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銘徑直去了東屋,推開虛掩的房門,一眼就看見了倚在床頭上睡著了的武夫人。她有些蒼白的臉在昏黃的燈光下若隱若現,有些看不清楚,徐銘用力的晃了晃有些沉重的腦袋。難道太久不喝酒,喝了幾杯就不勝酒力了?


    他輕輕地走近她的身邊,她眉頭輕鎖,手裏還抱著翻找出來的新床單。他的被褥已經收拾整理好了,摸上去暖暖的,大概是她早就打開了電熱毯。


    徐銘在武夫人的對麵坐下,認真的端詳著她沉睡中的臉。她長長的睫毛微微的向上翹著,形成一道美麗的弧度,小巧而挺拔的鼻子發出均勻而輕快的呼吸聲。她膚色雪白,襯得櫻桃似的雙唇嬌豔欲滴。她真的很美,美得一塵不染不可方物。


    他伸出手理了理她耳邊散落下來的幾縷秀發,他覺得自己有些情不自禁,他想抱著她給她一個輕輕的吻!可是,旋即又被這突如其來的想法嚇了一跳,他和她,怎麽可能呢?


    她是善良美麗又心靈手巧還做得一手好飯,可是她……不可能的,他絕對不可能喜歡她。他們的知識水平,家世背景,差的太大,隔得太遠。可是,他不是從來都不在乎這些的麽?他不是一直覺得愛情除了心意相通不需要任何前提?


    不是的,肯定不是的,他肯定是可憐她,加上又喝了酒,又是這麽私密的環境,所以才會一時衝動。想到這些之後卻又覺得無比愧疚,難道他是在嫌棄她?她不該被嫌棄被否定遭受不公平對待,她需要的是關心愛護和溫暖的包容,應該有個善良優秀的男人好好愛她保護她。


    武夫人被耳邊的動靜吵醒,她睜開有些酸痛的眼睛,看著對麵的人,有那麽一瞬間,她以為是武大。雖說徐銘租住在自家院裏,但武夫人並不經常出入徐銘的房間。每次她都是站在門口喊他出來吃飯,他的髒衣服也都是自己收拾了抱出來給她。


    她進屋開燈打開衣櫃翻找床單,順便幫他整理了亂作一團的被褥衣服和文件。“他真該找個女人居家打掃過日子!”,武夫人想。她打開電熱毯,打開電暖器,又看了看床邊放桌上的暖瓶裏有沒有熱水。徐銘南方來的,特別怕冷,所以他從縣城買來了好多取暖設備,幸好村裏免了她家的電費,要不還不知道要燒掉多少銀子呢。


    武夫人收拾整理完,抱著床單準備出門,無意間看到了徐銘搭在門後木架上的灰黑色風衣。一瞬間突然有些心跳加快頭腦眩暈,她最近低血糖的症狀越來越厲害了,不會對寶寶有啥影響吧。為什麽,總是不知道什麽時候突然看到什麽東西就會心慌氣短,特別害怕呢?難道懷孕以後都這樣?


    她靠在他的床邊熨平呼吸,又想到給徐銘和林月多留些時間獨處,不如自己在這裏多呆會兒。他的屋子裏暖和舒適,還飄著淡淡的清香,一個大老爺們兒,還用香水!武夫人細細碎碎的想著心事,不知不覺間就睡了過去。她做了個夢,夢見武大回來了,把她緊緊的抱在懷裏深深的吻著她,可現下醒了,她又不確定夢裏那個人到底是不是武大。


    武夫人看清眼前的人是徐銘,有些不自在,畢竟,這是他的房間,她還坐在他的床上,還是這麽晚的夜裏,他還坐在離她不到半米的對麵。她順速的起身閃到一邊,“怎麽出來了,我找到了,順便給你整理了下房間。”


    “嗯?嗯,謝謝……非常感謝!”徐銘也有些不自在,他還在努力調整情緒。


    “林月小姐呢,我想著讓你們單獨相處一會兒,不想竟睡著了,我這就去給她收拾床鋪去。”


    武夫人急匆匆的走了,留下徐銘一臉凝重的自我掙紮。不會的,我隻是可憐她,隻是可憐她,我和她絕對不會在一起,也絕對不適合。


    雖然覺得自己的推論蒼白無力,他還是在拚命說服自己。可他解釋不了,為什麽自己一直想著她,惦記她。他回公司那半個月,無時無刻不在想她,想這個他們口中鳥不拉屎的窮山莊。


    她之於他,總是有一種難以言說的親切感。像是一起生活許久的親人般,讓他感到踏實,自在。隻要她在她身邊靜靜的坐著,他感覺就很輕鬆。為什麽?難道僅僅是因為她漂亮?是的,她很漂亮,徐銘自嘲的笑了笑,不再糾結。身後的電暖器烤的後背熱烘烘的,他想睡覺。


    正屋臥房裏,武夫人和林月並排躺著,全無睡意。林月側過身兩眼直直的盯著武夫人,她脫掉厚重的棉衣換了一件米色的棉布睡衣,衣服有些肥大,露出她一側的鎖骨和肩膀。


    “咦,你這兒也有顆痣。”林月指著武夫人的右肩說道,徐銘那個肩膀上也有顆痣。


    “嗯,哪有?還真是,我到是從來沒發現過。”武夫人仔細的瞧了瞧自己的右肩,好奇問道:“誰,誰這裏還有顆痣?”


    “嗯,你不認識的人。”林月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沒說實話“對了,你這睡衣樣子很好看啊,哪裏買的?”


    “嗯,我自己做的,要是你喜歡,我做幾件送給你。隻是這個款式是男款的又肥又大的,我給你量個尺寸,做個修身的款式。”


    “哇,你會自己做衣服。了不起。你學過服裝設計之類麽?”


    “什麽設計?我上完小學就不上了,也就是會寫自己的名字。做衣服都是自己瞎摸索著學的。”


    “哦,你真聰明,怪不得把我們家徐銘迷得七葷八素的。”


    “那是什麽意思?什麽葷的素的?”雖說跟著徐銘學到不少成語,但這個真沒聽過。


    “哈哈哈,可愛,美麗又聰明,我喜歡…..對了,你多大?”還有些傻傻的。


    “我28,虛歲。”


    “哦,那你該叫我一聲姐姐了,我28,周歲。”


    “還是叫你林月吧,我看你就跟個18歲的女娃娃似的,姐姐我真叫不出口。”


    “哈哈,嘴還甜,我更喜歡啦。”


    林月28歲,徐銘38歲,他們竟然相差十歲?!她是他的初戀,聽他說他們是一起上過高中的同學,怎麽會?難道城市裏的高中不像他們這裏的都是差不了幾歲年齡相仿的孩子?武夫人有些想不明白。


    “你們那裏的高中,同學們之間年齡相差很大麽?”


    武夫人沒頭沒尾的問題讓林月有些發愣:“怎麽突然問這個?不會啊,都是應屆的,一級跟著一級走,都差不多大的,有些留級返校的差個三四歲就是差的最多的了。”


    “哦,那,那你們……”


    “我們?什麽我們?怎麽了?”


    武夫人覺得第一次見麵就打探別人的戀情有些唐突,就換了問題。“沒什麽,羨慕你們,你也上過高中麽?”


    “高中?那當然,現在高中畢業什麽都做不了,連好多普通大學畢業的大學生都很難找到好工作的。高中算什麽,現在沒大學畢業的都叫文盲。”


    “嗯……”武夫人不再說話,他想到高中沒畢業的武大,他在那邊肯定工作不好找吧,怪不得這麽久都不給自己來電話。要是自己跟著他去,是不是啥也做不了隻能拖累他?徐銘說帶她去城裏看看,讓她見識見識外麵的世界,她該不該去呢?她想去找武大,可不想跟徐銘去。


    他身邊都是有能力有學識的本事人兒,她像個傻瓜似的跟著還不讓人笑話?可不跟著,自己真不知道怎麽去?徐銘說南方很遠,要坐火車或者坐飛機才能到,南方有很多城市也大的很,她去了也不一定能找到武大。而自己,去過的最遠的地方就是百裏地外的市醫院。她滿腹糾結,五味雜陳,不知道該怎麽抉擇。


    “怎麽,睡著了?”林月意識到自己說的話或許有些不禮貌,趕忙解釋說:“不過,文憑並不代表一切,很多事業有成的大老板,大企業家都高中沒畢業呢。像,像那個世界首富,比爾蓋茨。”


    “哦,這樣啊!蓋子?還是癟了的蓋子?怎麽有人叫這種名字的?”


    林月遲疑了一秒,瞬即哈哈哈狂笑起來,笑了許久都停不下來。最後捂著抽了筋的肚子皮強忍住笑說:“啊啊啊,受不了啦,你太卡哇伊啦。”


    他娃姨?他娃姨有啥好笑的?武夫人不懂林月為什麽捶胸頓足的快笑抽過去了還不停下來。


    “畢竟,內們的寺界我八懂。”武夫人學著徐銘的南方口音說。


    林月聽到這句話,剛剛平複下的笑意又反彈回來,撞得她咧著大嘴捧著肚子又大笑出聲。哇哇哇,這個武夫人真的是太可愛,太好玩了,關鍵還這麽靚,真是難得一見的萬裏沙中一枝花啊,不對不對,是萬花叢中一奇葩,一奇葩。


    武夫人被林月笑得無聊又尷尬,自顧自的翻身睡覺了,真不知道她笑著什麽!這一晚,她沒有做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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