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萱午休起來,讓墨琴雁書拿著棚好的絲布針線,青棋染畫提著茶水果盤。


    一隊人馬浩浩蕩蕩的向花園走去。走到花園拱門,迎頭碰到了穿丫鬟衣服的柳氏。


    柳氏麵色緋紅,看到玉萱,手不自然的提了提衣領子,並沒有與她搭話,匆匆走了。


    墨琴奇怪:“這柳姨娘怎麽穿了丫鬟的衣服在花園裏。見了小姐也不搭話,老爺還沒寵她呢尾巴就上天了。”


    玉萱也奇怪,但這是父母親的事情,不好多問,帶了眾人繼續走進花園。


    遠遠的,看到一個身影從花園西南角的角門閃了出去,墨琴眼尖:“誰在那!”說著就要過去抓人。


    玉萱看的真切,那件青色蓮花紋的袍子,父親就有一件。再說家裏能穿絲綢的男人除了父親還有誰?那身影高度衣角定是父親無疑。


    一定是柳氏不甘心,打聽了父親的習慣,換了丫鬟的衣裳偷偷跑出來。


    父親與母親情深意切,定是狠狠羞辱了柳氏一番,柳氏羞紅臉跑出來被自己撞到,父親怕自己誤會從角門出去了。


    到晚間掌燈時分,江睦桐才轉了回來。安氏問:“一下午去哪了?不見人影。”


    江睦桐做賊心虛,換了話題:“今日有人拿了我的帖子來拜訪,可是你給的?”


    安氏道:“忘了給你說。前日裏送萱姐回來的公子好像有事相求,看著他不像壞人,又與我們有恩,我就給了張帖子。怎麽,他來找你?”


    江睦桐點頭:“想坐我們的船一起上京。”


    安氏好奇:“哦?”江睦桐看她好奇的神情,也鬆下心來與她細細訴說:“那小公子是劉家的人。”


    安氏不解:“哪個劉家?”


    “還有哪個劉家,自然是餘杭劉家,劉閣老的本家,出過皇商的劉家。”江睦桐遺憾道:“可惜劉家那位商業奇才,不幸早逝。隻餘下一雙兒女,最小的女兒比萱姐還小兩歲,劉小公子年方16。卻已經中了舉人,這次準備帶著妹妹上京投靠堂叔劉閣老。劉小姐年小,伺候的年邁,路途遙遠多有不便,今天聽聞我不日也要回京,往府裏投了拜帖,希望能與我們同行。”


    安氏最是心軟,聽了一陣心酸:“年紀輕輕卻這般磨難,他早早中舉,看來也是個好讀書的,不枉他父母生養他一場。”


    抹了會淚,安氏又道:“劉公子為何帶著幼妹上京?為何不托付給族人?難道族裏不容他們兩個不成?”


    江睦桐想了想:“這個我沒問。不過想來家有長財,稚子未成,他父親創下的財富不知道便宜哪個了。”


    安氏可惜:“可憐見的,小小年紀。”又道:“我們也不是直接進京,路過安慶縣還要耽誤一兩個月,他可知道?”


    江睦桐道:“已經告訴他了,反正安慶離京城不過一日功夫,如果他願意留在安慶做客,我也是歡迎的。”


    夫妻二人又唏噓了翻人生無常,吹燈休息不提。


    轉眼到了回京的日子。參政府收拾齊備,江睦桐在杭州經營六年,自是得了不少東西,隻裝船的行李就有三艘。


    安氏這次隻帶了以前從京裏跟來的心腹丫鬟婆子,其餘本就是本地現買的,這次也付了些銀子給放了出去。


    安氏帶著玉萱登船安頓,玉萱瞪著船裏多出的女孩驚訝不已。


    女孩比自己小上一些一團粉氣,梳著雙丫鬢,一身淡淡的綠色襦裙稱的臉蛋潔白無瑕,一雙桃花眼星辰如明月,此時笑的彎彎的望著安氏與玉萱。


    女孩身邊一個青藏色褙子的婆子見到兩人進來,忙道了萬福:“請夫人小姐安,早幾日奴婢家的少爺拜訪過老爺,蒙老爺夫人照顧,一起坐船上京。”


    安氏恍悟:“可是餘杭劉家的公子小姐?”


    婆子道:“正是,老爺夫人心善,看我們公子小姐年幼,願意出手照顧。”


    女孩也道萬福,給安氏打了招呼,畢竟年紀小,伸出手就拉了玉萱:“姐姐,你真好看。”


    說的玉萱臉一紅,安氏笑了,拉過女孩問:“你叫什麽?今年幾歲?”


    女孩脆生生的回答:“我轉過年就7歲了,我叫劉琪,我哥哥叫劉政。我們要去京裏投靠堂叔。”說完又一指婆子:“這是我的奶娘李媽媽。”


    安氏見她呼啦啦答出那麽多,笑道:“還是個孩子,可憐見的,這麽小就離了本族跟著哥哥投奔親戚。”說著眼圈一紅。


    李媽媽道:“自打我家夫人老爺沒了,少爺和姑娘可沒少受族裏擠兌。忍了兩三年,少爺爭氣考上了舉人,這才消停點。少爺要去京裏讀書,又放不下姑娘,這才帶著我們一起。”


    玉萱在旁問:“你們家沒人了嗎?為何族裏這般欺侮?”


    李媽媽道:“老爺是獨子,少爺也是單傳,一幫眼界短的就看見那些財物,可不起了貪念。幸虧少爺想起了京裏的堂叔。要奴婢說,帶著姑娘去京裏好,兄妹二人也有個照應,比留在族裏受人欺侮強。免得有什麽事遠水解不了近渴。”


    安氏點頭:“是這個理,一家子要的可不就是團聚。”說著想到幾年沒見的大女兒和兒子,離別時不過總角年紀,現在不知道長成什麽模樣了。


    安氏留了李媽媽和劉琪繼續說話,玉萱讓人搬了劉琪的東西與自己同住。


    船一開,染畫就站不穩當,吐的一塌糊塗,玉萱留了雁書照顧她,讓青棋幫劉家小姐安放了行李,自己帶著墨琴來到甲板。


    前世坐船也不過這個年紀,之後幾年一直在京裏,今天又要在船上度過幾日,想想還有點小興奮。


    再是兩世人,前世去世也不過十四歲,玉萱終究是個孩子,她也想的清楚,如果真是重生,前世的一切終究躲不過,自己走一步看一步,小心小心再小心,總比前世兩眼瞎子強。所以這時候她也高興起來,望著緩緩流過的江水,感覺心情舒暢。


    劉政拜會過江睦桐後,在客艙安頓好,想到未來之路並不好走,心情不舒坦起來。看窗外江水波光粼粼,妹妹年幼,堂叔家又不知道是一番什麽景象,越想越煩,幹脆帶著隨從來興去前麵甲板吹吹江風。


    誰料一上甲板,那日救的小姑娘正惡狠狠的等著自己。劉政莫名其妙,自己是她恩人,怎麽見了反而像看見仇人?


    玉萱冷哼一聲,對墨琴道:“可有兩文錢?”


    墨琴雖然奇怪,還是掏出兩文錢遞給玉萱。玉萱接過,掂了掂,扔給劉政:“還你的兩文麵錢,免得惦記著睡不著!”


    劉政瞪著散落在甲板的兩文銅板,抄著手沒有出聲。來興可不願意了:“我家公子什麽時候要你兩文錢了!”


    玉萱道:“那日送我回府後,你臨走不就是給我比劃了個2字,提醒我欠你兩文麵錢,怎麽這會又不承認了?沒想到長的人摸狗樣,卻有盧至之好,虧我還以為碰到一位俠義之士!”說完也沒管對方答不答話,扶著墨琴進了船艙。


    來興被說的一愣,轉頭不相信的看著自家公子,用目光詢問:公子,你不會真那麽摳吧?


    劉政垂著眼皮,看上去依然淡定,其實內心已經狂嘯:我比劃的是勝利,是“v”好嗎?不是給你要兩個銅板!


    果然穿越什麽最討厭,他不懂古人說話,幹脆裝深沉,誰料到還是被個小女娃娃誤會,一頭撞死算了,說不定還能回去。


    來興撿起錢遞給劉政,劉政懶的接:“賞你了。”


    來興一愣:“為什麽?”


    劉政眼皮也沒抬,沉默不過幾秒,伸手拿回了兩文錢:“也對,爺有盧至之好。”將錢揣到懷裏後,他麵朝江水仰望天空45度角開始神遊天外。


    來興在後麵悄悄打了自己一嘴巴:“讓你多嘴。”然後躲一旁去想盧至是誰去了。


    玉萱已經知道那少年原來就是隨船的劉家公子,遂再未出過船艙,每日裏隻與安氏和劉琪鬥茶下棋,練字看書。


    眼瞅著船行到了安慶縣的碼頭,眾人要上岸了。


    玉萱想到老宅就感覺陰暗暗的,但是再不情願也要隨父母前去。


    岸上已有江家人帶著馬車守候多時,來人正是江睦桐大哥長子江世坤以及二哥嫡子江世堂。


    兩人看見船舶停住,飛速跑上前來,江睦桐看見兩個侄兒很是高興,領著安氏等人下船。


    江世坤作了個揖:“三叔三嬸,路上可是辛苦。”


    江睦桐道:“倒還舒適,隻是歸心似箭。家裏老太太可還康健?你們父母身體可好?”


    安氏也是如此問,兩人一一作答。


    江世坤見到後麵的玉萱,問道:“可是玉萱妹妹?”


    玉萱打量他一眼,見江世坤與江世堂俱是相貌堂堂、風度翩翩、紅唇白齒,心中暗想:江家果然容貌都很出眾,這樣想著,她嘴裏答道:“兩位哥哥安。”


    江世坤答了,扭頭對江睦桐道:“幾年不見,玉萱妹妹越發出息了。”


    眾人又是一番寒暄。此時劉政也緩緩上了岸,帶著劉佳琪等人遠遠站著,看到他們寒暄的差不多了,才慢慢走上前去。


    江睦桐與他們互相介紹後,劉政道:“這幾日承蒙江大人照應,政不再打擾,就此別過。”


    江睦桐詫異:“這麽著急?與我家去,休息幾日再啟程也不遲。你妹妹年紀小,可受得住?”


    劉政道:“此去京裏也不過兩日路程了,不再勞煩江大人。堂叔也已得信,明日裏會派人到城門接應,不敢耽誤。江大人到京後,政再上門拜訪。”


    劉政拜別,玉萱一直扭著頭不理他,隻與劉佳琪戀戀不舍。


    劉政帶著妹妹仆人租了輛馬車繼續向京趕去。江睦桐帶著家人也上了馬車朝向陽大街的江宅緩緩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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