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萱歎口氣,這麽劣跡斑斑的人,眼瞎了才會將女兒嫁給他。


    前世玉茜嫁了四品官的次子,雖沒有功名卻是商業奇才,掙下了大把的家業,對玉茜又尊重。


    本朝不似前朝,重農抑商,商人也是可以穿綢考功名的,玉茜可以說一生錦繡富足。


    倒是姐姐,雖做了官太太在人前備受推崇,可是麵對四處留情的丈夫,若真是寬心,又怎會歸寧時在母親麵前哭呢?


    安佳瑩說姐姐的親事本是該外祖母做主的,為什麽最後卻是母親做主定了個四品官員家的兒子?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呢?


    玉萱這裏唉聲歎氣,玉茜也在書房裏低頭不語。


    江睦桐見她隻垂著頭不說話,道:“我知道你心裏對你母親又心結。這次是我做主提了人選,都是些知道上進又才學的公子,父親還會害你不成?”


    玉茜繞著帕子,道:“那鴻臚寺卿家的長子,明明是個花花公子,父親為何也把他放在人選裏?”


    江睦桐一愣:“少年風流,有什麽大礙?袁小郎才華橫溢,小小年紀就中了舉人,將來會有大造化的。成親後,自然不會再在外麵胡來了。”


    玉茜冷笑:“像父親一樣嗎?中了探花後就忘掉亡妻娶了個對自己仕途有益的高門貴女,父親認為我是做那憋屈死的原配還是對他有利的貴女好呢?”


    江睦桐臉一沉,手裏杯子重重放在桌上:“放肆!”


    他臉色鐵青,好一會才穩住心神:“我知道你對我續娶不滿,可也由不得你胡言亂語!對著我就敢這樣說,難道平日裏對你母親也是這等放肆!”


    玉茜道:“我怎麽敢呢,一個失母的孩子,還要在繼母手裏討生活。終身大事,父親不用問我,但憑父母做主。”


    說完她道了個一個萬福,退出了書房,隻餘一個氣的發抖的江睦桐在書房。


    書房裏發生的一切,沒過一盞茶的功夫就由染畫報給了玉萱。


    玉萱還驚了一跳:“你竟然連書房裏的事都打聽的出來?”


    染畫以為自己做錯了:“不是小姐讓奴婢多關注家裏所有人的動態嗎?書房裏老爺和大小姐那麽大的聲音,外麵的長隨都聽得清清楚楚的,我一問就問出來了。”


    玉萱道:“父親身邊的長隨嘴也太鬆了,如此禦下,怪不得父親從來隻是個副職,沒被派過什麽重要的差事。”


    染畫忙道:“小姐,奴婢嘴很嚴的。”


    見她嚇得臉煞白,玉萱笑:“你要是敢多嘴,我拔了你的舌頭。”


    嚇得染畫又是猛地捂住嘴,玉萱哈哈笑起來:“看你那個膽小的慫樣。罷了,這次你做的不錯。這些拿著買零嘴去吧。”說著從抽屜裏抓了把銅板給染畫。


    染畫笑著接了,又道:“小姐,奴婢還發現一件事情,不知道該不該說。”


    玉萱問:“什麽事情?”


    染畫道:“跨院裏的李姨娘似乎與外界有些接觸。我還不知道是誰,她要做些什麽?”


    “李姨娘?”玉萱也有點奇怪,前世李姨娘一向老實,沒惹出什麽亂子呀:“世城兄弟在外院,許是李姨娘與他見麵吧。不過你還是找人盯緊了,不怕萬一就怕一萬。”


    “是。”染畫回報完,拿著賞的銅板告退了。


    墨琴進屋時看她那個得意樣,唾了一口,被後麵的青棋狠狠拽了一下。


    兩人做完事回自己屋裏,青棋道:“你做什麽每日裏對雁書染畫橫眉豎眼的,上次小姐為她們發作你,這麽快就忘了嗎?”


    墨琴道:“上次小姐也沒生我的氣啊!”


    青棋恨鐵不成鋼:“你呀你,雁書、染畫自小與小姐長大,情分非比尋常。咱們是半路裏來的,開始時小姐還防著咱們,最近才開始重用。你以後少在雁書、染畫前要強拔尖的,不知道什麽時候犯了小姐的忌諱!”


    墨琴道:“知道了。以前隻是看她兩個遊手好閑的,眼下小姐不是指派了咱們的職責了嗎?沒事我找她們麻煩幹什麽?”


    青棋道:“那你今天還對著染畫唾什麽唾沫?”


    墨琴說不出話來。


    青棋歎口氣又道:“以後你長些心吧,沒發現小姐長大穩重了,平日裏有什麽心思也不在麵上顯了,好好打起精神吧。”


    正說著話,外麵雁書喊:“青棋姐姐在嗎?小姐喊你。”


    青棋忙放下手裏的針線,進了正屋。


    玉萱見她進來,招手道:“我想繡個荷包,這根竹子怎麽也繡不好。你女紅好,過來幫我看看。”


    青棋走過去,拿起荷包一看,丁香色荷包上用墨色淡淡繡了幾根竹子,倒也清雅秀麗,不禁問:“小姐這是給誰繡的?怎麽這麽清談?”


    玉萱道:“給安家表哥、表姐繡的,收了她們那麽多好東西,我也要有所表示才對。”


    青棋見針線筐裏已經躺著兩個做好的荷包,比手裏的更華麗。


    玉萱順著她的眼光看向筐裏,忍不住解釋:“二表哥不喜豔色,我繡個清淡點的給他。”


    青棋也沒多想,指點了玉萱幾下,說:“小姐實在學不會也沒關係,我幫您繡也是一樣的。”


    玉萱忙接過荷包:“不用了,本就不是什麽值錢的東西,自己動手,才能顯出誠意來。”


    玉萱一針一線的繡好荷包,又喚了染畫來,讓她送到安府去給表哥表姐。


    另又拿出一遝臨帖的字交給她:“這是給二表哥的,我臨了很久,你給二表哥說讓二表哥指點指點,可有哪裏臨的不好。”


    染畫送了東西去安府,又得了不少賞錢,心裏高興,想著小姐愛吃陳記的肉末吊爐燒餅,決定去買些帶回去。


    陳記的肉末吊爐燒餅每日限量供應,排隊的長龍都到了街尾。


    等染畫買了燒餅,開心的往家裏走時,卻看到李姨娘身邊的秀梅在街角同一個小廝模樣的人說話。


    染畫上了心,怕被發現,沒有靠太近。


    秀梅與那小廝沒說兩句就分開了,染畫跟著那小廝走了三條街,眼看著對方進了一個府邸,染畫拉住一個路人問:“這是誰家?這麽氣派?”


    路人道:“你外地的吧,這都不知道,這是鴻臚寺卿袁家,袁家的掌家太太出身山東陶氏,那可是山東首富,當年嫁妝從山東排到京城,好不風光。”


    染畫聽了,想了半天也沒想起來李姨娘與袁家能有什麽瓜葛,燒餅要涼了就不好吃了,還是先回去稟報給小姐吧。


    玉萱見染畫買了陳記的肉末吊爐燒餅,很是高興,分了兩份找來墨琴雁書:“去,給姐姐和母親送去,趁熱吃。”說著先掰了辦個往嘴裏塞。


    看的秦嬤嬤直喊:“小姐慢點,別噎著。”趕著染畫去給倒熱水。


    一忙一亂的,到傍晚染畫才想起來有事情要要稟報。


    玉萱聽了染畫說李姨娘身邊的秀梅竟然與袁家有往來,不禁眉頭緊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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