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家店裏,徐銘錯愕未消,滿腹疑問,又不知道該不該問之時,正在那整理床鋪想辦法擠下兩個人的武夫人笑著說:“怎麽,我這樣子你嚇壞了吧?”


    “知道你愛賴皮,還真不知道你還會撒潑。”那時候他躺在床上不得動彈,怎麽趕也趕不走,他就知道她是個大賴皮了。


    “我是迫不得已啊,我發現吧,跟什麽人交流就得用什麽人的方法。比如他犯混你就比他更渾,他撒潑你就比他更潑,等等等等之類。”武夫人自從獨自出門這些日子,才領悟到這麽個真理。雖然隻是短短月數,但她什麽客人沒見過?


    吃飽了說湯裏有蟲的,改天來說拉肚子的,要挾沒錢要賒賬的,點完做好說要退的……她要是以為的謙讓忍讓不計較,早都活活被氣死被餓死了。


    “每次見你都好像要重新認識你。”徐銘幫著武夫人掖好床單,在那寬了些許的小床上坐下,拍了拍身邊的位置。


    武夫人麻利的坐過去,靠在徐銘懷裏:“看她兩口子那樣,這會兒估計著該怎麽賠償我,也沒心思繼續鬧了。”


    “你這樣為他們,不惜充當壞人,可他們不見得領情啊。說不定,以後朋友都沒得做了。”


    “要是她們冷靜下來還真那樣想,說明他們不夠聰明,我也懶得和他們做朋友了。我這些日子還想通一個道理。”武夫人狡黠的說到。


    “什麽,說來聽聽。”


    “嗯就是,有些人雖然是好人但並不一定適合做朋友,所以,有時候兩個好人在一起不一定快樂。我現在,我隻想和聰明人做朋友。最起碼,和聰明人在一起,不會那麽累。”


    “你這原則,放到,夫妻身上也適合吧?”徐銘笑道。


    “對,你這麽理解,說明你也是個聰明人。”


    “那你什麽時候嫁給我這個聰明人?”徐銘緊緊盯著武夫人的雙眼,怕她猶豫拒絕,追問道:“你這些日子,一個人,是一直等我來找你的吧?”


    “等你?找我?”這個還真沒有,武夫人想,可看到那家夥滿臉的期待,又想到他大老遠敢趕來。肯定是捧了一顆無比堅定的真心,她當然不舍得引他胡思亂想。“嗯,我一直在等你來找我,而且我想立馬嫁給你。”


    “真的?那我們馬上回去辦手續!”徐銘激動到。


    “嗯,不行,那得等到半個月後再說,還有半個月這裏房租到期,我再跟你回去辦手續去。”她還不知道房東為什麽突然不租給自己了,想趁著明天正好沒東西賣可以去問問。不管怎樣,她還是想試試,看看還能不能說服房東繼續讓自己租下去。


    “這個店,你還打算繼續開下去?”徐銘問道。


    “當然,暫時是這樣想的,不過看情況也夠嗆。對了,你這次來這裏,是不是會鎮上去?前陣子哥哥來,說你那學校蓋的差不多了。”


    “嗯,其實,沒啥大事,有監工在那,我不去也沒問題。我留在這陪你吧。”


    “不要,你這大老板窩在我這小窩裏不合適吧,你該忙啥忙啥去。”其實,要是他不是個大老板的話,他們兩人能早些認識的話,就這樣兩人開家小店養活自己也不錯。夫唱婦隨的,挺好。可他是幹大事的大老板,窩在她這裏豈不是屈才。


    “我現在主要就是忙你,”徐銘挑起武夫人的下巴,色迷迷的笑著說“我哪也不想去,就想跟著你。”


    為了早日來尋她,他可是連國外都跑了好幾趟了。好不容易能站起來尋了她來,他怎麽能說走就走?


    “哦,也好,我也舍不得你。有你這個大老板做軍師,說不定我能做成連鎖店呢。再就是,我欠帳太多,得想辦法還,有你給我當免費勞力,省下我不少銀子呢。好,你留下吧,我準了。隻是,你的腳,怎麽這麽快便好了?”武夫人問道。


    “嗯,我是鋼鐵戰士。修修補補就好了。還有,你放心,我絕對聽從安排。”


    “好,隻是,眼下有個大問題我明天得去找房東。你作為店員就老老實實在家看見吧,明天進店的客人一律免費贈送小餅一份。唉,都怪那兩口子,耽誤我掙錢。不說了,我困死了。”


    這時候早已是淩晨兩點,武夫人說完翻個身變睡了過去。


    而徐銘則還是精神百倍的看著自己懷裏的可人兒,這床又小又硬又不舒服,那澡堂子又髒又臭又惡心,可他卻覺得這是自己這些日子以來子幸福的一天。


    武夫人天還沒亮就起床了,悄悄抽出被徐銘裹在懷裏的腦袋,忙著揉麵烙小餅。雖然沒有肉和湯了,但也不能讓進店的人餓著肚子走。這點小餅算是廣告費,籠絡人心吧。


    因為昨晚睡得晚又起得早,所以在公交車上趕去房東家的時候,武夫人睡過了站。最後好不容易又坐回來,找到房東家。爬上五樓敲開了房東家的門,怕打電話人家不見她,故意突然襲擊來的。


    房東自然不願意見她,可人家都找上門來了,還帶了禮物,伸手不打笑臉人,哪好意思將人家趕出門去?


    “姐姐啊,我這次來吧,主要是跟你道個別,沒啥事,您別多心。”武夫人入鄉隨俗,把比自己親媽還大兩歲的女人稱為姐姐。林月告訴過她,把這人叫年輕了,人家才高興。


    聽武夫人這麽說,那老房東才放下一張戒備的臉,笑著說道:“哎呀,妹妹啊,還是你懂禮節。”說完又忙起身去端了茶拿來水果,熱情的招呼武夫人吃著喝著。


    武夫人也不多走客氣,拿眼睛滴溜溜四處瞅了一遭,發現這屋子裏裝修陳設都非常簡單,估摸著房東也不是大富大貴的人家,年紀也大了,又沒有子女,肯定是指望著那房租過日子的人,之所以那麽堅決的不把房子租給自己,十有八九是有人出了更高的價錢。


    武夫人隻管抓了那水果大口的吃著,並不說話。以前徐奶奶告訴過她,叫做知己知彼百戰不殆,還有一條是沉默是金。她現在對房東的了解知之甚少,僅有的便是她曾有過一個兒子,跟人打架誤殺了人判了死刑,現在隻剩他們老兩口了。她既然不了解,就隻能先聽人家說,既然人家暫時不說,她就先吃著。


    “嗯,好吃吧?”房東忍不住這寂靜的尷尬,笑問道。


    “嗯,好吃,真好吃,我還沒吃過這麽好吃的水果呢。”武夫人奉承到。


    “嗯,這可不是一般的水果,這時我大侄子從泰國旅遊給我買回來的。”


    “哦,這樣啊,怪不得,這麽好吃呢。”武夫人吃著那跟超市裏味道並沒有什麽不同的芒果說到。


    “唉,我呀,也知道,你也是不容易,你一個窮山溝兒裏出來的大閨女,自己好不容易開這麽家店。”那房東終於開始說起店的事。


    武夫人趕緊的一副可憐樣,掏出心底的那點陳年傷感說到:“是啊,姐姐,你知道我是窮山溝兒裏出來的,可你不知道,我為什麽出來啊。不瞞您說,我是被人嫌棄趕出來的,我,我生不了啊。”武夫人自然知道沒有孩子的人是怎樣一番心情。


    “唉,啊?你老姐姐我,更是可憐啊,兒子老大不小的闖了禍,沒了。就剩我們老兩口啊。都說養兒防老,我們眼看七十歲的人了,以後身邊沒個照顧的,可怎麽辦?”那房東說著便也紅了眼睛。抹了把淚繼續說到。


    “不瞞你說,你也不容易可我們也有我們的難處。老了老了,沒有別的進項,我們一家就指著那點房租過日子。這平常吃吃喝喝是夠了,可真得有個三長兩短沒有人照顧光有錢也不行啊。”


    “我那大侄子,以前出門去泰國打工的,現在回來了,說想做點小生意,要用我們那地方。你說,他開口了,我能拒絕麽?我以後還得指望著他呢。”


    武夫人一聽這話,知道再多說也無用了,涉及到養老大事,又是人家自己家侄子,她再多給些房租也是白搭。本來還猜測著人家是為了錢來的,看來人家還真不是。自己還是道行不夠,判斷事情太武斷。


    “那是,那是,怎麽說,一家人,總是不好拒絕的。”武夫人笑著說,放下手中的水果欲起身離開。既然知道是自己不能解決的問題,隻有另想它法了。


    “對了,我那侄子吧,也沒啥手藝。主要是看你那生意好,想要在那開家店跟你賣一樣的,還想著跟你討教呢。”房東見武夫人欲走,忙不迭的又添了一杯茶。


    “討教?唉,不是我說啊,你家侄子就是和我買一樣的也做不出我這味道來,我這味道是我家祖上傳下來的。這配方,我可不能隨便給人說。你沒看,我家不遠處那家賣羊湯的,本來是賣肉夾饃和涼皮的,看我羊湯賣得火就上了羊湯,可生意還不照樣不如我。”武夫人心想,這老家夥太不地道了,害我剛開業就得另找地方,還想跟我請教,搶我生意,這不明擺著欺負人麽?


    “吆,你看我,我這老糊塗,你別往心裏去。是我不好,光顧著自己家了,沒考慮你。”那老房東轉過彎兒說到。


    “其實吧,我也有個兩全其美的法子。你家大侄子,可以在我那進貨啊,我就收個成本錢,料我配好了給你送過去。保證你家做出來的湯喝我做的一個味道。”既然自己的店需要另找地方,那重新開業還不知道到什麽時候,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地方重新開業,那這期間她也可以這樣小賺一部分,當總生活費,總不至於賠得太慘。


    “這好,這好,我給我大侄子打個電話,讓他過來你們好好談談。當初我就說讓他跟你談,他還說你一準不能答應。看吧,薑還是我這老的辣吧。”房東屁顛兒屁顛兒打電話去了,留武夫人一臉的錯愕在那發呆。


    怎麽就是你老薑辣了?你做了什麽?說話前言不搭後語的,難道自己上了人家的圈套了?武夫人又把兩人的對話前前後後捋了一遍,還是沒明白。於是幹脆先撤。


    “對啦,姐姐啊,我店裏還有點事,我這重新找地方也得要時間,我就先回店裏,你讓你大侄子直接去店裏吧?”武夫人起身說到。


    “大妹子啊,你不是反悔了吧?咱可都說好了的。”那房東急火火的拉著武夫人的手說。


    “嗯,不能,我這真有事先回去了。你讓他和我聯係就行,您不是有我電話麽?”


    說完便急匆匆往回趕了,大概還是跟徐銘討論下,看看自己說的是不是可行。畢竟,人家是大老板,看東西的眼光總是長遠些,可以不依靠他養活,聽聽他的意見總是不錯的吧。


    武夫人趕回店裏時,徐銘正在店裏認真的給來店裏的顧客分餅。他紮了她的圍裙戴了她的帽子,站在那有模有樣的跟人家說笑著:“嗯,今天店裏沒有湯和肉了,這些是老板娘怕你們白跑一趟送的。希望以後多來照顧我們生意。”


    徐銘人長的帥聲音又好聽,幾個小姑娘拿了餅並不走,在旁邊哧哧笑著看他,時不時還拿出手機錄視頻拍照。


    “嗯,好啦,好啦,歡迎你們明天來啊,我們這帥哥店員天天在的啊,明天就有湯了。還有啊,你們介紹同學來的,四個人以上,我給你們打折。”可那幫孩子還是沒有要走的意思。


    武夫人把一群一步三回頭的小姑娘推到門口,笑著說:“等有時間,我去給我我們家大帥哥拍張照,送你們啊。”


    “那好啊,那我們一定來。”


    “阿姨你要說話算數啊,這大叔真的是帥哦!”


    “走啦走啦,晚上再來。”


    “對對啊,遲到啦。”


    一群孩子七嘴八舌的笑鬧著跑開了,武夫人關上門,把今日停業的牌子掛好。轉過身便飛奔進徐銘懷裏,撒嬌道:“快,把我抱床上去,我受不了了。”


    “什麽受不了?你,你,大白天的,你不會?”徐銘羞紅臉到。


    “啊,你腦子太黃了,我是困得受不了啦,昨晚根本都沒睡好,今早有起的那麽早,一會兒還要去進貨!!!”武夫人敲著徐銘的腦袋叫道。


    “嗯,這樣啊,我還以為……”徐銘羞羞的笑著,把武夫人抱到臥室門小床上放好,自己也順勢躺上去,把武夫人抱在懷裏,輕輕的嗅著武夫人身上的味道。一隻手不老實的伸進了武夫人的衣服裏。


    “咦,不老實。”武夫人抓住徐銘遊走的手,笑道。


    “沒有,我就是暖和暖和,我手太涼了。”


    “去你的,這天能熱死個人,你還手冷?別,我真困了,等我睡一覺,好好親親你。”武夫人說完便在徐銘臉上吧嗒親了一口,躺下不一會兒便睡著了。


    徐銘看著懷裏漸漸呼吸平穩的武夫人,輕輕的在她唇邊吻了一口,笑著睡了。


    他也累了,這些日子,他也許久都不曾好好睡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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