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夫人直至進到林月的房間,看到滿屋子的珍藏版娃娃和寬大整潔的衣帽間裏令人眼花繚亂的衣服。才意識到,窮人和有錢人的差距在哪裏。


    她雖說出身在貧苦山村,但她家裏的經濟條件在村子裏卻是中等偏上的。爸爸年輕時候繼承爺爺的衣缽做鐵匠,四處下鄉幫人打些時用農具,收入也還不錯。後來因為農村收種普遍機械化,鐵匠很難再維持生計,王爸爸便自學了汽修電焊,還手把手教會了哥哥。爺倆在鎮上開了唯一一家電焊鋪子,收入相當可以。


    王媽媽又是個勤儉伶俐的,把家裏打理的井井有條,接人待物也是謙虛恭謹,對武夫人更是疼愛有加。身邊也都是些純樸善良的友好鄉親,所以武夫人自小吃穿不愁,開朗自信。


    雖然跟了武大後生活略有拮據,但她也從未不滿抱怨。她對錢的態度一向是,餓不死,凍不死,能滿足基本溫飽,那就是夠用。直到後來和武大輾轉求子,爸媽年紀漸長,嫂子又步步為營,她才有了初步的金錢


    意識。覺得應該想辦法多掙錢來計算長遠防患未然。


    但是,她從未覺得有錢和沒錢是人與人之間相處交往的必要條件,錢的多少就像那個人身上是否有顆痣一樣,隻是一個標記符號而已,不在參考範圍之列。所以她和徐銘林月交往起來,並無壓力。她隻看和不和得來,交往起來順不順心,其他全不做考慮。


    想當年她未出嫁前,王媽媽把家裏的屋子給她騰出一間,都是她自己趕了大集買回去一堆粉紅色棉布,自己裝飾起來的。粉色的窗簾粉色的床品還做了套粉色的睡衣,粉色的抱枕。那時候在村子裏小姐妹中就是人人羨慕了,隔壁王嫂子家二花還幾次三番的賴在自己屋裏和她一起睡,說要感受公主的美麗城堡。可現在一看林月的房間,武夫人隻覺得自己那房間就是一上了凍的酸菜缸~~寒酸。


    “哇,看你們倆房間就知道,你太富有了林月!你肯定比徐銘有錢!”武夫人感慨道,並心想以後也要給女兒布置這樣夢幻美麗的房間。


    “嗯,怎麽說?你參觀了徐銘的房間來誇我富有,他才是真正的富有好不好。”林月不知道武夫人對富有是如何定義的,徐銘家那可是歐式全套進口定製家居,自己這裏純粹的宜家風格,怎麽反倒她富有了?


    “徐銘家到處硬邦邦的,我不喜歡,還有到處是那種鏤空的雕花和水晶燈飾,那種看著眼暈打掃起來太麻煩。你這多好,你看你這滿櫃子的娃娃,還滿屋子的漂亮衣服,到處粉粉的軟軟的,你不富有誰富有!”


    “哦,按你這麽說的話,我倒是比徐銘富有太多了。”


    林月知道徐銘今天帶武夫人去見心理醫生,給她找了一件韓版的長絨灰毛衣和暈染的淺色牛仔褲,隨意簡單。奈何林月身材嬌小,所有衣服武夫人穿上都小一碼。長褲成了八分褲,長款的毛衣成了及腰短款。不過穿起來卻別有另一番韻味。


    “唉,身段這麽好,就連坐火車時侯那老氣橫秋的大花棉襖穿在你身上都像是時下流行爆款。你爹媽怎麽養的?羨慕啊!你考慮下留下來在這邊吧,我介紹你去做模特。”林月道。


    還沒等武夫人問模特是幹啥的,做什麽的,掙錢多麽。房間外的徐銘隔著房門大聲反對到:“不可以!”


    “我開個玩笑而已,你著什麽急。切,一個堂堂大男人,盡然聽牆角。你好意思嘛你!”


    “換好了沒有?我能進來麽?”徐銘敲門道。


    “好了進來吧,色色的王子陛下!你的美麗公主打扮好了!”林月猛地開門,讓整個靠在上的徐銘差點跌倒在地。說到底男人就是好色!武夫人除了靚點,純點有啥比的過自己的?不對,有一條武夫人完勝,就是蠢!蠢得天經地義,驚天動地!就算是失憶,也還記著武大兩個多月不和她聯係呢!就沒猜出點什麽?就算忙的天翻地覆,打個電話的時間總是有的吧!


    “我沒有聽牆角,正想敲門,偶然聽到而已。”徐銘整理好臉上驚訝垂涎的表情,義正言辭的說。武夫人被林月這麽一打扮,曲線玲瓏,纖腰微露,青春靚麗中透出那麽一絲絲性感,非常動人。引得徐銘呆呆的看了好久,腦袋裏冒出的都是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和璧隋珠花容月貌傾國傾城等等等等的讚美之詞。


    “好啦,口水要流出來了。”林月湊到徐銘耳邊到“不是我故意要她露腰的,她太高了,我最長的毛衣她穿上就成那樣了。還有,建議你帶她去內衣店挑幾身內衣,36e,她沒穿,記住沒?。”林月想看徐銘知道武夫人沒穿內衣會有啥反應,可徐銘卻是隻呆呆的看著武夫人,並不做聲。


    林月見調戲徐銘無果,眼角又瞥見武夫人雙手不斷的往下扯著毛衣的邊角,想要把毛衣抻長一點,大聲道:“唉,別這樣哦,毛衣那樣會抻變形的!好貴的咧!”


    武夫人立即停止動作,對林月到:“知道了,沒有再長點的了?這樣去見人會不會不太禮貌?”


    “你剛才不是都看了嘛,就這件最長了。”


    “我不是很舒服,腰上冒冷風。還有這褲子,太緊了,我還是再換上徐銘那套運動衫吧。”


    “不行啊,那個我已經丟到洗衣機裏去了。”


    “我這樣出去,人家不會說我不正經麽?”


    “沒有,現在女孩子都這樣穿。”


    “可會不會凍到肚子裏的寶寶。”


    “啊啊啊,徐銘,你快帶她離開!”林月不耐煩道。她知道武夫人的情況,徐銘自從和她重逢以來,說的談的最多的就是武夫人,說她的蕙質蘭心心靈手巧與眾不同。武夫人所遭遇麵對的,她比武夫人自己都明白!便不再和武夫人多說,把兩人不由分說推出了自己的屋子。她怕說錯話刺激到武夫人,徐銘因此怪罪自己。


    “我帶你去買一身吧,”徐銘看著局促不安的武夫人說道。“離預約時間還早呢!”


    “算了,明天我的包袱就到了,再說吧,現在快去吧,讓人家等總是不好的。”武夫人心想,一路來是看到許多小姑娘穿的都挺袒胸露背的,入鄉隨俗,沒啥大不了的。


    “到底要見什麽人呢?”武夫人問道。


    “嗯,讓你能趕快好起來的人。”


    “我?好起來?我?有病?”武夫人心想,我要是有病,就是對武大的相思病。其他身體倍兒棒吃嘛嘛香,沒毛病!


    “嗯,有病!”徐銘肯定道。


    “嗯,可不是,病的還不輕呢!我不了解南方是個啥東西就一根筋的跟著你來,可不是有病嗎。徐老板,你說還有啥別的方法找到武大不?”又嘰裏咕嚕的說了好一通她家武大怎麽好怎麽刻苦怎麽疼她廢話。


    徐銘聽武夫人念叨武大聽得心煩,故意和武夫人拉開距離,悶不做聲,臉上的表情卻是晴轉多雲,多雲轉陰,一副暴雨欲來之勢。


    可跟在背後的武夫人哪看得到徐銘滿臉的陰沉,還自顧自喋喋不休的念叨著。“唉,其實我就是擔心,他一個人在外麵肯定特別辛苦。我啥忙都幫不上,心裏挺愧疚的,早知道原來出門這麽辛苦,我說啥也不讓他出來。即使他一定要出來,也是為了給我更好的生活,我也該陪在他身邊,和他在一起努力!我就是太懶太戀家,舍不得爸媽和武家村。唉,早知道這南方也有我這種啥都沒做過的人也能做的活計,我一準兒跟著武大出門!”


    “對了,徐老板,林月說的那模特是啥子嘛,我能做?我這種沒文化的也能做?要是那樣的話,我就去做,多掙些錢再回去,好讓武大也不那麽辛苦!反正車票花都花了。咦,徐老板,你咋了?咋不搭理我?我們到了沒?寶寶,我們說不定能見到爸爸哦!爸爸知道有了你,肯定高興的一蹦三尺高!”


    “夠了!別說了!武大,武大,武大,你醒醒吧!他早都不要你了!人家寧願扔了家裏的房子都不要你了!還寶寶,你看看你哪裏像個孕婦的樣子!孩子早都沒了,你還在這自欺欺人!你以為為什麽我要帶你來,還不是讓你麵對一切?醒醒吧!”


    武夫人驚愕的看著麵前暴跳如雷的徐銘,她一向相信徐銘,也從未見過他如此激憤的樣子。他說的話就像是一枚枚速度飛快的繡花針,刺進她的眼睛裏腦子裏耳朵裏心髒裏!讓她什麽也看不見什麽也聽不見,隻覺周身刺痛。


    “不會的,你騙我的!對不對?”


    “不會的,你說的都不是真的!你怎麽能忍心,你詛咒我的寶寶!”


    “我知道,我誤會你喜歡我,你生氣了!可你不能說這麽惡毒的話!”


    “不要,不要碰我,你讓我自己呆會兒!”


    “不要跟著我!放開我!”


    “對不起,對不起,求你,不要跟著我!”


    武夫人不顧徐銘的奮力阻攔,一個人掙紮著跑開了。她力氣大,徐銘根本攔不住她。伴隨著一輛輛汽車的喇叭聲急刹車聲還有司機的叫罵聲,徐銘眼睜睜看著武夫人消失在川流不息的車流中。他想追上她抓住她,可她跑的飛快,瞬間就消失在了岔路口。徐銘一條街一條街的尋找,直到渾身被汗水打濕筋疲力盡,直到華燈初上四處街燈亮起。


    她能跑去哪兒呢?她初來乍到,沒有一個認識的人,又沒帶錢還大字不識一個!這城裏不像武家村,一到夜晚,各路牛鬼蛇神都出來磨刀霍霍。她一個一無所知的獨身漂亮女子,是再好不過的獵物。


    都怪自己,自己說的那些話,還不等於是拿刀子刺她的心?!自己這樣,跟傷她的武多有啥區別?自己太混賬了!徐銘無力的靠在路邊的公交車站牌上,看著眼前來來往往的車輛和人群,腦袋像是被炸掉般撕裂尖銳的痛。


    他忽然想起自己的媽媽,他一直以為在他出生後就死掉的媽媽!他想起她被車子撞起,像隻失控的風箏般在空中搖擺翻轉,最後重重的落在地上。她身體周圍四濺出斑斑點點的紅色血跡,就像那時他手裏捧著的紅色康乃馨花瓣般刺目耀眼。她靜靜的躺在那紅色裏,淡淡的笑著,對著他說:“寶貝,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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