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對江世圩的處置就出來了。


    據染畫回來說:“老爺當時很生氣,加上李姨娘哭的撕心裂肺的,話裏話外告大爺的狀。老爺氣的喊過大爺就要拿鞭子抽。大小姐趕過去時,大爺已經被抽了十幾鞭子,大小姐撲上去抱著大爺哭前麵的夫人。老爺愣了半響,才失魂落魄的揮手讓人把大爺抬下去,禁了一個月的足。大小姐派人請了大夫,又對著李姨娘罵了半天才走。”


    玉萱靜靜聽完,也不知道安氏在屋裏聽到玉茜哭她親娘是什麽心情。


    做人繼室的,麵對前頭的孩子總是氣短。


    旁邊墨琴聽了說道:“大小姐脾氣也夠潑辣的,當著老爺的麵就敢罵李姨娘,可見往日裏李姨娘和二爺在江家大院過的什麽日子,怪不得每天躲在跨院裏無事不出門呢。”


    染畫道:“你沒見當時大小姐罵的那叫一個潑辣,半個時辰都不帶重樣的。我就奇怪足不出戶的大家小姐從哪學來這樣的本事?”


    玉萱瞪她一眼:“難道你還想學?”


    染畫低下頭:“奴婢就是一時好奇。”


    玉萱道:“這有什麽奇怪的,難道在江家大院你沒見過大堂嫂撒潑?沒見過祖母罵人?家風不正罷了!”


    第二日玉萱還沒起床,染畫又跑來:“小姐,二爺醒了。昨天半夜發起熱來,李姨娘守了一夜,剛剛退了熱。”


    玉萱半躺在床上,又眯了一會,才道:“回頭你跟雁書送些補品藥材回去,怎麽說也是自家兄弟,咱們就當結個善緣吧。”


    中秋節江世圩也沒被放出來,無論玉茜怎麽求情,江睦桐好似鐵了心要整治這個殘害手足的大兒子。


    他也知道江世圩被老太太寵壞了,在安慶隨你怎麽跋扈,到底江家勢大,許多人家有所顧忌也就忍下去了。


    可這是街上掉塊磚都能砸死一個王爺的京城,江世圩在家裏就敢打殺親兄弟,在外麵不知道要闖出什麽禍來。


    玉萱知道了江睦桐的想法,私下裏跟玉菁嘀咕:“父親真是想多了,看圩兄弟那日的慫樣,隻怕就是個窩裏橫的,出去了不知道怎麽老實呢。”


    話說這一日江睦彬入宮送了太歲,剛出宮門就被守在外麵的江睦桐拉回了侍郎府。


    他進門時,玉萱偷偷打量了他一番。


    二伯與父親長相相似,也是個風度翩翩的美男子。


    隻是常年在原州吹著風沙,皮膚粗糙了些,比江睦桐瘦上兩圈,兩眼炯炯有神很有精神,一點也不像二嬸說的那樣是個落魄的官員。


    江睦彬一進屋看見四個端莊秀麗的女孩子並排站著,高興的說道:“我幾個侄女都在呢,好好好,不錯不錯。我帶了些關外的皮子來,正好讓弟妹給你們一人做一身。”


    說著,又喚人給了四個女孩一人一個匣子。


    玉萱打開一看,驚呼道:“寶石!謝謝二伯!”高興的也顧不得矜持,圍著江睦彬轉了好幾圈。


    其她三個姐妹也打開,果然是一匣子寶石,有紅的有藍的。


    安氏道:“二伯,這也太貴重了。家裏二嫂她們可都有?”


    直到聽到江睦彬說“都有”這才令她們收下。


    江睦桐有些擔心:“二哥,原州苦寒之地,你怎麽一出手就是幾匣子寶石,可不要被人抓了把柄。”


    江睦彬笑:“這就是你孤陋寡聞了。寶石在京裏稀罕,在西域可是遍地都是,那些胡人都是拿它換我們中原的牛羊棉茶瓷器。在他們眼裏,中原的那些物資才是寶貝。”


    江睦桐放下心:“那就好那就好。”


    安氏笑:“不要站著說話,都做下吧,廚房早把家宴備好了。”


    眾人坐下,江睦彬環視一周:“怎麽不見幾個侄兒?”


    安氏沒接話,江睦桐說道:“一個被我關了禁閉一個跑出去遊學了,不提也罷,都是父母的討債人!”


    江睦彬笑:“男孩子,就該野一些,老太太一向寵溺孩子。也不知道我家的世堂被養成什麽樣子了。”


    玉萱道:“聽說三堂兄最近上心讀書,頗有當年二伯的文采。”


    江睦桐笑:“哦?是嘛?那我就放心了。”說完又哈哈笑起來。


    玉萱心道:二伯父原來是個爽朗的性子,不像大伯父那樣陰沉。


    席間江睦桐問江睦彬以後的打算,江睦彬已經喝了些酒,暈暈的噴著酒氣說道:”三弟你是知道的,我跟你二嫂一向不合,隻是婚姻是奉父母之命罷了,眼不見為淨!我不想留在京裏。外放聽著辛苦,其實最是自在。你也外放過,你最懂的。”


    這話聽的一旁的玉萱心裏一動,原來二伯與二嬸娘並不和睦,怪不得前世自己並不常在安慶見到二伯。


    安氏見他說話有些酒氣,桌上還有孩子,忙轉話題:“二伯,那太歲到底什麽樣子?真的吃了長生不老嗎?”


    四姐妹也好奇,紛紛看向江睦彬。


    江睦彬道:“就是個大肉團子。如果按照史書上的記載,確能延長壽命。”


    眾人又討論了太歲一番,因為明日一早要進宮朝賀皇後華誕,家宴散後,都早早入睡了。


    安氏寅時就要起來按品大妝,早早去宮門外排隊等待進宮朝賀,玉萱不用早起,睡了個好覺。


    直到巳時三刻安氏領完宴回來,玉萱才剛剛用了早飯。


    聽到母親回來了,她匆匆往嘴裏扒了幾口飯就去了上房。


    進屋見安氏正在換衣服卸妝,玉萱撲過去:“母親,宮裏的宴好吃嗎?皇後好看嗎?宮裏是不是地上都是金磚?”


    把個安氏逗的直樂:“你怎麽像個剛進城的土包子,從哪聽來的宮裏全是金磚?”


    玉萱道:“下人們都這樣傳的,說宮裏金碧輝煌,地都是黃金鋪的。皇後娘娘每天都用牛乳泡澡、洗臉。”


    安氏笑的直不起腰:“你這孩子,盡聽些不靠譜的話。”


    止了笑,安氏拉過玉萱,一一給她解釋:“皇宮很大,我進去時頭也不敢抬,隻跟著隊伍走,人家磕頭我也磕頭。至於宮宴,我還真沒吃飽,都是在灶上隨時溫著的,能有什麽味?不過是應個景罷了,再說,誰進宮是奔著吃東西的?皇後娘娘嘛,托你二伯進獻太歲的福,娘娘還專門還我上前說了幾句話,我也沒敢抬頭,隻遠遠的望了一眼,隻覺得娘娘雍容華貴、氣勢逼人。”


    玉萱道:“那你們進宮都做了什麽?隻磕頭嗎?”


    安氏道:“給娘娘祝了壽就按品階入席了。娘娘喚我說了幾句話,回來時在宮門口碰見了信國公夫人,聽說咱們家有四個漂亮的女孩,邀請咱們到時候去參加她辦的第一場冬宴。信國公的冬宴,一向辦在初雪過後的西山梅園裏,京裏有身份的夫人小姐公子都會去。這是咱們回京後第一次接到勳貴家的宴請,是分榮耀。”


    安氏頗有些自豪,雖也知道可能是因為江家進獻了太歲才得了貴人的青眼,但是能帶著女兒們走進勳貴的圈子,以後女兒不定有什麽造化呢。


    孩子是她的心頭寶,隻要有好的定要給她們爭取。


    玉萱聽聞可以參見信國公夫人的冬宴很是高興,開始扳著手指數著天數盼著冬季趕緊來臨下一場大雪。


    雪還沒盼來,鄉試的成績就出來了。


    下人們奔跑著進來,激動的話也說不利索了:“老爺!夫人!三爺中了!中了!”


    安氏喜的忙問:“真的?你可看清楚了?”


    那婆子連連點頭:“真的夫人,真真切切的,官差已經上門來賀喜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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