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憲延穩坐在議事廳上首。


    論輩分,劉政的父親是他的親侄子,也是他帶著族人妄想瓜分劉政的家產。


    當年劉政爺爺那一輩分家,劉憲延分的財產同劉政父親一樣多。


    可是他雖貴為族長,卻沒有劉政父親那個機緣和能力。


    劉政父親娶的是同知的女兒,借著嶽父的力量一躍成為皇商。


    幸虧死的早,否則劉憲延能嘔心嘔死。


    偏偏那個弟弟像是識破了自己心,死也不把財產交給自己保管。


    忠仆有個屁用,主子都死了忠心誰去。


    劉憲延一邊罵著弟弟迂腐,一邊伸手從劉政身上往下刮財產。


    劉政這小子,跟他爹一樣是個倔頭,始終防範著自己。


    劉憲延索性不再管他們,果不然族裏人開始欺侮起劉政來。


    誰知道這小子居然命大沒死,反而帶著家人離鄉出走投奔了嫡係的劉閣老。


    前兩年聽聞劉政落榜,劉憲延就知道這小子辦不成什麽大事,可也不知道劉閣老還管不管他。


    所以故意放風聲出去,果然就有貪財的堂兄媳婦跑去鬧騰。


    隻是堂兄媳婦最後铩羽而歸,劉憲延鬧不清京裏的東向,沒敢輕舉妄動。


    隻是這一蟄伏,劉政反而拋出了家鄉的半個產業,說是感謝族裏照顧,想著挑幾個合適的人手幫著管理店鋪。


    以前劉政父親在時,也從族裏帶出去幾個幫手,如今散居各地,每到逢年過節都回鄉祭祖。


    那穿的戴的,明顯是發了大財。


    因此族裏有機靈的年輕人,就想跟著劉政出去。


    一來二去,劉憲延這個族長就做的有些不穩定,甚至有長老質疑當初他對劉政不管不問。


    而劉政,竟然考進了二榜首位,三年庶吉士,如今封了翰林編修。


    什麽官職他不知道,反正是留在皇帝身邊是真的。


    劉憲延心情複雜的看著走進來的劉政,等著他給自己行禮。


    按地位,他是一族族長按輩分,他是他伯父。


    劉政就是做了首輔,見了他也得行禮。


    果然劉政進門,掃視了一眼屋內的情況。


    那幾位長老紛紛目視他,自己的親伯父高高坐在上首,等著自己行禮。


    忍了九步也不差這一步,行個禮也少不了幾斤肉,但是對於伯父來說,也就是得個大禮而已。


    再好的實惠,那是想也別想了。


    劉政規規矩矩行了個大禮,再抬頭淚花盈盈:“伯父,您瘦了。”


    劉憲延有些得意的看了看諸位長老,還質疑他,如今劉政本人來了,不照樣給他磕頭行禮?


    “賢侄起來吧。”劉憲延滿意的說道。


    劉政早在對方開口時就站起來身,他問:“我家夫人還在車上,不知道原來的屋子可還在?”


    劉憲延沒想到他接著不是敘舊,而是給自個兒媳婦找屋子休息。


    因此臉色有些尷尬,劉政的祖宅早就被他占了,如今三個兒子成了親,家裏住不下,就把旁邊劉政的院子圈了進去。


    他給劉政安排的,是自己的一個客院。


    “你那個院子,早破落不堪了,不如先隨我住客房,回頭再修整。”劉憲延心裏一動,說道。


    “嗬嗬”劉政真想喝口汽水噴伯父一臉:“那就不用了,前兩年堂嬸去我家,與夫人頗有些緣分,不如就住她家吧。反正我們這一家都在京裏,回鄉的日子屈指可數。”


    劉憲延一噎,他是想著,原來的祖宅劉政若是能休整休整自然是好的,確實也有些陳舊了。


    哪個衣錦還鄉不休祖宅的,劉政反正不常回來,最後便宜的還不是自己家。


    看看整個鄉裏族裏,隻有他跟劉政最親。


    誰知道劉政就是個光棍,提什麽去劉大花家住,那一家人家的茅草屋子能住人嗎?


    劉政還在催促:“不若伯父趕緊的吩咐下去,我家夫人在車上幾日了很是勞累。”


    言外之意就是,既然知道我們來,巴巴的帶到議事廳來。


    難道不該先讓到家裏休息休息,再會會親嗎?


    到議事廳來是什麽鬼?擺架子也不是這麽擺的,這個伯父做事總是不在點子上。


    也難怪從一個小娃娃手裏,都摳不出半分的家產來。


    劉政抄著手板著臉,氣勢有些疏離冷清,就有長老坐不住。


    “侄子先找地方休息去,若不願意去你伯父那,就去我家也行,客房還是能擠出來的。”說話的是劉政的另一個沒出兩服的堂叔劉憲亭。


    劉憲延正要說“成何體統”,哪有親侄子回家不住親伯家住堂叔家的。


    然而劉政已經眯著桃花眼裂開嘴露出了大白牙:“好呀,早聽聞堂嬸做的醋魚最好吃,正好嚐一嚐。”


    說著話就上去拉著劉憲廷往外走,不再理會自己的親伯父。


    劉憲延氣的鼻子冒煙,眼睜睜看著劉政和劉憲亭出門去。


    另一個長老年紀大些,輩分也長,不忍看劉憲延那副樣子,語重心長的勸:“你呀,就是目光太短!劉政還是以前的劉政嗎?那是當朝的翰林編修!”


    “翰林院那是什麽地方?直達天聽,朝廷的智囊團。你跟他擺架子?你是他爹還是與他有恩?還不趁著現在休整關係,以後你家幾個孫子,是不是要求他照應?”


    劉憲延聽的臉色發黑,有些不虞,那位長老見對方還是不清楚,索性閉上嘴巴往出走。


    劉政跟著劉憲亭走到外麵甬道時,玉萱已經下車跟圍上來的嬸嬸們說話。


    鄉裏人家不太講究男女大防,紛紛好奇的圍了上來,抹著玉萱的馬車看。


    玉萱在車上也是憋的慌,幹脆走出來與大家聊天,也顯得親近。


    當初去京裏鬧的劉太太也在人群中,見劉政新娶的夫人竟然是當初那個她誤認為騙子的小姑娘。


    劉太太一陣心虛,就像溜出人群往家走。


    偏偏玉萱眼見,誰都不認識就認識她,開口叫了聲:“嬸嬸往哪裏走?不認識我了嗎?”


    劉太太硬著頭皮轉過身:“認得認得,侄媳婦一向可好?”


    有人就問:“你怎麽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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