告訴了王媽媽。還說了好些安慰奉承的話。可不,現在她的閨女清清白白的跟了個大老板,這是多麽給老王家長臉的好事。


    那些以前說她家閨女不正經勾三搭四的老賴們,看他們以後還敢嚼舌頭不。武大這個前女婿,也算沒爛到底兒。王媽媽自從武大走後夫人出了那檔子事心裏總是悶悶的不痛快,跟懷裏讓人塞了塊兒大石頭似的。這次,武大一吆喝,還了武夫人清白,她王媽媽終於揚眉吐氣了一口。


    其實夫人出事,她心裏最埋怨的既不是武大也不是武多,她最埋怨的說到底還是她自己。她心裏總是想,或許是當年做了那件對不住玲子的事,才讓自己家的閨女也遭了這種罪。她怪自己當年沒照顧好德福,讓他烙下病根兒,鬧到現在這樣腿腳不方便,娶個媳婦都成了問題。


    可現在,終於,武大回來認錯了,武多回來懺悔了,武夫人也找了徐銘這樣好的歸宿了。一切都變好了,該不會再有什麽變故了吧。那些武夫人受過苦也該化成福氣好好庇佑她了吧。


    “嗯,我知道了,媽。”武夫人說完這句便悶悶不樂的轉身回了屋子裏。


    她心裏不是應該高興麽?這本來就是她想要的啊。他武大現在親自承認,比她手裏的信有說服力的多。還避免了徐銘說的那些不良後果。可是,為什麽,她竟然覺得有些難過?


    她不想深思這難過的原因,也不想繼續被這種情緒籠罩,她現在最想做的,便是挨著徐銘靠著他,好好感受他溫暖的懷抱。她很忙,接下來還有好多事要做,要找房子要開店還要找合適的客車,還要相辦法拓展自己的業務。她沒時間思考別的,也不像思考別的。


    主要是還有一件,徐銘告訴自己,其實自己偷偷在家做了食材送到黑炭店裏的行為是屬於非法經營。她要是想長久的做這個,還需要去工商部門注冊許多證件,需要有合適的場地。她覺得麻煩,不知道怎麽操作,還要好好跟徐銘請教。


    她很忙,忙到不想顧忌這些無關緊要的人的無關緊要的事,可是,武大,他到底算不算個無關緊要的人呢?武夫人一想到這,便快速的給了個肯定的答案。他是,自從她知道他背叛她的那刻起,他便是個無關緊要的人了。


    “怎麽了?聊什麽了?”徐銘笑著握過坐在自己身邊的武夫人的手,輕聲問道,他看到她似乎有些不高興。


    “沒什麽,媽媽就是愛嘮叨,沒事瞎嘮叨唄。對了,你想吃什麽,我去給你做。”武夫人親昵的擦了把徐銘額角的汗珠兒,笑問道。


    旁邊的玲子看了她們這一幅卿卿我我的樣子,瞬間打了個寒顫。調侃道:“哎吆吆,讓你們兩個人酸死了。咱可說好了,以後注意點兒啊。咱媽看見你們膩成這樣會生氣的。”轉而又悄聲說道:“在咱家,隻要我跟你哥依靠的緊了點,咱媽就在一邊咳嗽。”說完還翻了個白眼以示不滿。


    剛進屋的王媽媽也送了玲子一記白眼兒,揶揄道:“我都聽見了哈,說啥,又說我壞話。我告訴你,我閨女女婿這是回自己家,愛幹嘛幹嘛,愛咋親咋親。我這當媽的開明的很。挨得緊了點,那是感情好,感情深!你那樣,是作!都老夫老妻的了,不趕緊生個孩子,整天的膩歪!”


    “你看,你看吧,我現在,在這個家,說啥話都是錯的。唉,閨女和媳婦待遇就是不一樣哦。”玲子撇著嘴斜睨著走進廚房的王媽媽。


    見王媽媽關了廚房的門準備做飯,便調侃王媽媽到:“老太太現在是皇太後,大老虎,這個家的王,可是惹不得說不得摸不得。你們以後也小心些吧。”說完也跟進廚房幫忙去了。


    不一會兒玲子又鑽出頭來,對徐銘和武夫人還有德福道:“媽說不讓夫人進廚房,坐車累了讓你們倆好好歇歇屋子都給你們收拾好了,就我和你哥那間大的。我跟你哥以後住樓下。我跟媽做飯了啊。”又看向徐銘:“少放鹽少放油多放醋,對吧?”


    “對,謝謝嫂子。不對,應該是,謝謝玲子。謝謝。”徐銘想起武夫人囑咐的話,更正到。


    “哈哈,好來,你們等著吧。”說完便迅速的縮進腦袋,關了廚房門。


    “哥哥你不介意吧?夫人說嫂子喜歡別人喊她名字,顯年輕。”徐銘跟對麵正在喝茶的哥哥說道。


    “不用這麽客氣。怎樣無所謂,一家人哪有那麽多講究?隻要,隻要你對夫人好好的就好。”上次武夫人和徐銘回來準備結婚的手續時,德福早就跟徐銘嚴肅的談過話了。徐銘的承諾他都很滿意。雖然他知道承諾會變,但總比連承諾都不給的好。


    “徐銘,你要不去床上躺一會兒吧。腳累了沒有?”武夫人關切的看著徐銘,他手握茶杯,開心的笑著。


    武夫人喜歡這樣看著徐銘笑,他的笑總是那麽的超脫淡然,讓她有種十分的安全感。她喜歡他的穿衣風格,他偏愛純色,不喜歡衣服上有裝飾。她喜歡靠著他聞他身上的味道,他用木質香調的範思哲男用香水,總有一股淡淡的若有似無的野外陽光和花草混合的美麗味道。她喜歡他的長相,喜歡他修長的手,喜歡他說話的調調。現在,他的一切她都喜歡。


    “不用,坐車不是很累,對了,司機師傅今晚去學校駐地的辦公室休息,你幫忙準備些幹淨的被褥給他帶過去吧。”徐銘每每跟武夫人說話,總愛握著她的手,或者撫著她的肩,或者盯著她的眼睛。而這次,這三項全都有。


    “好,沒問題,我房間正好有多餘的,我去給他拿出去曬一下,讓他走的時候帶上。”說完便鑽進自己房間忙活去了。一進屋就聞到了一股強烈的香水味兒,標準的林月味道。這香味熱烈激情聞著很是熱鬧。聽說林月用的香水都是朋友親自配置的量身打造版,別人想買都買不到。


    “謝謝你,她看起來好多了。”德福端起茶杯對對麵的徐銘說道。


    徐銘輕笑著點了點頭,“也謝謝哥哥,放心把她交給我。”


    兩個男人相視而笑,雖然各有各的心境,卻有相同的對同一個人的濃濃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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